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暴風遇險

鄱陽湖的天色如頑童的臉譜，午后還晴光瀲滟，申時三刻已鉛云壓境。林煙剛將“鄱湖號”機器人收回艙內，第一道閃電便劈開墨色云層，鋒利如上古神劍，將落星墩的石塔劈成黢黑剪影。老周攥著祖傳羅盤的手青筋暴起：“是‘鐵頭風’！十年一遇的雷暴，得趕緊往星子港避風！”他話音未落，豆大的雨點已砸在甲板上，噼啪聲蓋過了引擎轟鳴。

考察船在風浪中劇烈顛簸，聲吶屏幕突然雪花四濺。“磁場干擾！”小陳的指尖在鍵盤上飛速敲擊，卻只見數據如流沙般潰散，“所有設備失去信號......”話未說完，第二道閃電如銀蛇般竄向船桅，電流順著金屬支架竄進駕駛室，導航屏爆發出刺目藍光，隨即陷入死寂。船體猛地傾斜，救生衣卡扣撞擊的脆響此起彼伏，宛如末日的前奏。

林煙被甩向艙壁，手中銅鏡“當啷”墜地，鏡面卻始終映著落星墩的方向——透過雨幕，三頭江豚正從浪花中躍起，流線型的背鰭上，“水府令”銅牌在閃電中明滅，恍若深海中指引迷途者的燈塔。“它們在引路！”她大喊著撲向銅鏡，鏡體表面因靜電泛起細密的藍火花，如同撒了一把碎鉆。

老周突然指著前方怒吼：“礁石區！左滿舵！”但失去動力的船體正被暗流拖向鋸齒狀的暗礁群，鋒利的礁石尖在浪峰中時隱時現，像極了潛伏在海底的怪獸利齒，仿佛下一秒就會將考察船撕成碎片。“用銅鏡！”小陳突然想起第一卷中鎖江樓的戰斗場景，“反射閃電制造電磁脈沖！”

林煙瞬間會意，她穩住搖晃的身形，找準閃電劈落的間隙，將銅鏡對準桅頂的避雷針。刺眼的銀光閃過，鏡面積聚的靜電竟形成微型電磁脈沖，如同一顆小小的星辰在掌心爆發。導航屏上的指示燈依次亮起，雖然信號微弱，卻足夠勾勒出礁石區的輪廓。“三點鐘方向有夾縫！”駕駛員緊貼雷達屏幕，聲音里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考察船幾乎是擦著礁石擠進狹道，龍骨與礁石摩擦的刺耳聲響，如同指甲刮過玻璃，讓所有人脊背發涼。

千鈞一發之際，三頭江豚突然加速，用光滑的背部頂向船底。它們的力量雖小，卻仿佛帶著某種神秘的韻律，借著這股推力，考察船終于掙脫了暗流的魔爪。暴雨稍歇時，老周望著水面上漂浮的江豚身影，聲音里帶著敬畏：“老一輩說，江豚是鄱陽湖的‘水神使者’，背鰭帶銅牌的更是千年難遇。”他指著漸漸聚攏的江豚群，它們正圍繞著船尾發出高頻聲吶，那聲音與湖底石道的 17.5Hz共振頻率奇妙地重合，仿佛在演奏一曲跨越時空的交響。

水下機器人在江豚引導下再次入水，探照燈刺破幽藍的湖水，掃過剛才的礁石區。屏幕前的所有人呼吸一滯——叢生的水藻間，一艘倒扣的明代福船靜靜躺在淤泥中，船首的鎮水獸浮雕雖已殘破，卻仍能辨出與鎖江樓同款的星紋。“是 1983年失蹤的‘潯陽號’！”小陳飛速調出歷史檔案，“當年這艘船運載著白鹿洞書院的古籍，在落星墩附近沉沒，生還者說船底突然出現發光的井臺......”

林煙盯著屏幕，只見沉船的貨艙蓋已被江豚用喙啄開，露出內部堆積的木箱。木箱表面的朱漆雖已斑駁，卻仍能看清“星官閣藏”的字樣。突然，一道閃電劃破天際，照亮了貨艙深處——那里，九面與林煙懷中形制相同的銅鏡正靜靜沉睡，鏡面反射著探照燈的光芒，宛如九顆沉睡千年的星辰，等待著重新照亮人間的那一刻。

當機器人機械臂打開其中一只，青銅的冷光映亮了渾濁的湖水——那是半具刻滿《河圖》符號的鏡樽，樽口邊緣的缺口，與老周祖傳的“水府”殘片嚴絲合縫。

“小心！”聲吶突然捕捉到快速移動的陰影。三艘涂著迷彩的快艇從霧中沖出，船頭的星紋標志讓林煙心頭一緊——是星淵社！他們架著高壓水槍掃射，考察船的甲板頓時化作戰場。

“保護機器人！”林煙抓起銅鏡，鏡光掃過對方的夜視儀，卻發現這次的敵人早有準備，護目鏡上鍍著能反射星紋光的涂層。

老周突然發動漁船，用祖傳的“江豚誘聲術”吹響骨哨，正在附近游弋的江豚群應聲而來，龐大的身軀撞擊著快艇，攪起的巨浪讓對方的射擊失準。

混亂中，機器人成功將鏡樽殘件回收。

林煙趁機觀察鏡樽內壁，那些復雜的變體符號在水下燈光下竟自動旋轉，形成微型的星宿投影。更驚人的是，樽體夾層中封存的液態汞，正隨著銅鏡的靠近而沸騰，在水面上勾勒出落星墩與五老峰的連線。

雷暴在這時達到頂峰，一道碗口粗的閃電劈開云層，徑直劈向沉船位置。

林煙突然想起《星子縣志》中“星隕引雷，鏡樽現形”的記載，急忙指揮機器人將鏡樽殘件對準閃電落點。

刺眼的光芒中，湖底的青銅井臺群突然全部亮起，17.5Hz的聲紋與雷聲共振，形成了直通湖底的光道。

“快走！”老周趁著星淵社快艇被江豚群纏住，駕著考察船駛入光道。

身后，星淵社成員的咒罵聲漸漸被湖水的轟鳴吞沒，而前方，被閃電照亮的湖底石道盡頭，九座井臺中央的凹陷處，正靜靜躺著完整的“鄱“字鏡，鏡背的水波紋在汞液投影中，與林煙手中的銅鏡泛起同頻共振。

作者有話說：

下章精彩預告：江豚群護送考察船抵達鏡宮暗河入口，林煙在鏡樽殘件中發現《洛書》星圖，竟與五老峰鏡宮的非歐幾何空間完全吻合。星淵社啟用潛水裝備追擊，卻觸發湖底雷池結界，而江豚背鰭的“水府令“銅牌，即將解開鏡宮與長江水系的千年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