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只見其中一個弟子,拱手上前,大聲說道:“徒兒不才,請師傅賜教!”
趙掌門起手做了一個“來”的邀請,然后把右手背到身后,單用左手應戰,那徒弟仿佛使出了吃奶的勁跟他這個師傅交手,而師傅表現的似乎游刃有余,三下兩下,就把那徒弟打的四仰八叉。
小王立即拍手叫好,“不愧是趙掌門,厲害!那個李先生,就不用考慮了吧,今天繳費,就能得到趙掌門親自教學,而且還贈送價值8888元的太乙玄門劍,這種優惠活動,可是百年一遇,今天您是有緣碰上咱們掌門大壽了,才有這種優惠力度。”
“我能體驗一下嗎?“李玉安突然打斷道。
“體驗?“小王的笑容僵在臉上。
“我想和趙掌門過兩招?!捌鋵嵗钣癜驳恼鎸嵪敕ㄊ?,“學費38888,那么貴,萬一學不到東西,這錢不是打水漂了?!?
“這...這可使不得!“小王連連擺手,“掌門功力深厚,萬一傷著您...“
李玉安已經卸下背包,取出那柄木劍:“我可以簽免責協議。“
場中央的趙掌門早就豎著耳朵聽著這邊的對話。他打量著李玉安一身宅男裝扮和手中的木劍,眼中閃過一絲輕蔑,朝小王使了個眼色。
“那...那就簡單切磋一下?!靶⊥醪亮瞬梁?,“不過李先生要答應我,點到為止?。 ?
李玉安擺出靈山十二訣的起手式,木劍斜指地面。這套劍法他跟著令狐花練了上百遍,每一個動作都熟念于心。
此架勢一出,李玉安耳畔仿佛傳來令狐花的嘮叨聲:“靈山十二訣,無非12個字,起、掃、截、斷、刺、撩、劈、旋、御、放、歸。而這十二個字,又意義非凡。
第一招,起勢,如“云龍初現“,劍勢如潛龍出云,蓄勢待發;
第二招,掃勢,如“秋風掃葉“,劍鋒橫掠如秋風吹卷落葉;
第三招,截勢,如“斷江截流“,劍勢剛猛,似能斬斷江河;
第四招,戳勢,如“流星貫月“,直刺如流星破空,迅捷無雙;
第五招,斷勢,如“青鋒裂帛“,劍氣凌厲,可裂金斷玉;
第六招,刺勢,如“白虹貫日“,劍光如長虹直貫烈日;
第七招,撩勢,如“新月破云“,自下而上的弧光似新月穿云;
第八招,劈勢,如“泰山壓頂“,重劈之勢如五岳傾覆;
第九招,旋勢,如“回風舞雪“,旋轉劍鋒帶起風雪回旋之勢;
第十招,御勢,如“銅墻鐵壁“,防御時劍光成幕,固若金湯;
第十一招,放勢,如“萬箭齊發“,劍氣激射如暴雨梨花;
第十二招,歸勢,如“百川歸海“,收劍時氣韻內斂,萬法歸一。
你只要掌握這十二招,成為天下第一指日可待...”
當時李玉安之覺得令狐花在逗他,反正每次跟令狐花切磋,李玉安是一招都贏不了。
“請。“趙掌門故作大度地背起一只手。
李玉安第一招就用了“截江斷流“出手,木劍帶著破空聲直取中路。趙掌門倉促格擋,虎口頓時震得發麻。他臉色大變,慌忙雙手持劍,卻見李玉安劍勢一轉,第二招“流星貫月“已然襲來。
“砰!“
趙掌門一屁股坐在地上,發髻散亂,活像只被掀翻的烏龜。整個武場鴉雀無聲,學員們張大嘴巴,手中的劍掉了一地。
“你...你是來踢館的!“趙掌門漲紅了臉,指著李玉安的手指直發抖,“快說!是誰派你來的?“
李玉安茫然地站在原地,木劍還保持著出擊的姿勢。他沒想到令狐花教的最基礎的劍招,在這個“掌門“面前竟如絕世武功。
“把他轟出去!“小王突然尖聲叫道。
幾個學員猶豫著上前,卻在看到李玉安手中的木劍時又縮了回去。最后是保安拿著防暴叉,把李玉安“請“出了大門。
站在山路上,李玉安摩挲著木劍上的刻字。遠處傳來武館慌慌張張關門的聲音,隱約還能聽到趙掌門氣急敗壞的叫罵。
“原來...“他抬頭望向云霧繚繞的武當主峰,嘴角泛起一絲苦笑,“你教我的,大概在這里算是無雙劍法了?!?
“喂!小兄弟!“一個低厚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讓人騙錢了?“
李玉安猛地回頭,只見一個約莫四十出頭、打扮潦草的道士正晃悠著從他身邊經過。這道士身披一件洗得發白的藏青道袍,肩上挎著個鼓鼓囊囊的超市購物袋,手里還拎著把掉了漆的木劍,活像個剛從舊貨市場淘完寶的江湖混子。
“沒、沒有。“李玉安慌忙用袖子擦了擦發紅的鼻尖。
“沒被騙錢你哭啥?“
“誰哭了!“李玉安聲音陡然提高,“是山風太冷?!?
道士瞇起眼睛望了望天:“倒也是,這節氣山上確實凍人。誒,你是來拜師學藝的吧?“
“嗯...“
“巧了不是!“道士一拍大腿,購物袋里的瓶瓶罐罐叮當作響,“我們清云武館今年正好還剩個名額,要不要去瞅瞅?“
“?。俊袄钣癜蚕乱庾R后退半步,心里警鈴大作——該不會又是個騙子吧?
“咋的?怕老道我騙你?“道士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歪著嘴笑了,“小伙子,要不是瞧你根骨奇佳,這種好事哪輪得到你?“
李玉安暗自腹誹:這臺詞怎么比街頭賣假藥的還不靠譜?
見他不語,道士湊近幾步,壓低聲音道:“來都來了,看看又不吃虧。我們武館就在山頂凌霄紫殿邊上——知道凌霄紫殿吧?那可是國家級武學圣地,里頭全是頂尖高手,尋常人根本進不去?!八靡獾卮炅舜晗∈璧暮殻澳阆氚?,能跟這種地方做鄰居,我們武館能差到哪去?再說了...“他突然正色,“我們收徒向來嚴格,要不是看你資質過人,我才懶得開這個口?!?
這番話倒是讓李玉安有些動搖。來都來了,多看看也無妨。
“那...行吧,我去瞧瞧。“
“這就對嘍!“道士眉開眼笑,“俗話說得好,賊不走空...啊不是,是來都來了!小兄弟怎么稱呼?“
“李玉安。不知道長...“
“貧道姓蕭,單名一個多字?!暗朗客α送ρ?,“現任清云武館掌門,你叫我蕭掌門就行。“
“掌...門?“李玉安上下打量著這個邋遢道人,實在難以將他和一派宗師聯系起來——哪家掌門會背著超市促銷送的購物袋滿山跑?
“接著!“蕭掌門突然從購物袋里甩出一包辣條,“吃點墊墊,上山路還遠著呢?!?
塑料包裝在掌心發出熟悉的聲響,李玉安突然想起和令狐花買不起零食,一起分一包辣條的日子,喉頭不自覺地發緊。
“不愛吃?“蕭掌門已經麻利地撕開包裝,叼著辣條含糊不清地問。
“不是...“李玉安輕輕搖頭,“想起個故人?!?
“朋友啊!“蕭掌門眼睛一亮,“老道我別的不說,朋友那是遍布五湖四海!“
李玉安苦笑:“我就一個朋友,還...走了。“
“年輕人!“蕭掌門突然重重拍在他肩上,“沒朋友就交新的嘛!要不嫌棄,老道我先當你朋友?等回了武館,再介紹你那些師兄師弟認識!“他說得眉飛色舞,仿佛李玉安拜師學藝已是板上釘釘的事。
山路蜿蜒向上,云霧漸濃。
“蕭...掌門,“李玉安喘著氣問,“還有多遠?。俊?
蕭掌門頭也不回,腳步輕快得不像個中年人:“年輕人,這點路就喘?看來基礎不行啊。不過沒關系,到了武館我教你一套呼吸法,保管你上這山跟玩兒似的。“
李玉安暗自撇嘴,心想這騙子還挺會裝。他抬頭望向越來越陡的山路,忽然注意到蕭掌門雖然看似隨意地邁步,但每一步都精準地踏在石階最平整處,仿佛對這條山路熟悉到閉著眼都能走。
“小心!“蕭掌門突然回身,木劍閃電般點在李玉安腳前。一條青蛇受驚,迅速竄入草叢。
李玉安嚇了一跳:“這季節還有蛇?“
“武當山的蛇,比人還精?!笆捳崎T收起木劍,從購物袋摸出兩瓶礦泉水,扔給李玉安一瓶,“喝點水,前面拐過去就到了?!?
轉過山坳,李玉安愣住了。眼前是一段殘破的石階,盡頭處歪歪斜斜立著個木牌坊,上面“清云武館“四個字已經褪色剝落。牌坊后面是幾間看起來隨時會倒塌的舊屋,屋頂瓦片殘缺不全,院墻長滿青苔。
“這...就是貴館?“李玉安聲音發顫。
蕭掌門卻一臉自豪:“怎么樣?風水寶地吧!這可是當年張三豐祖師爺閉關的地方,后來改成武館,有三百多年歷史了?!?
李玉安嘴角抽搐:“凌霄紫殿的鄰居?“
“對啊,直線距離不到五里。“蕭掌門指著遠處云霧中若隱若現的金頂,“就是山路繞了點。“
走進院子,李玉安發現情況比想象的更糟。院中雜物凌亂,唯一像樣的是一棵老梅樹,樹下放著幾張破舊的塑料凳。一個穿著補丁道袍的年輕人正在掃地,看到他們立刻扔下掃把跑來。
“師父!您可算回來了!“年輕人激動地說,“師傅,今天收獲如何?”
蕭掌門搖了搖布袋,然后又把李玉安拉上前,大笑道:“今天師傅滿載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