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娘娘自然是注意到了一直望著她的慕語瑤。

慕語瑤那雙眼睛快要黏在她身上了。

她這次來也是想為自己的兒子挑選幾個得體的后宅女人，本以為五品以上官員都將目光看向太后，沒想到還有一個意外收獲。

慕熙然靜靜地看著太后和眾多女眷之舉，只覺得很有意思。

這樣的場面跟現代豪門舉辦的宴會目的差不多，最有權勢地位的人為自己的孫子兒子挑選合適的佳人。

同時也是商業聯姻的一種手段。

在場的諸多女眷怕是要失望而歸了，太后的目光在尚書府嫡長女孟清虹身上停留最久，眼神里的喜歡根本遮掩不住。

“今日的點心。哀家特意讓人弄得爽口些。諸位嘗嘗吧。”太后說完，舉止優雅地端起了案上的茶杯喝了起來，身后的嬤嬤眼神一直在各位千金身上來回眺望。

這吃東西也是挑選的要求之一，正所謂坐有坐相，吃有吃相。

“你看著我吃。不要丟了侯府的臉面。”慕語瑤在她耳邊附耳了一句。

“我知道了姐姐。定然不會搶你風頭的。”

“你！”

慕語瑤聞言，面色有些不好看，好心讓她打扮好看些，舉止得體些，結果這人不爭氣。

慕熙然沒有理會她的眼神，而是自顧自地品起了點心。

在場的官員女眷這么多，他們侯府不過是三品侯爵，弄得再好看也不會有太后的另眼相看。

頂多夸你幾句。

慕語瑤這樣上趕著要嫁給南昌王，顯得很廉價。

轉眼半個時辰過去。

太后跟諸位官員夫人交談了些許，算是暗中詢問她們的意見。

其中御史中丞嫡女孟盼蘭、天章閣學士虞家嫡女虞歡顏、禮部尚書嫡女孟清虹等都給了較為確切的回復。

太妃面容逐漸不好看，前三品的大半女眷都選擇了當今皇上，讓她很是不解，難道他們不知當今皇上的暴君行為？

有太后在，她沒敢在明面上說出來，而是疑惑地問了句。

“皇上不來了？賞花宴一年才一次。”

“皇上政務繁忙，脫不開身。讓我們玩得盡興。”太后聽后蹙眉道，太妃這是存心找茬啊。

她沒再理會太妃，開始讓諸位女眷表演才藝。

“聽聞尚書府家小姐，琴音邈邈，極為動人。不知可否獻技一二？”

孟清虹聽后羞澀起身，朝著太后恭敬行禮說道：“臣女遵命！”

孟清虹利索地彈奏了一首曲子，倒還算動聽，琴技確實不錯，讓周遭女眷們紛紛折服了。

看向她的眼神也多了些傾慕。

想來太后的意思不言而喻了，應該是想給這孟清虹造勢，確立皇后之位。

她可是聽說了，皇上登基四年都未確立皇后，一來是剛登基需守孝三年，二是暫無適宜人選，各家官員的政績沒有亮眼的。

前段時間尚書府給皇上獻上一計，得了嘉獎，跟其余官員的區別這不就來了。

太妃見狀，也看了眼朝著她仰著秀容慕語瑤。

“聽聞慕侯府嫡女四藝絕佳，不知可有才藝讓我等鑒賞一二？”

慕語瑤眼角眉梢都是喜意，話中都帶了一絲欣喜，連忙站了起來。

惹得四周的女眷紛紛看了過來，眼中神態而異。

“稟太妃，臣女愿獻上一曲《靜夜思》！”

太妃娘娘看到她了！

慕熙然見狀忍不住嗤笑一聲，太上不得臺面了，哪個被點到的女眷不是端莊謙虛展示。

這慕語瑤上趕著的模樣，著實拉低了侯府的顏面。

陳氏坐在一旁見著女兒不合時宜的舉動，面色當即一沉，看向慕熙然的目光多了幾分不悅。

都是這個剛回府的不祥庶女，將她的女兒給帶偏了。

太妃瞅著慕語瑤表情有些復雜，剛升起的一點喜色也沒了。

她心頭逐漸升起了一個念頭，此女當不得正妃之位。

不過好在慕語瑤琴技確實還不錯，這《靜夜思》婉轉悠揚，好似月光灑下來，柔和，靜心。

比起那孟清虹也絲毫不差。

太妃的面色這才好看了些。

“慕侯府家的琴技不俗。哀家聽了都心靜不少！”太后也朝著慕語瑤多看了幾眼。

“確實不錯啊!不愧是精通四藝的才女！”周圍女眷見此也忍不住出聲贊嘆。

陳氏聞言，面容的憂愁早已掃蕩干凈，僅有自豪。

雖然方才禮儀差了些，但瑕不掩瑜，她女兒還是很優秀的。

隨后，太后又點了御史中丞家的孟盼蘭等幾人，一一展示才藝。

如此宴會將近一半了。

“可還有哪位千金愿意出來展示才藝？”太后掃了一圈，來來回回都是這幾人上的了臺面，神態都多了幾分無趣。

慕語瑤眼睛一轉溜，唇邊勾起一抹笑看向慕熙然。

慕熙然察覺到她的眼神，笑瞬間消失殆盡，頓感不妙。

“太后娘娘！我家二妹妹技藝也是不俗。不如讓她表現一二？”

太后聽后，眼睛從面前的牡丹盆栽移動到了慕熙然身上，那一股幽蘭氣質，確實在一眾女眷中有些亮眼。

先前為何沒有發覺？

她想著可能是被嫡女的光環給籠罩住了，心頭也涌起了讓其表現一般的想法。

庶女在家中比不得嫡女受重視，總要給個表現機會。

“語瑤，你這是做什么？她個庶女剛從鄉下接回來，哪里會什么技藝！”

陳氏的聲音不大，卻讓一旁太常寺卿家的大夫人聽了去，不由地想起了一些后宅之事，看向慕熙然的目光多了幾分鄙夷。

“原來是那位克死弟弟的不祥女。”她嘀咕一聲，聲音僅有她自己聽得到。

慕語瑤本想讓慕熙然表現一二，被母親拉了下后才意識到慕熙然根本就不會，一時間不知所措起來。

“我這二女兒常年不在身邊。技藝上不得臺面。”陳氏尷尬地替慕語瑤接了一下話。

被這么多女眷看著，臉一下子就紅了。

太后看著她氣定神閑的模樣，還有舉止展現出的優雅散漫可不是一個剛回來的庶女能有的。

“侯府二小姐可要表現一二？”

“稟太后，臣女獻丑了！一曲琵琶曲。”慕熙然淡雅起身行禮。

隨著宮女送來琵琶，她抱著琵琶坐在了宴會中央。

“不是剛接回來的嗎？真的會嗎？不會污了我的耳朵吧。”

“會不會一彈便知！”

孟清虹看她的眼神多了些打量好奇，先前慕熙然低調沒怎么注意，現在看看竟然比這些女眷還有出塵的氣質。

真不是一個庶女該有的！

慕熙然淺淺莞爾，既然要彈奏，那須得好好展現。

不求太過出彩，但求不落于方才那兩人。

本想彈奏《十面埋伏》，但在賞花宴這樣的場合明顯不合適，太過于肅殺會讓這些官員女眷覺得她心機深，野心勃勃。

糾結一番，她彈奏起了《陽春白雪》。

此曲忽疾忽緩，似溪流沖破薄冰，寓意著早春冰雪消融，生機暗涌。

跟這賞花宴也相契合。

她閉上眼，回想意境，開始落指，技法就像啄木鳥，音粒如春雨綿密，有點大珠小珠落玉盤的顆粒感。

琵琶音一出，全場立刻安靜了，初聽如破曉晨鐘，漸聽若新芽破土，煥發生機。

到了高潮，隨著慕熙然連掃拂，耳邊好似刮起了春風……

一曲完畢，全場女眷尚未回過神來，慕熙然淡定起身，朝著太后端正行禮。

“臣女拙技，獻丑了！”

“此曲從未聽過。有冬去春來之意。實在美妙！今日技藝當得第一！”太后深邃的雙眸微微一瞇似在回味。

“太后謬贊！”

“此曲柳枝拂面，輕柔但醉人！”太妃看向慕熙然的目光多了些好奇。

原本初看慕語瑤還不錯，直到慕熙然琵琶曲一出，她也有些尋常了。

‘倒是可以給個庶妃之位！’

“賞！拿我的玲瓏玉簪來！”眼見太妃出聲贊嘆，還有那露出的欲望眼神，太后坐不住了，直接賞賜了賞花宴的第一件獎賞。

眾人聞言面色有些不喜，看向慕熙然又多了幾分不一樣的意味，羨慕中夾雜著不甘。

竟讓一個庶女奪去了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