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農家有位小魔女
- 農家有位小魔女
- 西門無儀
- 13015字
- 2025-05-29 17:01:58
1
我掄起鋤頭砸斷第七根流氓的肋骨時,天邊的火燒云正舔舐著南山頭。
“再敢摸寡婦門,下次就刨你祖墳喂野狗!”鋤頭刃上的血珠濺進田壟,我甩了甩發麻的手腕,看著五個混混連滾帶爬往山下竄,草鞋在泥地里踩出歪歪扭扭的黃腳印。
懷里的靈鹿干糧袋被掙破,苞米粒順著衣襟滾進衣領,癢得我齜牙咧嘴——早知道該讓阿黃來咬人,省得臟了我新磨的鋤頭尖。
“小滿又揍人啦!”村西頭王嬸挎著竹籃路過,籃里的雞蛋晃得叮當響,“上次縣太爺小舅子被你打斷三根肋骨,這回要是惹到山匪——”
“山匪?”我彎腰撿起滾落的玉米,指尖蹭過田壟邊的狗尾草,草葉瞬間卷成利箭射向三丈外的樹樁,“上個月那伙自稱‘黑風寨’的,現在還在我家柴房編竹筐贖罪呢。”
王嬸干笑兩聲,加快腳步走了,圍裙兜里的腌黃瓜晃出半根,我咽了咽口水,想起灶臺上還剩半塊粟米餅。
夕陽把影子拉得老長,我扛著鋤頭往家走,竹籬笆里的蘆花雞撲棱著圍上來,我踢了踢腳邊蹭過來的黑貓:“阿七,去把曬谷場的席子收了,下雨前得把新麥囤起來。”
黑貓甩著尾巴,前爪卻穩穩扒住我的褲腿——這畜生總以為自己是開靈智的大妖,可惜連化形都不會,只會裝模作樣幫我遞鋤頭。
路過山溪時,我聽見蘆葦叢里傳來細碎的呻吟。
撥開半人高的葦葉,只見一個白衣男人趴在石頭上,后心插著支斷箭,血浸透了半幅衣袍,在月光下泛著暗紫色。
他懷里掉出塊玉簡,正面刻著北斗七星紋樣,翻過來竟是“天機閣”三個字——去年秋天,有個自稱天機閣的老道來村里騙香火錢,被我用糞叉追出二十里。
2
“喂,死了沒?”我用鋤頭戳了戳他的肩膀,他突然抽搐著翻了個身,露出半張蒼白如紙的臉,睫毛上還凝著水珠,像被雨打濕的蝴蝶。
我蹲下身扒開他前襟,指尖剛觸到鎖骨下方的傷口,他突然睜眼,瞳孔在月光下泛著冷銀色的光,像淬了毒的劍鋒。
“姑娘……好辣的手勁。”他喉結滾動,咳出兩口黑血,卻還能扯動嘴角笑,右手指尖輕輕點在我手腕麻穴上,鋤頭“當啷”落地,“在下秦信,途經貴地,不慎遭人暗算……”
“少廢話。”我甩脫他的手,從腰間扯下止血草編成的腰帶,直接塞進他嘴里,“咬著,我拔箭。”
他含著草葉眨眼,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陰影,倒像個弱不禁風的書生。
斷箭帶倒鉤,我攥住箭尾猛一拽,他悶哼一聲,冷汗順著下頜滴進頸窩,卻硬是沒叫出聲。
“挺能忍。”我從溪邊撈起濕布按在他傷口上,瞥見他腰間掛著塊碎玉,裂紋處隱約有劍氣流轉。
這人絕不簡單。
阿七不知何時跳上石頭,爪子按住玉簡輕輕撥弄,秦信眼神驟冷,卻在對上我視線時立刻軟化:“勞煩姑娘收留幾日,在下……”
“收留可以,”我打斷他,拎起玉簡在掌心拋著玩,“先說說,天機閣的人為什么追殺你,還有——”
指尖靈力微動,他傷口突然騰起淡金色符文,“你這一身劍氣,藏得挺深啊。”
秦信瞳孔驟縮,轉瞬又笑出春風化雨的弧度:“姑娘果然慧眼如炬。實不相瞞,在下乃天機閣外門弟子,此番出山只為尋一件寶物……”
話音未落,山風突然卷來濃重的血腥味,他臉色一變,猛地按住我肩膀往蘆葦叢里躲,三支淬毒的弩箭擦著發梢釘在石頭上,尾羽還在簌簌發抖。
3
“有埋伏!”我反手將他按進蘆葦堆,自己擋在外側,耳尖突然泛起熱意——該死,每逢靈力躁動,獸耳就會不受控地冒出來。
秦信的指尖輕輕掃過我后頸,語氣里帶著驚詫:“獸族血脈?竟能在人間隱姓埋名至此……”
“閉嘴!”我掐了個決,田壟里的蟋蟀突然集體振翅,鳴聲化作無形聲波掃向山腳。
遠處傳來悶哼,三個蒙臉黑衣人躍出草叢,手里握著的竟都是天機閣制式的“判命弩”。
秦信掙扎著要起身,被我一把按回去:“躺著,傷號沒資格添亂。”
靈力在血管里橫沖直撞,我能感覺到犬齒在變長,指甲刺破指尖滲出青血。
阿七弓起背發出低吼,蘆葦葉在我身后沙沙作響,仿佛有無數獸影在攢動。
最前面的黑衣人忽然顫抖著跪下:“鬼、鬼面獸女!饒命……”
“現在知道怕了?”我舔了舔犬齒,指尖凝出獸紋利爪,“說,誰派你們來的?”
話音未落,心口突然一陣劇痛,像是有人攥住心臟狠狠揉捏。
秦信在蘆葦叢里悶哼一聲,我這才驚覺他臉色已白如宣紙,嘴角溢出黑血——那些弩箭上的毒,竟通過某種聯系轉嫁到了他身上。
“契約……”秦信扯出染血的笑,從懷里掏出把銀針擲向我,“姑娘可愿與我……訂下同命契?”
銀針穿透指尖的瞬間,天地突然寂靜,我看見自己的血珠與他的在空中交融,化作藤蔓狀的印記爬上后頸。
4
山風掀起他的衣袖,露出小臂上縱橫交錯的舊傷痕,每一道都像用劍氣刻出來的。
“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按住劇痛的胸口,獸耳已經完全顯現,毛茸茸的尖兒在月光下泛著銀光。
秦信伸手想摸,又在半途蜷起手指:“從此你生我生,你死我亡。”
他忽然劇烈咳嗽起來,指尖卻穩穩畫出封印符文,按在我眉心,“先壓制血脈躁動……姑娘的獸耳,比傳聞中更可愛。”
我攥緊拳頭忍住揍人的沖動,遠處傳來村犬的吠聲。
懷里的玉簡突然發燙,浮現出一行金字:“水靈珠現,災禍將起。”
秦信閉上眼之前,指尖輕輕拂過我耳尖:“抱歉,連累姑娘卷入這場劫數……”
溪水潺潺流過石頭,帶走他嘴角的血跡。
我望著懷里昏迷的男人,后頸的契約印記發燙,像條活過來的藤蔓在血管里游走。
阿七跳上我肩頭,爪子扒拉著秦信腰間的碎玉,忽然“喵”了一聲——那裂紋里,竟嵌著半顆泛著藍光的珠子。
“劫數?”我捏碎玉簡,靈力化作星火燃盡殘片,“先說好,當我的累贅,可是要學狗叫的。”
秦信睫毛顫動,唇角揚起微弱的笑,仿佛聽見了。
山月爬上枝頭,照見蘆葦叢里相依的人影,以及某只黑貓正偷偷往昏迷者的口袋里塞小魚干。
……
契約生效的第七日,我在灶臺下發現三截斷發。
“秦信!”我拎著頭發茬子沖進堂屋,他正坐在竹椅上幫阿七梳理尾巴,指尖纏著半卷繃帶——昨天我劈柴時靈力失控震裂石磨,他替我擋下飛濺的碎石,掌心劃了道血口。
聽見我的吼聲,他抬頭時筷子剛好夾起半塊蒸南瓜,溫聲問:“姑娘可是餓了?粥還在鍋里煨著。”
“少裝蒜!”我把頭發拍在桌上,“說,是不是又偷偷用術法壓制我的靈力?昨晚夢見自己被捆在獸籠里,醒了發現后頸印記在發燙!”
阿七“喵”了一聲跳開,秦信放下碗筷,指尖輕輕撫過我耳尖——自從契約結成,這畜生就總愛用這種親昵動作轉移話題。
5
“只是些安神符。”他卷起袖口,露出小臂上新增的三道血痕,“姑娘昨夜獸化時抓傷的,我怕你驚醒,便用劍氣暫時鎮住血脈。”
暗紅色的血痕蜿蜒如蛇,竟與我后頸的藤蔓印記紋路相似。
我猛地拽過他手腕,嗅到淡淡血腥味里混著朱砂氣息——他竟用自己的血畫符。
“下次再擅自行動,我就把你扔去喂狼。”我從櫥柜里翻出金瘡藥,狠狠砸在他胸口。
秦信悶哼一聲,卻笑著接過藥罐:“姑娘可知,獸族血脈在修真界是什么價碼?若被天機閣那群老東西知道你能馭百獸……”
他忽然噤聲,低頭替自己上藥,后頸碎發下露出半道劍傷,形如新月。
……
午后我在田里插秧,秦信蹲在田埂邊幫我遞秧苗,青衫下擺浸了泥點,倒像個真正的農家書生。
遠處王嬸家的小孫子哭鬧著要摘野果,我隨手捏個決,田邊的桑葚樹便彎下枝頭,紫黑的果子落進孩子掌心。
秦信忽然按住我手腕,掌心的繭子擦過我虎口:“靈力用得太頻繁了。”
“要你管。”我甩開他的手,卻看見他鼻尖滲出細汗,契約的聯系讓我的靈力消耗直接反噬到他身上。
昨天他替老李家修屋頂時用了輕功,當晚就咳出血來,偏生嘴硬說是受了風寒。
“小滿!不好了!”村東頭的柱子氣喘吁吁跑來,褲腿沾著草籽,“后山的老井干了!王大爺下去掏泥,結果……”
他臉色發白,指著遠處冒起的黑煙,“井底冒熱氣,像被架了火盆!”
我起身時撞翻了秧苗筐,秦信伸手扶住我的腰,指尖在契約印記處輕輕一按,躁動的靈力瞬間平復。
他望著天邊泛黃的云,語氣里有我讀不懂的復雜:“是水靈珠的引動。姑娘,有些事……該告訴你了。”
6
深夜,油燈在穿堂風里晃出虛影。
秦信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月光落進他懷里的劍匣——我早發現他藏在柴房的斷劍,此刻終于看清劍身上刻著的“天道”二字,斷口處還凝著干涸的血跡。
“三個月前,天機閣測出‘魔女降世,必引水火之劫’。”他用布細細擦拭劍身,斷口映出他微蹙的眉,“閣主命我持天道劍斬殺應劫之人,可當我看見你……”
劍身在掌心裂出細縫,“你救孩童時眼里的光,比任何卦象都明亮。”
我靠在門框上玩著獸化的指甲,鋒利的爪尖劃過木門留下五道痕跡:“所以你故意被追殺,算計我簽下血契?秦信,你最好祈禱自己比我的鋤頭有用。”
他忽然笑了,笑得肩頭發顫,斷劍“當啷”落地:“是,我算計你。算計著用同命契護你周全,算計著用這身殘破仙骨替你擋災。”
他抬頭看我,眼中有火光跳動,“可當我看見你為救村民耗盡靈力,耳尖被冷汗浸濕時——”
他猛地攥住我手腕按在墻上,喉結擦過我耳垂,“我竟希望預言是錯的,希望天道能容下一個會給流浪貓編項圈的魔女。”
窗外傳來阿七抓門的聲音,我卻動彈不得。
秦信的體溫透過掌心傳來,契約印記在相觸處發燙,他后頸的藤蔓紋路與我此刻的心跳同頻共振。
遠處突然傳來狼嚎,我猛地推開他:“西南山方向,有妖氣!”
等我們趕到時,枯井周圍已聚滿村民。
井壁上爬滿詭異的紅色藤蔓,正滋滋冒著熱氣,王大爺躺在井邊,皮膚皸裂如干涸的河床。
秦信瞳孔驟縮:“是水靈珠的反噬!這些藤蔓在抽取地脈靈氣——”
“讓開!”我推開上前祈福的老婦,靈力在指尖凝成獸爪,卻在觸到藤蔓的瞬間被燙得縮回。
秦信突然拔劍刺入地面,斷裂的天道劍迸發出金色光芒:“用你的靈力引動我的劍氣!快!”
藤蔓突然暴漲,卷住我的腳踝往井里拖。
秦信揮劍斬斷藤蔓,卻被反震得撞在石頭上,嘴角溢出鮮血。
7
我看見他眼底的血色紋路,突然想起契約生效那晚,他指尖凝的符文與這藤蔓竟有幾分相似。
“你早就知道水靈珠的事!”我掐住藤蔓的七寸,獸耳劇烈抖動,“天機閣要殺的‘魔女’,根本是你引來的!”
秦信閉眼苦笑,劍刃深深沒入泥土:“水靈珠認主,它在等一個能駕馭它的宿主……而你,是這百年間唯一契合的人選。”
村民們突然驚呼后退,藤蔓在月光下化作血水,露出井底半塊泛著藍光的珠子。
我渾身血液沸騰,獸化的利爪不受控地探出,秦信踉蹌著撲過來按住我的肩膀:“別碰!那珠子里封存著千年水劫——”
“放開我!”我甩脫他的手,指尖即將觸到珠子時,心口傳來撕裂般的痛。
秦信跪倒在我面前,鼻血滴在珠子上,綻開黑色紋路:“求你……信我一次。水靈珠不該是兵器,而你——”
他抬頭看我,眼神里有我從未見過的絕望,“不該是祭天的棋子。”
山風卷起他的青衫,我這才發現他內襯上繡著褪色的北斗七星,與玉簡上的紋樣一致。
遠處傳來天機閣特有的鶴唳,秦信突然攥住我的手腕往密林深處跑,斷劍在身后畫出結界:“他們來了。這次……換我帶你逃。”
“秦信!”我拽住他發帶,逼著他轉頭看我,“你最好想清楚——”
獸耳掃過他下巴,我壓低聲音,“從今天起,你這條狗,我罩了。再敢瞞著我找死,我就把你剁碎了喂阿七。”
他先是一愣,繼而笑出淚來,指尖輕輕刮過我鼻尖:“是,主人。”
天機閣的劍光穿透云層時,他忽然將我按在枯樹洞里,用身體擋住所有劍氣。
我嗅到他后頸傳來的血腥味,這才驚覺契約印記正在發燙——他在強行逆轉靈氣,用自己做盾牌。
“疼嗎?”我舔去他唇角的血,獸瞳在黑暗中亮起幽光。
秦信搖搖頭,發梢滴下的血落在我鎖骨上,像朵開錯季節的梅:“被保護的滋味,這么好。”
他忽然吻了吻我耳尖,輕得像片羽毛,“小滿,等這場劫數過去,我帶你去看東海的鮫人燈,好不好?”
8
洞外傳來鶴鳴,我攥緊他腰間的碎玉——那里面,分明藏著水靈珠的另一塊碎片。
契約在血脈里灼燒,我忽然明白他每日寅時望月的原因:那是他用劍氣修補碎玉的時辰,也是他獨自承受天道反噬的時辰。
“好。”我咬破舌尖,將靈力渡進他喉嚨,“但先說好,若敢騙我,我就把你綁在犁耙上,讓靈鹿拖你繞南山跑十圈。”
秦信低笑出聲,震動的胸腔貼著我掌心,遠處的劍光突然轉向,竟像是被什么東西引開了。
他掏出塊燒焦的玉簡,上面新顯字跡:“同命雙星,逆改天機。”
我望著他眼底的血絲,突然伸手揉亂他的頭發:“下次再獨自犯蠢,就真的學狗叫。”
“汪。”他仰起臉,月光落進他微彎的眼角,像碎了一湖銀河,“只要姑娘想聽,日日都叫。”
阿七的叫聲從遠處傳來,帶著幾分焦急。
我扶起秦信,發現他袖口不知何時被藤蔓劃破,露出小臂上與我后頸的印記——交纏的藤蔓與斷劍,正在月下微微發燙。
……
寅時的梆子聲敲碎晨霧時,我在祠堂撞見了正在補瓦的秦信。
他單腳踩在屋脊上,青衫被晨露浸得半透,斷劍當瓦刀用,劍尖挑著泥灰往裂縫里填。
聽見腳步聲,他轉頭時瓦片突然松動,整個人向后仰去。
我下意識甩出靈力凝成的藤蔓纏住他腳踝,卻見他咳出的血珠落在我手背上,竟化作冰晶碎成齏粉。
“說了別用靈力。”他攀著藤蔓跳下來,指尖拂過我手腕,那里不知何時浮起淡青色血管,“契約反噬開始具象化了,你再動用獸力——”
“少啰嗦。”我拍開他的手,祠堂外傳來此起彼伏的咳嗽聲,王嬸家小閨女正抱著水桶喝生水,嘴唇干裂得滲血,“村民已經三天沒水喝了,再等下去要出人命。”
9
秦信望著我腰間掛的獸骨哨子,喉結滾動:“水靈珠引動的是地脈之水,強行召喚會沖垮靈脈,你知道后果的!”
我轉身就走,靴底碾碎腳邊枯死的蒲公英:“大不了獸化后被你一劍捅死,總好過眼睜睜看孩子們渴死。”
秦信突然抓住我手腕按在祠堂立柱上,斷劍“當啷”落地,他的鼻尖幾乎貼上我的:“你死了我也活不成!能不能別總把命當野草踩?”
晨霧里傳來孩童的哭聲。
我望著他眼底的血絲,想起昨夜聽見他在柴房咳得撕心裂肺,卻用術法掩住動靜。
契約印記在頸后發燙,我能感受到他此刻的心悸,像有只手在攥緊我的心臟。
“松手。”我別過臉,獸耳卻不受控地耷拉下來,“讓開,或者——”
“或者我跟你一起去。”他撿起斷劍別在腰間,從袖中掏出個油紙包,里面是曬干的止血草,“你馭獸時需要護法,總不能讓阿七那只笨貓看家。”
進山的路裂出龜紋,松鼠趴在枯樹上奄奄一息。
我吹響獸骨哨,林深處傳來此起彼伏的嗚咽,黑熊跛著腳從灌木叢里鉆出來,爪子上纏著我去年給它包扎的布條。
秦信摸出懷里的干糧掰碎,分給圍過來的野兔,指尖劃過兔子耳朵時竟凝出冰珠——他在偷偷用劍氣凝結露水。
“別白費力氣。”我按住他發顫的手腕,瞥見他袖口露出的皮膚已有裂紋,像干涸的河床,“契約反噬會要你的命。”
他卻笑了,把最后一塊餅塞進我手里:“你的命都快沒了,我護著作甚?”
10
正午時分,山頂的靈泉眼只剩個干涸的泥坑。
我脫了外衫露出臂間獸紋,秦信別過臉去,耳根卻紅得滴血。
獸骨哨在唇邊響起尖銳的顫音,山林深處傳來悶雷般的腳步聲,白虎踏碎枯木而來,長尾掃過之處野草抽芽,卻在觸及我的瞬間枯萎。
“小滿姐!”柱子的喊聲從山下傳來,我轉頭看見村民們跪在山路上,王嬸舉著供品:“求雨師顯靈!”
秦信突然踉蹌著單膝跪地,鼻孔滲出黑血——我動用的靈力越強,他承受的反噬越重。
“回去!”我沖村民怒吼,卻看見小閨女舉著龜裂的陶碗,碗底還剩幾滴渾濁的水,“別靠近這里,危險!”
秦信扯住我的褲腳,斷劍撐地咳出黑血:“停下...你的靈力在引動地脈...它們要反噬了!”
白虎突然發出悲鳴,前爪死死按住地面。
我這才驚覺腳下的土地在震顫,靈泉眼處滲出暗紅色泥漿,帶著腐尸的氣息。
秦信的斷劍突然發出鳴響,碎玉從他腰間滾落,里面封存的水靈珠碎片與泥漿共鳴,竟在空中拼出半幅星圖。
“這是...天機閣的鎖龍井圖!”秦信抹去鼻血,劍指泥漿中的符文,“水靈珠本是鎮壓地脈的靈物,有人故意打碎它,就是為了引發劫數!”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按在星圖中心,“快!用你的血喚醒陣眼,或許還能...”
劇痛從掌心炸開。
我看著自己的血滲入星圖,竟在泥沼中映出秦信的記憶:十六歲的少年跪在天機閣正殿,閣主將天道劍遞給他,劍鞘上刻著“舍生取義”四字;
三個月前,他在鏡湖旁第一次看見我馭使靈鹿耕地,嘴角沾著草屑笑得沒心沒肺,手中的殺人劍突然震出裂紋。
11
“你早就知道是陷阱。”我看著記憶里他一次次偷偷修補村民的屋頂,用劍氣幫老李家的牛接骨,“卻還是陪我往火坑里跳。”
秦信抬頭看我,眼中倒映著星圖的微光:“因為我想看看,天道算盡的劫數里,會不會有一絲可能...讓魔女和書生,都能活成凡人。”
地脈突然炸裂,泥漿化作血紅色藤蔓纏住我的腳踝。
秦信揮劍斬斷藤蔓,卻被反震得撞在山石上,斷劍飛出去插在離我三寸的地方。
我看見他后頸的藤蔓印記正在裂開,像被火燒過的宣紙。
“用劍刺我。”我抓起他的手按在劍柄上,獸化的利爪已經刺破掌心,“水靈珠認主了,我能感覺到它在吞噬我的靈力...你殺了我,劫數就會結束。”
秦信搖頭,發梢滴下的血落在我手背,燙得驚人:“我試過了...斷劍斬不斷契約,也斬不斷——”
他突然吻住我唇角,帶著鐵銹味的苦澀,“我對你的私心。”
山搖地動中,白虎突然伏在我腳下,用身體替我擋住崩塌的山石。
秦信趁機抱住我滾進巖縫,斷劍在頭頂拼出護盾,碎石砸在他背上發出悶響。
我嗅到濃重的血腥味,這才發現他后腰插著半截藤蔓,綠色汁液正順著傷口腐蝕他的皮肉。
“疼嗎?”我顫抖著替他拔出藤蔓,靈力卻不受控地涌出,在他傷口處凝成獸紋結界。
秦信喘著氣笑,指尖撫過我眉心的獸紋:“獸族的術...是要渡心脈之力的。小滿,你這樣...會把自己賠進去的。”
“那就一起賠。”我咬住他衣領撕開藥布,獸耳蹭過他下巴,“同命契約,記得嗎?你死我死,你活——”
我抬頭看他,發現他眼中倒映著我此刻的模樣:
獸瞳泛著金光,耳尖毛茸茸的沾著血,“我也要看你穿粗布衣裳,蹲在灶臺邊給我遞柴火的樣子。”
秦信突然笑出淚來,不顧傷口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發頂:“好。等出去了,我給你編個花環,用最紅的野薔薇。”
12
地脈的震動突然平息,泥漿退去,露出靈泉眼底部完整的水靈珠,藍光中浮著兩行小字:“劫數非天定,人心可改命。”
我攥住水靈珠的瞬間,聽見山下傳來驚呼。
村民們舉著空桶往山上跑,卻在看見我獸化的模樣時停下腳步。
王嬸懷里的小閨女突然掙脫,舉著陶碗跑過來:“小滿姐的耳朵會發光!像祠堂里的瑞獸!”
秦信扶著我站起來,斷劍拄地濺起水花。
我看見村民們眼里沒有恐懼,只有劫后余生的欣喜。
王嬸掏出塊干餅塞給秦信:“秦先生臉色太差了,快墊墊肚子。”
柱子撓著頭遞來水壺:“小滿,你真像話本里的女仙!”
水靈珠在掌心發燙,卻不再有吞噬的欲望。
秦信望著我逐漸消退的獸紋,忽然輕聲說:“你看,他們不怕你。”
我咬了咬干餅,咸得皺眉:“早知道就不揍那個說我是‘妖怪’的臭小子了。”
秦信低笑出聲,卻突然劇烈咳嗽,血滴在水靈珠上,竟開出藍色的花。
“糟了...地脈倒灌了!”我望向天際聚集的烏云,水靈珠傳來刺骨的寒意,“旱災要變成洪水了!秦信,你帶村民去高地,我——”
“我哪兒也不去。”他攥住我的手腕,斷劍指向翻滾的云層,“同命契約,記得嗎?你馭獸開山,我替你鎮住地脈。大不了...一起被洪水沖走。”
他忽然從懷里掏出個木雕小狗,塞給我,“若我死了,就把這玩意兒掛在鋤頭上,就當我還跟著你種田。”
我捏著木雕狗崽,獸耳氣得直抖:“胡說八道!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挫骨揚灰拌在肥料里,讓你眼睜睜看我種出全南山最肥的南瓜!”
秦信挑眉:“威脅人還帶葷腥的?”
13
遠處傳來山洪的轟鳴。
我吹響獸骨哨,百獸從山林涌出,白虎馱著老人,玄龜背著孩子。
秦信將斷劍刺入地面,劍身上突然浮現完整的天道劍紋——他在燃燒自己的靈魄,強行溝通地脈。
“小滿,答應我一件事。”他的聲音越來越輕,卻清晰傳入我耳中,“如果洪水失控...就用水靈珠劈開南山,別管我。”
我轉身想罵他,卻看見他后頸的藤蔓印記正在脫落,每一片葉子都化作灰燼。
“秦信!你在做什么?!”我撲過去按住他的手,卻被靈力震開。
他沖我笑,眼中有金光流轉:“天道劍認主時,會刻下‘舍身’二字。現在...我把這破劍的命,還給天道。”
水靈珠突然爆發出強光,我看見秦信的記憶碎片在空中飛舞:他在雪夜替我修補漏雨的屋頂,在市集偷偷買我愛吃的糖糕,在每個寅時望月時,用劍氣為我刻下平安符。
最后一片碎片里,是他第一次見我揍流氓時,眼里閃過的光——不是看魔女,而是看一個鮮活的人。
“不許死。”我握緊水靈珠,獸紋重新爬上手臂,“你還沒學狗叫給我聽呢,秦信。”
他愣了愣,忽然單膝跪地,斷劍指天:“汪。主人,下令吧。”
山洪的怒吼近在咫尺。
我望著他染血的笑容,突然明白預言里的“禍水”與“救世主”,從來都是世人的偏見。
真正的劫數,是人心對不同的恐懼,而我們——
“馭獸者,開山!”我躍上白虎脊背,水靈珠在頭頂化作水龍,“持劍者,鎮脈!”
秦信揮劍斬出冰墻,斷劍在瞬間燃成灰燼,卻在他掌心凝出全新的劍——由我的靈力與他的靈魄鑄成的,逆命之劍。
14
山風卷起他的碎發,他抬頭看我,眼中不再有天機閣的星圖,只有我倒映在瞳孔里的模樣。
洪水在腳下咆哮,而我們站在劫數中央,像兩棵盤根錯節的樹,根須在契約里生長,枝葉向各自的天空伸展。
這一次,天道算錯了。
……
山洪的腥氣灌進鼻腔時,我正騎在白虎背上用靈力劈開第三座山。
“嗷嗚——”白虎突然悲鳴著跪倒,前爪陷進泥石流里。
我這才驚覺靈力透支到指尖發麻,獸耳耷拉在臉頰兩側,連甩動的力氣都沒有。
秦信的斷劍在十里外震出冰墻,卻擋不住地脈倒灌的靈力,他隔著滔滔洪水朝我嘶吼,聲音被浪頭撕成碎片:“停下!你的靈脈要爆了!”
我咬碎舌尖強行清醒,水靈珠在掌心滾燙如烙鐵。
遠處傳來村民的哭喊聲,王嬸抱著小閨女躲在高地,陶碗從懷里滾落,在洪水中漂成一片枯葉。
指尖凝出最后一道獸紋,正要劈向第四座山,后頸突然一涼——秦信的劍尖抵住我的咽喉,他不知何時御劍而來,衣袍浸透鮮血,眼神卻冷得像冰。
“秦信?”我錯愕地轉頭,喉間能感受到劍尖的震顫,“你……”
“魔女禍世,當以劍誅之。”他的聲音帶著我從未聽過的沙啞,卻在觸及我耳尖時發顫,“這是天機閣的最后通牒。”
懷里的木雕小狗硌著肋骨,我忽然笑了,笑得眼淚混著雨水滑落:“你還是要做天道的狗。”
劍尖刺破皮膚的瞬間,我聽見他悶哼一聲。
血珠墜進洪水,卻在觸水的剎那凝成冰晶,順著他的劍身爬滿手臂——他在強行用劍氣冰封我的靈力運轉,而非真的要殺我。
契約印記在頸后發燙,我終于讀懂他眼底的血色紋路:那是用禁術燃燒靈魄才能催動的“鎖靈陣”。
“你瘋了!”我揮爪拍開他的劍,卻看見他手腕上的藤蔓印記正在剝落,每一片葉子都化作黑蝶飛走,“這是同命契!你燒自己的靈魄,我會——”
“你會活下來。”他抓住我的手腕按在胸前,那里本該貼著護心鏡的位置,此刻只剩半塊碎玉,“水靈珠引動地脈時,我偷偷把契約轉嫁到了靈器上。現在你死,我未必死;但我死——”
他嘴角溢出黑血,卻笑得溫柔,“你能活。”
洪水掀起的巨浪拍在山腰,白虎馱著村民往更高處退去。
我望著秦信逐漸透明的指尖,突然想起他說過的東海鮫人燈,想起他蹲在灶臺邊給我遞柴火時,耳尖被火光映紅的模樣。
契約的聯系正在變弱,像有人用剪刀剪斷了我們血脈里的藤蔓。
15
“你早就打算好了。”我攥緊他的衣領,獸瞳里映著他逐漸模糊的臉,“用命換命,做我的忠犬?”
秦信低頭看我,眼中倒映著我失控的淚:“犬系男友,豈有臨陣脫逃的道理?”
他突然吻了吻我眉心的獸紋,“小滿,記得把我的劍埋在向日葵底下,這樣……我就能天天看見你了。”
“去你的!”我揮拳砸在他胸口,卻觸到一片冰涼——他的身體正在化作光點,“同命契約是雙向的!你以為我會眼睜睜看你消散?秦信,你要是敢死,我就——”
“就把我挫骨揚灰拌在肥料里,種出全南山最肥的南瓜。”他替我說完,指尖輕輕刮過我鼻尖,“知道了,主人。那現在……能請你聽一次狗叫嗎?”
他單膝跪地,洪水在身后卷起滔天巨浪,斷劍的碎片懸浮在他周圍,拼成犬首的形狀。
我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看見契約印記在他掌心重新亮起——他所謂的“轉嫁契約”,不過是騙我放下防備的謊言。
“汪。”他仰起臉,發梢的光點落進我眼里,“這次是真的聽話,所以……”
他突然抱住我躍向洪水中心,水靈珠在他掌心發出藍光,“和我一起,逆改天道吧。”
地脈之力在腳下炸開,我終于明白他為何總在寅時望月——那是月潮與地脈共鳴的時刻,也是他偷偷用劍氣修補水靈珠的時辰。
此刻碎玉重組,珠子里映出我們交纏的倒影,藤蔓與斷劍在藍光中化作鎖鏈,纏住暴走的地脈靈流。
“用你的靈力包裹我的劍氣!”秦信在巨浪中大喊,他的身體已經半透明,卻仍死死攥住我的手,“就像上次在祠堂那樣!”
我咬碎舌尖噴出獸血,靈力化作青色藤蔓纏住他的劍,契約印記在血脈里燃燒,竟將我們的靈魄熔成一團光。
洪水突然靜止。
16
“你早就知道。”我望著光中交纏的靈魄,“知道契約根本無法轉嫁,知道這樣做會魂飛魄散。”
秦信笑了,指尖拂過我獸耳:“因為我是你的狗啊。狗護主,天經地義。”
水靈珠突然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清鳴,洪水化作漫天細雨,每一滴都映著秦信的臉。
村民們在高地上驚呼,我看見小閨女指著天空喊:“是小滿姐和秦先生!他們變成星星了!”
靈力與劍氣在天際凝成巨大的鎖鏈,將暴走的地脈重新封印。
秦信的身體正在化作光點,卻仍用最后的力氣捏了捏我的臉:“哭什么?沒看見村民在給你磕頭嗎?”
我抹掉眼淚,看見山腳下跪了一片人,王嬸舉著濕透的供品,柱子在朝我們拼命揮手。
“他們喊你‘雨師娘娘’呢。”秦信的聲音越來越輕,“還有人說我是你的……哮天犬。”
我破涕為笑,獸耳蹭過他指尖:“下次再敢騙我,就真的讓你去守夜看門。”
他點頭,光點落在我掌心聚成木牌,上面刻著“犬系男友·秦”。
地脈終于平息時,晨光正漫過南山。
我抱著秦信逐漸透明的身體跌坐在草地上,百獸圍過來舔舐他的指尖,白虎將最紅的野薔薇放在他胸口。
他望著我身后,忽然輕笑:“看,你的向日葵發芽了。”
我轉頭望去,被洪水沖刷過的土地上,正冒出星星點點的綠芽。
再回頭時,懷里只剩他的青衫,木牌上的“犬”字閃著微光。
契約印記在頸后發燙,我突然想起他說過的“同命雙星”——或許天道從未算錯,它算出的劫數里,本就該有兩個逆命者,一起撞碎鐵律,在裂縫里種出花開。
“秦信!”我對著山谷大喊,回聲驚起一群山雀。
阿七忽然跳上我的肩頭,爪子里攥著塊帶血的碎玉,里面竟映出秦信的臉——他被封在水靈珠里,沖我眨了眨眼。
“汪。”碎玉里傳來悶悶的犬吠,“主人,該回家喂雞了。”
我愣了愣,繼而笑出淚來,把碎玉緊緊貼在胸口。
17
遠處村民們正趟過積水趕來,王嬸手里提著新蒸的粟米餅,柱子扛著修補好的鋤頭。
陽光落在碎玉上,映出秦信無奈的臉:“別哭了,再哭就不美了。”
“美得你。”我抹掉眼淚,指尖撫過碎玉上的藤蔓紋路,“等你出來,先學十聲狗叫,再去把西墻的瓜棚搭好。”
碎玉里傳來悶笑:“遵命,主人。”
山風卷著濕潤的泥土氣息吹來,向日葵的嫩芽在晨露中舒展葉片。
我握緊碎玉站起身,百獸跟在身后,阿七叼著秦信的青衫走在最前面。
遠處傳來村童的歌謠:“魔女種田忙,書生喂雞香,洪水退去日,人間煙火長。”
預言里的“天下”與“命”,從來不是單選題。
當劍化為犁,當獸耳戴上花環,當契約的藤蔓纏繞著劍刃生長——這人間的劫數,終會被兩個叛逆的靈魂,耕成一片開滿鮮花的田。
……
洪水退去后的第三個月,南山村的向日葵開成了金色的海。
我蹲在田埂上用獸爪松土,阿七蹲在旁邊監督,爪子里還攥著秦信的青衫——自從那家伙被封在水靈珠里,這貓就總把衣服叼得到處跑。
碎玉擱在樹蔭下的石桌上,映出秦信皺著眉的臉:“說了多少次,別用靈力松土!契約印記又紅了。”
“要你管。”我甩了甩尾巴——沒錯,獸化后遺癥讓我偶爾會露出尾巴尖,此刻正煩躁地拍打泥土,“你見過哪個農夫用鋤頭能刨開板結的土?再說了,你現在就是塊碎玉,還想管我?”
碎玉里傳來一聲悶笑,秦信的指尖虛影拂過我耳尖:“主人說得是。不過……”
他忽然正色,“今日有云氣自西北來,怕是天機閣的人到了。”
我手一抖,鐵鍬插進地里半截:“來尋你還是尋我?”
“自然是尋我這逃兵。”碎玉泛起金光,秦信的虛影踏空而出,仍是那身青衫,只是腰間多了塊刻著“犬”字的木牌,“閣主說我用禁術逆改天道,要押回閣中受罰。”
他說得輕松,指尖卻輕輕替我拂去肩上的草屑。
我攥緊鐵鍬站起身,尾巴尖掃過他小腿:“他們敢?我這鋤頭還沒嘗過修真者的血呢。”
秦信低笑,突然單膝跪地,仰頭看我時瞳孔映著向日葵:“汪。主人護短的樣子,甚是可愛。”
遠處傳來鶴唳。
王嬸挎著竹籃路過,里面裝著新腌的黃瓜:“秦先生又在犯傻?小滿,快把他拴去喂雞!”
我憋著笑點頭,碎玉卻突然發燙,三道劍光刺破云層,落地時驚起一群麻雀。
18
“秦信,你可知罪?”為首的灰衣老者拂袖,腰間懸著刻滿星圖的羅盤,“擅自篡改預言,私通魔女,按閣規——”
“停。”我把鐵鍬往地上一插,獸耳抖了抖,“先說好,你們口中的‘魔女’,剛替你們鎮住地脈,現在手心還留著疤呢。”
老者皺眉,羅盤卻突然瘋狂旋轉,指針直指我后頸的契約印記。
秦信站起身擋在我身前,斷劍虛影在掌心凝結:“閣主要殺的是水靈珠宿主,還是要毀掉能平息劫數的鑰匙?”
他袖口滑落,露出與我的藤蔓印記,“天道劍已碎,同命契已成,今日想帶我走——”
“先從我尸體上跨過去。”我抄起鐵鍬,刃上還沾著新鮮的草汁,“或者試試,是你們的劍快,還是我的獸爪利。”
阿七適時地蹲在鐵鍬上,尾巴卷成劍穗的模樣,喉嚨里發出威脅的呼嚕聲。
老者的羅盤“咔嗒”裂開縫,其他弟子面面相覷。
忽然,小閨女舉著野花從田里跑過來,拽著秦信的衣擺:“秦先生,幫我編花環好不好?”
王嬸跟在后面,往老者手里塞了倆熱乎的粟米餅:“來都來了,嘗嘗咱們村的手藝?秦先生修屋頂可利索了。”
“就是就是!”柱子扛著鋤頭過來,“秦先生還幫我家牛接骨呢,比獸醫都靈!”
19
村民們漸漸圍過來,這個塞把青菜,那個遞個雞蛋,老者的劍穗上還掛了個村民硬塞的腌黃瓜。
“看到了?”我晃了晃手里的鐵鍬,“在這兒,他是會修屋頂、喂雞、編花環的秦先生。至于天機閣的破規矩——”
獸力在指尖凝聚,鐵鍬刃突然泛起青光,“問問我的鋤頭答不答應。”
秦信忽然輕笑出聲,從懷里摸出塊木雕小狗拋給老者:“勞煩回稟閣主,在下已尋得明主,從此只耕南山田,不管天上事。”
小狗在空中化作藤蔓纏住羅盤,老者臉色大變,卻在看見村民們信任的目光時,終于收劍一嘆:“罷了……天道循環,自有定數。秦信,好自為之。”
劍光遠去時,秦信突然踉蹌著扶住我的肩,碎玉從他掌心顯形,上面多了道新裂紋。
我這才驚覺契約印記在他心口跳動,像隨時會熄滅的燭火:“你又用靈魄修補水靈珠了?”
“就許你透支靈力種田?”他揉了揉我的頭發,指尖擦過我耳尖的絨毛,“地脈雖鎮,珠心仍有裂痕。不過……”
他忽然單膝跪地,仰頭看我時眼尾泛紅,“汪。主人,今日份的狗叫,可還滿意?”
村民們哄笑起來,小閨女把野花插在秦信發間:“秦先生像新娘子!”
王嬸笑著搖頭:“快去把西墻的瓜棚搭好,小滿昨兒說要種麒麟瓜。”
秦信應了聲“諾”,卻趁人不注意,在我耳邊低語:“晚上想吃糖糕還是桂花釀?”
……
暮色浸染南山時,秦信蹲在屋檐上搭瓜棚,我抱著竹筐路過,瞥見他后腰的舊傷——那是洪水時被藤蔓刺穿的地方,此刻正被夕陽鍍上金邊。
他轉頭時,發間的野花掉下來,我伸手接住,忽然想起他說過的東海鮫人燈。
20
“秦信。”我把花別在他耳后,尾巴尖輕輕卷住他手腕,“等水靈珠徹底修復,我們真的能去看海嗎?”
他低頭看我,眼中盛著暮色與星光:“不僅要看海,還要去北境看極光,去西域騎駱駝,去……”
“停。”我踢了踢他的鞋,“先把瓜棚搭好,再去喂雞。對了——”
我掏出塊木牌掛在他腰間,上面刻著“犬系男友·秦”,“以后出門得掛著,省得有人惦記你的劍。”
他笑著拽我坐在屋檐上,遠處炊煙裊裊,阿七蹲在屋脊上追蝴蝶。
秦信的指尖劃過我后頸的契約印記,那里不知何時已長成完整的藤蔓,纏繞著斷劍的紋路。
山風帶來向日葵的香,他忽然湊近我耳邊:“其實……”
“其實什么?”我轉頭時,恰好撞上他落在唇角的吻。
“其實,天道劍碎的那一刻,我聽見了真正的天命。”他握住我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跳動著與我同頻的脈搏,“它說,去做她的忠犬,去種人間的煙火,去在劫數里,活成她眼里的光。”
我耳尖發燙,卻故意甩著尾巴掃他小腿:“油嘴滑舌。明天開始,你負責喂雞,我負責揍流氓,如何?”
秦信屈指彈了下我額頭:“遵命,主人。不過——”
他忽然模仿犬吠,“汪。現在能討個獎勵嗎?”
“獎勵?”我挑眉,指尖凝聚靈力化作藤蔓纏住他手腕,“先學十聲狗叫,再考慮要不要給你烤野雞。”
他笑著俯身,鼻尖蹭過我獸耳:“成交。不過……”
他忽然用只有我們能聽見的聲音說,“下輩子,我還要做你的狗,看你在田間揮鋤頭的樣子,從日出到日落。”
……
暮色溫柔,遠處傳來村童的歌謠。
我望著秦信眼中的自己,忽然明白所謂劫數,不過是天道怕我們活得太盡興,才編出來的謊話。
而我們偏要在這謊話里,種出最肥的南瓜,養最兇的黑貓,守著彼此的心跳,把日子過成連預言都嫉妒的,煙火人間。
【完】
師妹的修煉方法它不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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