高腰格子套裝裙擺恰到好處地停在膝上五公分，小翻領的設計既端莊又俏皮；改良旗袍裙在腰側加入彈性褶皺，既保留了傳統韻味又不失行動便利；最令人眼前一亮的是那些前所未見的混搭風，泡泡袖馬甲配挺括襯衫，緞帶小皮鞋搭七分工裝褲……

每一筆線條都干凈利落，每一個細節都經過精心推敲。

這些設計既大膽前衛，又兼顧了實穿性，完美契合了改革開放初期女性對時尚的渴望。

不知不覺已是深夜，招待所外偶爾傳來幾聲犬吠。

蘇晚晚卻越畫越精神，筆記本上已經密密麻麻畫滿了五頁設計圖。

她輕輕摩挲著紙面，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我的這批設計……應該能掀起一陣風潮吧？”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蘇晚晚就醒了。

她麻利地洗漱完畢，在街邊小攤要了碗熱氣騰騰的腸粉。

雪白的米皮裹著鮮香的餡料，淋上特制醬汁，讓她胃口大開。

吃完早飯，她走到招待所門口的小賣部，跟老板娘借了電話。

從系統中提取的獎勵信息顯示，這家名為陽光的服裝廠位于深市郊區，廠長叫王志強。

她拿著記好的號碼撥了過去，電話響了幾聲，一個沉穩的男聲接起。

“您好，陽光服裝廠，王志強。”

“王廠長您好，我是蘇晚晚。”她語氣簡潔，“系統……不，我剛收購了這個廠子，我打電話是想確認手續辦理時間。”

“是蘇老板啊！”對面沉默一秒，隨即語氣一轉，熱情得近乎有些激動：“我們昨天就接到通知了！手續都準備好了，就等您來簽字。廠里上上下下都盼著您來呢！”

蘇晚晚有些詫異，“怎么說？”

“不瞞您說，”王志強的語氣誠懇中帶著迫切，“這幾年市場風向變了，外貿渠道緊了，我們廠一度面臨停產邊緣。工人們也很擔心，但設備是全南區最先進的，還有兩位從國營二廠退下來的老師傅。現在就缺個有眼光的領路人，您能來真是太好了！”

蘇晚晚笑了笑：“那我中午前就過去。”

掛斷電話，蘇晚晚叫了輛摩托車直奔郊區。

八十年代的深市郊區還保留著大片農田，摩托車在塵土飛揚的土路上顛簸了半個多小時，終于看到陽光服裝廠的牌子。

廠區比想象中要大，四四方方的水泥廠房刷著白灰，門口有穿著制服的保安站崗。

走進車間，十幾臺縫紉機整齊排列，女工們穿著統一的藍色工裝，正低頭忙碌。

空氣中彌漫著布料特有的氣味，還夾雜著熨斗的蒸汽味。

王志強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漢子，皮膚黝黑，手掌粗糙。

他帶著蘇晚晚辦完手續，又領著她參觀廠房，“我們打版組組長叫陳如英，五十歲，從服裝二廠退休后受邀來做打版師，眼力特別準；設計組這邊有年輕的程瀟瀟，自己也會畫圖打樣，對時尚嗅覺很靈，您可以和她直接對接。”

蘇晚晚點點頭，拿出昨晚那本筆記本：“正好，我昨天畫了一些草稿，想看看你們的設計組能不能完善，打版組那邊也能盡快試做。”

王志強明顯愣了一下，“蘇老板還會設計？”

“略懂皮毛。”蘇晚晚謙虛地笑了笑。

兩人剛走進設計室，就看到幾個穿著白大褂的設計師正圍在一塊樣布前討論。

見廠長帶著個年輕姑娘進來，都投來疑惑的目光。

“這位是咱們廠的新老板，蘇晚晚同志。”王志強介紹道，“大家歡迎！”

臉上都露出驚訝的神色，但很快調整好表情，紛紛鼓掌問好。

蘇晚晚將筆記本平鋪在長桌上，溫聲道：“這是我隨手畫的幾款設計，想融合滬市和南方的風格特點。大家有什么建議盡管提，也可以直接修改。”

程瀟瀟，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年輕姑娘，好奇地翻開第一頁。

她的手指突然頓住了，接著飛快地翻到第二頁、第三頁……眼睛越來越亮，最后猛地抬頭，“蘇老板，這些真是你一個人畫的？你……是美院畢業的？”

“不是。”

“可這比例結構、配色搭配，連縫線預留都標注得這么專業！還有這套立體剪裁的線條走向處理……”程瀟瀟激動得臉頰泛紅，“我從來沒見過這么精準又大膽的草圖！”

旁邊的陳如英老師傅接過一張格子套裝的設計圖，瞇著眼睛看了半晌，突然一拍大腿，“這線條是改良自英倫風格吧？肩線收得妙啊，穿上肯定顯身材。能量產嗎？”

蘇晚晚點點頭，“我可以根據咱們車間的設備情況調整圖紙，打版就拜托各位老師傅了。”

“行！”陳如英眉開眼笑，“我這把老骨頭今天算是開眼了！”

“我也立刻著手優化！”程瀟瀟擼起袖子，“蘇小姐，我能不能拜你為師？”

蘇晚晚一時語塞，“先干活吧，以后再說吧。”

看著這群突然干勁十足的設計師們，她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在陽光服裝廠連續三日，蘇晚晚幾乎忙得腳不沾地。

設計組加班加點地將她的草圖進行了專業化深化，打版組更是馬不停蹄地試樣出樣，整個廠子的氣氛像被點著了一樣，熱火朝天、斗志昂揚。

第三天下午，第一批樣衣終于完成。

會議室臨時被改成了展示室，程瀟瀟和幾位設計師親自給模特穿上試樣衣，一套套新款女裝從布袋中取出，掛在陳列架上，每一件都帶著濃濃的都市時尚氣息，卻又不脫離八五年的現實審美。

第一套是蘇晚晚最得意的格紋高腰兩件套，西裝外套略微收腰，下擺微翹，搭配A字短裙，整個人顯得精神利落又不失女人味。衣料選的是國產輕呢料，挺括卻不厚重，加上線襯裁剪精準，一穿上立刻就能撐出形體。

第二套是那件復古旗袍改良版，袖口略寬，腰線略彈，前襟取消傳統盤扣，改成一排隱扣，既方便穿脫，又保留傳統韻味。試穿模特是廠里文員小蘇，穿上之后滿場人都驚艷地看著她。

連王志強都忍不住嘖嘖稱奇，“這簡直就是電影明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