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芯雅赤著腳坐在臥室飄窗臺面上，指尖輕輕敲擊著手機屏幕，唇角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假笑。

Lucky趴在她腳邊，耳朵警覺地豎起，似乎感知到主人此刻不同尋常的情緒。

她再次撥通了秦沫的電話。

“喂？”秦沫的聲音帶著幾分慵懶，背景音里隱約有玻璃杯碰撞的清脆聲響，顯然她正在酒吧里。

“秦沫姐。”胥芯雅的聲音很是輕軟，卻透著不容拒絕的意味，“幫我做個局。”

電話那頭，秦沫輕笑了一聲：“你這小丫頭，又打什么壞主意？”

胥芯雅指尖輕輕繞著發尾，語氣無辜：“哪里，賀為京太礙事了。”

秦沫似乎來了興致，背景音里的嘈雜聲漸漸遠去，像是她找了個安靜的角落：“詳細說說。”

胥芯雅垂眸，眼底閃過一絲冷光：“找個和我身形相似的女孩，穿上那天的衣服，再去會會那幫人。”

“然后呢？”

“然后……”她唇角微勾，“讓賀為京‘恰好’看見。”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隨即傳來秦沫低低的笑聲：“你這是要讓他懷疑自己的眼睛？”

“不。”胥芯雅輕聲說，“是要讓他徹底閉嘴。”

秦沫似乎喝了一口酒，嗓音里帶著幾分玩味：“行啊，不過賀為京可沒那么好騙。”

“所以才需要你出馬。”胥芯雅輕笑，“他對你這樣的大美女，可從來都沒什么抵抗力。”

秦沫哼了一聲：“代價呢？”

胥芯雅瞇了瞇眼：“下次霍家老宅的酒會，我讓你負責接近顧琛。”

電話那頭，秦沫的呼吸微微一滯。

“成交。”她干脆利落地答應，隨即又意味深長地補充，“不過，你家霍叔叔要是知道了……”

“他不會知道。”胥芯雅打斷她的調侃，語氣輕柔卻不容置疑，“就像賀為京永遠不會知道，今晚的‘偶遇’是一場為他精心布置的戲碼。”

秦沫低笑：“行，等我消息。”

電話掛斷，胥芯雅將手機輕輕放在一旁，伸手揉了揉Lucky的腦袋。

窗外，月光被云層遮掩，夜色愈發深沉。

棋局已布，只等獵物入網。

另一邊的健身房內，運動而出的汗水順著賀為京的腹肌滑落，慢慢浸透進了緊身背心里。

他剛做完最后一組臥推，手機就震了起來。

屏幕上跳動著「秦沫」兩個字，賀為京挑眉，唇角勾起一抹痞笑。

“喂？“他故意壓低嗓音，帶著運動后的微喘，“秦小姐怎么有空找我？“

電話那頭傳來秦沫慵懶的笑聲，像羽毛一樣撓人：“怎么，打擾賀總和哪個小妹妹約會了？“

賀為京抓起毛巾擦了擦汗，喉結滾動：“聽這語氣，秦小姐你是，吃醋了？“

“我啊——“秦沫故意拖長音調，引起他的好奇心，“是怕賀總體力透支，待會兒喝不動酒。“

賀為京瞇起眼，將擦完汗的毛巾甩到肩上：“秦小姐這是在主動約我？“

“夜闌酒吧，十一點。“秦沫的指尖似乎輕輕敲擊著玻璃杯，杯體發出清脆的聲響，“敢來嗎？“

賀為京低笑，聲音沙啞：“怕你受不了。“

電話那頭，秦沫輕哼一聲：“誰受不了，還不一定呢。“

“一定要來喔！”

然后電話傳來嘟—嘟掛斷聲。

通話結束，賀為京盯著手機屏幕出神了好一會兒，拇指悠悠摩挲過上面「秦沫」的名字，笑得像匹得逞的狼。

這女人，終于是被他的魅力折服了？

他哼著歌走向淋浴間，完全沒注意到，健身房鏡子里反射出的自己，像極了踏入陷阱還不自知的獵物。

夜闌酒吧，VIP卡座。

秦沫一襲紅裙，修長的雙腿交疊，指尖夾著一根細長的女士煙。

煙霧繚繞間，她看著賀為京大步走來。

他換了身休閑西裝，沒打領帶，領口微敞，露出線條分明的鎖骨。

“遲到了三分鐘。“秦沫吐出一口煙圈，“罰酒。“

賀為京在她身邊坐下，手臂自然地搭在她身后的沙發靠背上：“等急了？“

秦沫沒回答，只是將一杯琥珀色的液體推到他面前：“嘗嘗，調酒師新調的。

賀為京接過酒杯，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手背：“叫什么名字？“

“「陷阱」。“秦沫紅唇微揚，“敢喝嗎？“

賀為京仰頭一飲而盡，喉結滾動：“味道不錯。“

他忽然湊近，溫熱的呼吸噴在她耳畔，“不過比起酒，我更想嘗嘗別的。“

秦沫輕笑，指尖抵住他靠近的胸膛：“急什么？今夜還長，好戲才剛開始。“

她朝著賀為京拋了個媚眼。

賀為京越靠越近……

突然，他的目光一瞥，看到了精彩的一幕——

“胥芯雅”又出現了，黑色皮質短裙，露肩針織衫，連大波浪卷發的弧度都和那天一模一樣。

女人背對著他，正和幾個富家少爺說著什么，忽然抬手將酒杯潑在其中一人臉上。

“操！你他媽——“

“閉嘴。“女人冷笑，刻意壓低聲音，卻足夠讓附近的賀為京聽清，“再敢用你的臟手碰我一下，下次潑的就是硫酸了。“

賀為京瞇起眼，迅速掏出手機，拍下這一幕。

是胥芯雅？

還是他眼花了？

他猶豫了一秒，直接撥通霍延舟的電話：“老霍，你最好再來一趟夜闌。“

而此刻的霍延舟正在別墅的花園里，陪著胥芯雅。

胥芯雅赤著腳坐在秋千上，Lucky趴在她膝蓋上打哈欠。

霍延舟站在她身后，有一下沒一下地推著秋千，手機開著免提放在一旁。

“沒空。“霍延舟語氣冷淡，“什么事？“

賀為京的聲音從揚聲器里清晰地傳出：“你養女又出來打人了，跟上周同一批人。“

胥芯雅指尖一頓，低頭撓了撓Lucky的耳朵，唇角微不可察地揚起。

看來獵物，上鉤了，這男人，也不過如此。

霍延舟眉頭微鎖：“不可能。“

“我他媽親眼看見的！“賀為京壓低聲音，“黑色皮裙，紅色指甲，連潑酒的動作都——“

“賀為京。“霍延舟打斷他，聲音里帶著嚴厲的警告，“芯雅現在在我旁邊。“

電話那頭突然沉默。

胥芯雅適時地開口，聲音軟軟糯糯的：“賀叔叔，Lucky想你了，什么時候來看它呀？“

秋千輕輕晃動，她仰頭看向霍延舟，月光在她睫毛上投下幾縷細碎的影子，看起來無辜極了。

“......見鬼了。“賀為京喃喃道。

霍延舟不想聽他喋喋不休，直接掛斷電話，然后伸手揉了揉胥芯雅的頭發：“賀為京最近眼神不太好。“

胥芯雅把臉埋在Lucky身上的毛毛里，悶聲說：“賀叔叔可能是喝多了吧。“

不然怎么老是將別人認成是我。

經此，這關算是險過了。

事后，在酒吧洗手間里。

秦沫對著鏡子補完口紅，整理了一下頭發，身后隔間門打開，走出一個和胥芯雅七分相似的女孩。

“演得不錯。“秦沫遞過一張支票給那女孩，“記住，你從來沒來過這個地方。“

女孩點點頭，迅速換掉衣服，戴上假發離開了。

秦沫看了眼手機——胥芯雅發來消息：

「搞定。」

她輕笑一聲，回復：

「賀為京現在應該懷疑人生了。」

胥芯雅望著遠處大片的郁金香，突然抓住秋千，不讓它晃動。

霍延舟從身后繞了一周，和她面對面詢問：“怎么了？“

“我在想......“胥芯雅抬頭望向霍延舟的眼睛，伸展了一下長時間抓著秋千繩子的手，“賀叔叔是不是該戒酒了？“

霍延舟低笑，穩住還在微微晃動的秋千：“嗯，我明天就給他預約眼科的檢查。“

微風拂過，Lucky在花園里追著自己的尾巴轉圈。

真好，完美的替身。

真好，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真好，完美配合自己演出的演員。

以及，終于被打消的懷疑。

胥芯雅閉上眼睛，張開雙臂靜靜享受著微風的吹拂。

只是游戲，仍然還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