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跟秋天碰面,高一陽沒有顯示出任何的異樣,就像昨天那些話并不是他說得一樣。
秋天更多的是感激,至于其他的她現在沒有精力去想,如果高一陽當這些都沒有發生,秋天更是如此。
接下來幾天,高一陽模仿安然的方法在院墻外挖了陷阱,但是他又做了升級,把陷阱挖成了連在一起的一圈;又在院墻上加高一層,倒插了削成尖的短木;木門改為金屬門;將削尖的木頭,放在家里各處;給每處窗戶都做了遮光板,只要屋子里有光,就把遮光板放下來,因為光太吸引人了,不管是感染者還是人,房子的存在感越低越安全。因為秋天哥哥沒有接觸過感染者,高一陽和杜峰又教了他如果快速解決近身的感染者。
丫丫只要是醒著,基本都會跟在秋天周圍,所以秋天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和丫丫玩,也表現得很正常,很開心。
這天中午,丫丫去午睡了,秋天一個人坐在二樓的躺椅上發呆。哥哥拿個凳子坐在了秋天旁邊,“想他吧?”
秋天聽出是哥哥,抹了抹眼角的淚。
“我聽他們講了出事時候的細節,他是個爺們!”
秋天剛擦完的淚又流出來了,嗓子像有東西堵著。
“跟我講講他吧,什么都行。”
秋天終于控制不住,哭出了聲,哥哥抱住了她。
過了好久,秋天沙啞著開口:“我們雖然異地了這么久,但我覺得每天都是開心的,我們每天都會視頻,我會跟他說開心的事,吐槽工作上的事。我喋喋不休,但他從來都沒覺得煩,他三言兩語就能化解掉我的煩惱,所以每次通話完,我都能量滿滿。我說的話他都記得……”秋天輕笑一聲,“有時候我自己都忘了,但他還記得?!鼻锾斓穆曇粲诌煅柿耍案?,我說的……每句話他都聽進去了!”
哥哥拍拍秋天,“我知道?!?
“有時候我會特別恍惚,每天到了打電話的點,我都想給他打電話,可是…沒有人接了……”秋天泣不成聲。
哥哥抱著秋天,“這一輩子遇到過,在一起過,有過美好的回憶,就知足……向前看吧!”
樓梯轉角,高一陽靠在墻上。
已經過去快一個月了,秋天的悲傷不曾減去半分,帶著這些痛苦她是怎么堅持下來的。秋天的哭聲像是一下下砸在高一陽的心上,震得好疼。
一晃,高一陽一行人在秋天家住了一個多月了。
這里位置偏北,地勢也高,所以,天氣已經轉涼了。只中午還暖和一些,早晚的溫差很大。
這天晚上外面有人敲門,大家都警惕起來。秋天哥哥和高一陽去開門,“小偉!”高一陽很意外。
“高一陽!”這也太巧了,小偉也沒想到能和他再次相遇。
和小偉一起的還有一個人,兩人被讓進了院子。
“這是我朋友的哥哥,秋迪,這里是他家。”高一陽跟兩人介紹著。
“你當時說的事,就是到這兒來吧!”小偉問道。
“是”高一陽回。
“那你事兒辦完了?”小偉繼續問。
秋迪看向高一陽,高一陽接過他的目光,對小偉說“是?!?
“那你考慮得怎么樣了?”小偉說著跟著高一陽進屋了。
進屋后高一陽給大家做了介紹。
秋天聽高一陽說過,他們出去的時候遇到過兩個人,但是具體的她并不知道,她也一頭霧水對上她哥哥的視線。
吳迪把人讓到了沙發上,又倒了水。
大家互相打過招呼后,高一陽問小偉:“你們還在繼續找?”
“對,如果你想好了可以跟我們一起,到了大本營,再正式加入我們。”小偉說。
“你們下面計劃去哪里?”
“繼續往北?!?
“好,你們今天先休息,我明天給你們回復?!?
“所以,你打算加入他們,跟他們去找新的大本營?”秋迪在聽了高一陽介紹的遠航后問道。
“是”
“你們可以留下的,你知道我并不是跟你客氣?!?
“我知道,哥,這段時間特別感謝你們的收留和照顧。但我們打擾得已經夠久了。”
“先不說你們能不能找到這樣一處地方,就算找到了,這中間肯定也困難重重。這兒雖然不是多安全,但是咱們吃的用的能自給自足,護住你們也還不成問題的,何必要讓自己置于危險之中?!备绺鐒竦?。
“謝謝哥,不過我想去?!?
“一定要走?”秋迪問。
“是?!备咭魂柣氐馈?
這段時間,大家相處得非常融洽,秋迪尤其喜歡高一陽,他是真心希望他能留下來。但看到高一陽態度如此堅決,秋迪也不再阻攔。
“好,如果你想回來,這里永遠為你們敞開大門。”秋迪語氣誠懇,眼中帶著不舍。
“安然,你和丫丫……?”高一陽看向安然。
“嗯,如果不走,其實跟在我家沒什么區別,”安然笑了笑,語氣堅定,“我跟你走!”
最后高一陽的目光落在了秋天身上。
秋天的父母肯定不會離開,而秋天又是歷盡千辛萬苦才回到他們身邊,她自然是要留在父母身邊的。
“有需要帶的嗎?我給你們準備?!鼻锾炜聪蚋咭魂?,語氣溫柔。
高一陽其實早已猜到她的選擇,點了點頭,輕聲道:“謝謝!”
終究還是到了分別的時刻。
“如果走不下去了,就回來!”秋迪看著大家說。
“好,再見。”高一陽點點頭,隨后目光轉向秋天。
這段日子,幾次遇到危險,都是高一陽幫她化險為夷。顧銘剛離開時,秋天曾一度想遠離這些人,可此刻,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內心的不舍。
她更有歉意,顧銘的離開遷怒高一陽這事,秋天始終沒有找到機會跟他道歉。醉酒后的話,他不提,她也沒辦法提,如今要分開了,更是無從說起,或許再也沒機會說出口。
而高一陽從第一次在那幢房子里與秋天相遇到今天,仿佛過了很久很久,習慣都養成了,比如身邊有個秋天;但似乎又過得很快,讓人不舍分離,比如身邊不再有秋天。
幾人越走越遠,最終再也看不到了。
——
冬逝春至,夏盡秋臨,這一年時光靜淌,秋天一家人的生活安穩恬淡。
暮色漸沉時分,秋天被突兀的叩門聲驚醒。她推開門,見秋迪已在院中,正朝她搖頭示意?;璋抵校麑㈤T扉拉開一道縫隙,門外三道黑影默然佇立。
“你好!”其中一個人開口:“我們途徑這兒,可以借宿一晚嗎?”
秋迪上下打量著三人。
“放心,我們沒有惡意,而且我們也沒有被感染。你摸下,我們沒有發燒。”說著那人伸出了胳膊,秋迪用手背碰了碰。
那人見秋迪還是戒備,就拿出背包里的東西,“我們不白住,可以用物資換,你看?!鼻锏峡吹奖嘲镉泄揞^和藥品。
“你們要住的話也不用拿東西換。”秋迪看著這三人不像壞人,說話也很真誠,就把門栓打開,把幾個人讓進來了。
“實在太感謝了。”那人進門后說道:“如果不是天黑了,也不會來打擾!”
“嗯,現在晚上天涼了?!鼻锏险f。
進屋后,兩個老人在客廳,秋迪對爸媽道:“路過,借住一晚?!?
“那坐下休息會吧,我一會兒做飯,你們一塊吃點。”秋天媽媽說道。
“打擾了!”那人滿臉堆笑。
“不打擾!你們來了還熱鬧呢,坐著哈?!闭f著秋天媽媽和爸爸進了廚房。
秋天在二樓聽到對話,推門而出。
那人聞聲抬頭,目光與秋天驟然相接。
四目相對的剎那,秋天心頭猛地一顫——竟是他!
對方先是一愣,隨即嘴角勾起譏誚的弧度,“還真是巧呀!”
哥哥不明所以,疑惑地望向秋天。
秋天還未來得及開口,寒光一閃,那人已將刀刃抵上秋迪的脖頸,“本來嘛,我是想好好說話的......”他陰惻惻地笑著,手上力道加重,“但現在看來,沒這個必要了?!?
“你想干什么?”秋迪猛地扭頭,刀刃在皮膚上壓出一道淺痕。
樓下傳來雜亂的腳步聲——秋天的父母剛踏進客廳,就被另外兩人粗暴地推進廚房。門鎖“咔嗒”落下的瞬間,秋天已經沖下樓梯,“放開我哥!”
“哥哥呀,我還以為你老公呢。我說呢,這剛多久就換人了,護著你的小哥哥呢?”那人嘴角一扯,“我當時對你可是以禮相待啊,可你的小哥哥騙我,??!”那人用刀逼迫秋迪抬起頭。
秋天慌了,“我們沒有騙你,當時聲音是停了!”
“哼!我是讓你們停了!不是讓你們暫停!你們耍我耍得很開心呀!”白衣男咬牙切齒,“害得我們不得不離開!我信守承諾,可你們卻騙我!”
秋天知道無論再怎么解釋他也不會信,“你想怎么樣?”
“怎么樣?”他回頭對著身后的人說:“把門打開,讓人進來!”
大門被打開后,一擁進來了二三十人,都擠進了客廳。
徐磊一眼就認出了秋天,他在心里嘆了口氣。
“雄哥,人都進來了。”一個人對著白衣男說。
“好!”白衣男把秋迪往后一推,“看著他!”幾人瞬間把他控制住了,秋迪掙脫不開。
白衣男坐進沙發里,往后一靠,“今天白天我就看中了這套房子,位置不錯,防御做得也很好。為了找天黑的借口,我們在外面足足等了五六個小時,早知道你在,就不等了?!?
他慢悠悠地給自己倒了杯水,語氣平靜得像是在閑聊,“本來呢,我沒打算跟這房子的主人撕破臉。想著他要是聽話,就讓他繼續住著;要是不聽話,推出去就是了。”
他端起杯子,輕輕抿了一口水,隨后目光轉向秋天,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現在嘛……事情變得有意思了!”
秋天的手心已經沁滿了汗,她不知道眼前這個人究竟打算做什么,心中充滿了不安與警惕?!斑@一年多呢,”白衣男放下水杯,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冷意,“我只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他的目光直直地盯著秋天,“你說,那會兒我對你們多好呀!可你們最后還是騙了我,太讓我傷心了?!?
他說完,懶洋洋地靠坐在沙發上,兩只手臂舒展地搭在沙發背上,顯得隨意卻充滿壓迫感?!靶r,來!”
小巖聞言,走到他身邊坐下。白衣男將一只胳膊隨意地搭在他的肩上,動作自然卻帶著一種無形的掌控感。
小巖的目光掃過秋天,停留了一秒,隨即低下頭,點了一支煙,煙霧緩緩升起,模糊了他的表情。
“你的小哥哥,在哪兒?”白衣男收起了笑。
秋天知道他在問高一陽,別說她不知道高一陽在哪兒,就算知道,她也不可能告訴他。
“我們已經分開一年了,我不知道他在哪兒?!鼻锾烊鐚嵳f道。
“又想騙我!”白衣男冷笑一聲,“他當時為了你能冒那么大風險,你以為我會信?”
“你不信我也沒辦法,我確實不知道他在哪兒?!鼻锾熘币曋?,目光沒有絲毫躲閃。
白衣男搭在小巖肩上的手忽然緊了緊,指尖微微用力,“你沒辦法,我有辦法呀!”
秋天的心猛地一沉,她知道,眼前這個人絕不會輕易罷休。
“來兩個人,把老人請上樓!”白衣男冷冷吩咐道。
“是!”兩個人應聲而動,從廚房里將秋天的父母帶了出來。
“你們打算干什么?”秋天的爸爸厲聲質問。
“你們不要動我女兒!”秋天的媽媽緊緊盯著白衣男,語氣中滿是焦急和懇求。
“哎呀,老人就是話多,而且愛說廢話!”白衣男不耐煩地掏了掏耳朵,揮了揮手,“弄上去!”
“你們有事沖我來,別為難我爸媽!”秋天上前一步,聲音顫抖。
“我是沖你來呀!為了不讓叔叔阿姨看了難受,我特意請走他們,”白衣男攤開兩手,一臉無辜的樣子,“你看,我對你可太好了!”
“你們打算干什么!?”秋迪試圖掙脫,但被兩個人牢牢牽制住,根本無法動彈。
“老八,給你了!”白衣男對著一旁的猥瑣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