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進入醫(yī)療部后,被分到了具體的小組。
醫(yī)療小組一共四個,每個小組包括一名組長和五到八名組員。成熟的組員會跟開拓部其中的一名衛(wèi)生隊員建立一對一的培訓連接。
這樣是為了保證隊員在外出執(zhí)行任務的時候,可以對基礎傷情進行緊急處理。
“秋天,好久不見。”安然微笑著看向推門而入的秋天。
“好巧!”秋天難掩驚訝。
安然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秋天卻沒察覺出什么異樣。
“你是我的組長?”
他雙手一攤,“如你所見。”
“真是太好了。丫丫還好嗎?”
“她很好。最近太忙,沒抽出時間去看你。”
“你知道我來了?”
“是我知道你會來。”安然頓了頓,“畢竟某人出發(fā)前……有點兒高調。”
秋天頓時面露窘色,他知道安然說的應該是高一陽主動申請線路任務的事。
“對了,高一陽的傷怎么樣了?”他示意秋天坐下,自己則坐在了秋天對面,“他回來那天,我給他包扎過傷口。讓他解除隔離后再來找我,他也沒來。”
“……應該是好多了,我其實也不太清楚……每次問他,他都說沒事了。”
安然淺笑,“知道了,我再找他吧。咱們說回正題。你之前是有過醫(yī)療培訓嗎?當時高一陽手上的傷是你處理的。”
“對,上過幾節(jié)醫(yī)療救助培訓課,但是學得比較淺顯。”
“嗯,因為你沒受過更專業(yè)的培訓,所以其實你并不能真切地體會醫(yī)療所面臨的情況。想象跟實際接觸是兩回事。你未來可能面對的畫面很血腥,很殘酷。你懂我的意思吧!所以,你真的想好留在醫(yī)療部了?”
如果說之前她選擇醫(yī)療部單純是因為興趣,而在高一陽說出那句“我害怕帶不回我自己”時,她堅定了這個選擇。
她不希望在未來,他有危險的時候,自己是無能為力的那個人。
她也想保護好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想好了。”秋天堅定地說。
“那好。現在這個大環(huán)境想要從基礎理論開始學起是不現實的,所以大部分時候是從實操中來逐步了解并深入。
秋天點點頭。
“首先我會給你指派一位帶教老師,你前期可以先跟著他。他會告訴你應該做什么。當然你有問題也可以隨時來問我。”
“好。”
“吉飛,你已經認識了吧。”
秋天詫異地看著安然。
“對,你的帶教老師就是他。他之前是醫(yī)療部的人,后來才轉去了開拓部。他曾是醫(yī)學院的學生,來到這里以后很自然地進了醫(yī)療部,做得也非常好。但是他更喜歡另一種生活方式,就轉去了開拓部。”
秋天想到了什么,“他們下周不是要外出執(zhí)行任務了?”
“原本是的,但是最近已經有兩個小隊遭遇喪尸潮了。所以開拓部決定,尚未出發(fā)的小隊暫緩行動,正在外執(zhí)行任務的小隊等撤回后也暫停再外出。”安然挑眉,“他沒告訴你?”
秋天立刻明白這個“他”指的是高一陽。她臉頰微熱:“沒有......”
“可能還沒來得及說吧。”安然向后靠了靠,“我也是聽咱們部長說的。”
秋天還沒從高一陽暫時一段時間不用外出執(zhí)行任務的喜悅中走出來,就被安然帶到了一個類似教室的地方。里面有這次跟她一起被高一陽小隊納新的人。
過了一會兒,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人走進來了。
她給大家做了基礎的介紹,分發(fā)了白大褂,做了帶教分組。
秋天發(fā)現其他人都是幾人一組,而且也很快就見到了自己的老師,唯獨秋天是自己一人一組。前面的女人說,她的老師因為要同時兼顧開拓部的工作,所以只帶她一個學生,而同時她的老師今天有事,所以見面就被推后了。
秋天倒是覺得無所謂,因為老師她已經見過了。
“隊長,你這不是為難我嗎?”吉飛跟在高一陽身后,亦步亦趨。
“我哪里為難你了?”高一陽在武器室清點物資。
吉飛上前把他手里的槍放回原處,“你讓我當嫂子的帶教老師,難道不是為難我嗎?讓我怎么教啊?”
“正常教啊。”高一陽依舊淡淡地說。
“正常教?你把她放我這兒,是為了讓我正常教嗎?”吉飛無語,一屁股坐在身后的箱子上。
“你小心點!別坐壞了。”高一陽提醒他。
吉飛不得已又站起來,煩躁不安,“隊長!”
高一陽終于抬起頭看向他,“她剛來,一切都不熟悉。帶教老師如果是熟人,會沒那么大壓力。”
“可我有壓力啊!”吉飛提高嗓音,“你已經給她安排了一個熟悉的組長了,就沒必要再安排一個我了吧!”
“你就正常帶教,該怎樣怎樣。”高一陽依然不以為意。
“我如果作為她的帶教老師,是要對她有要求的。但嫂子我敢要求嗎?”
“那你自己把握。”高一陽淡淡地說。
吉飛翻了個白眼,“我就知道!!”
在遠航,每一個崗位都是有考核要求的,包括被帶教的學生和帶教的老師。尤其是醫(yī)療部,對待考核很嚴格,如果被帶教的學生不合格,帶教的老師是有責任的。
吉飛如果放水,他的考核分也會受影響,但如果真的一板一眼,他的隊長會怎么對待他呢。他已經開始頭痛了。
上午其他人已經跟著各自的帶教老師走了,秋天直到下午才看到了吉飛。
她老遠就站起來,以示尊重。
吉飛嘆了口氣走進去了。
“老師。”還沒等吉飛站到她面前,秋天就先一步開了口。
“不用,你就還叫我吉飛就行。”吉飛趕緊說道。
尷尬的開始,不過好在也開始了。
秋天第一天的學習就在一些基礎醫(yī)療知識中結束了。
“高一陽的宿舍你能告訴我在哪兒嗎?”結束課程的秋天問吉飛,“他說可以問你。”
“好,我?guī)氵^去。”
秋天被帶進一個八層高樓,進入樓梯走到頂層。
這是一個公寓樓,樓道很寬,等走到盡頭的時候,吉飛指了指門,“就是這兒了。”秋天謝過后,他轉身走了。
秋天抬手輕叩兩下,門很快被拉開一條縫,江雪的臉出現在門里。還沒等她開口,一個小小的身影就從她身后擠了出來,猛地撲進秋天懷里。
“秋天阿姨!”
“秋姐!”“秋天!”
屋里傳來幾聲熟悉的招呼。江雪側身讓開,秋天的視線越過她,依次掃過安然、周齊、杜峰,最后落在最里面的高一陽身上。
秋天鼻頭一酸,眼里的霧氣遮擋了視線。
一年后,還能齊齊整整地再看到大家,她太開心了。
“秋姐,你終于來了,實在是太好了。”周齊笑嘻嘻地湊過來,“我可盼了你一年啦!”
杜峰抬手就給他后腦勺來了一下,“你盼個什么勁兒!”
周齊夸張地“哎”一聲,眼珠一轉,意有所指地瞥向高一陽,“我陽哥盼著,我跟著一塊盼……”
話音剛落,高一陽的巴掌也落了下來。
倆人四目相對,高一陽目光炙熱,秋天感覺好像被燙了一下,立刻轉開臉。
昨天,高一陽說“后悔了,不想等了。”秋天竟回了一聲“好。”
很突然,但她確實就想這么回答。
然后就是一個長久的擁抱。
直到現在,她的后背似乎仍殘留著他雙臂收緊的力道,脖頸處仿佛還縈繞著那陣溫熱的呼吸。
她從未見過高一陽脆弱的樣子——那個總是沉默、冷硬的人,卻在那一刻,把所有的重量都壓向她,像是終于允許自己崩塌一次。
而她接住了他。
像是接住了一捧即將墜落的雪。
秋天被江雪拉著坐在了靠墻的床上。
房間不大,兩張簡易床分別擺在屋子兩端。她坐下的這張床收拾得很干凈整齊,另一張床上放著雜物,被堆在床尾。這會上面坐著安然和丫丫。
安然看向秋天,“今天怎么樣?有什么問題嗎?”現在安然的身份已經變成了自己的組長。
大家在高一陽的宿舍又重聚了,想想覺得也很奇妙。
“沒問題,老師講得挺細的。”秋天如實說。
聽到“老師”兩字,高一陽嘴角極輕地扯了一下,被安然敏銳地捕捉到。小動作被發(fā)現,高一陽立刻收斂表情,若無其事地移開跟安然對上的視線。
“吉飛挺好的,跟他多學學。”
“好。”
久別重逢,總有聊不完的話題。
丫丫這一年長高了好多。
周齊在防御科。
杜峰和江雪在一起了。
朱雄死了。
秋天父母也去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