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扶著秋天站定在水中，水到她腰上面一點點，這個深度還可以接受。

倆人快速在水中洗完了，一前一后朝岸邊走去。

秋天小腿突然抽筋，伴隨著一聲短促的尖叫，她一個踉蹌跌入水中。

水迅速淹沒了秋天的頭頂，不會游泳的她，伸手胡亂拍打著水面，拼命想抓住點什么。小腿一陣陣鉆心的疼痛更是讓她方寸大亂。

江雪反應過來后，立即轉身去拉秋天。然而，腳底太滑，她也被秋天帶倒了。幸好她會游泳，很快穩住了重心。

就在她剛站穩的瞬間，一個身影就跳入了水中，江雪迅速蹲入水中，雙臂緊抱在胸前。

是高一陽。

只見他迅速用從岸邊拿來的衣服蓋在秋天身上，雙手將她從水中撈起。

秋天只覺得小腿肚的肌肉在劇烈抽搐，轉動引起的疼痛讓她幾乎想要尖叫。但水已經沒過頭部，張嘴的瞬間，水涌了進來。渾身上下沒有一絲支撐，江雪的手也松開了，她只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窒息，水從四面八方涌來。

突然，身體一輕，她被托出了水面。出水的瞬間，秋天拼命咳嗽，急促地呼吸著空氣，但腿上的絞痛依然讓她痛苦不堪，眉頭緊鎖，抽痛地喘息著。

“哪兒疼？”耳邊響起高一陽的聲音。

秋天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身上披著衣服，但身下的肌膚仍能清晰地感受到兩人緊貼的溫度。疼痛與窘迫交織襲來，她一時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應對。

“腿……抽筋……”她下意識地指向右腿，聲音有些發顫。

高一陽將她扶到樹旁，迅速抬起她的右腿，手掌穩穩壓住她的腳底，緩緩向她的身體方向施力。一陣劇烈的酸痛襲來，秋天忍不住輕呼出聲。

“忍一下，很快就好。”高一陽低著頭，目光專注地落在她的腳底。

大約一分鐘后，腿部的疼痛逐漸消退。秋天從高一陽手中抽回自己的腳，迅速用衣服蓋住雙腿，試圖遮掩住裸露的肌膚。

“好了……”她低著頭，手指緊緊攥住衣角，盡管知道遮不全，卻還是下意識地拉了拉衣服，試圖多蓋住一些。

高一陽看著她，神情微微一怔，隨即站起身，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局促：“你先收拾，有事叫我。”說完，他轉身快步離開，身影很快融入了夜色中。

她緩過神，感覺臉上燒得厲害。

這時江雪從水里走出來，拿起毛巾擦身上的水，“你沒事了吧？”

秋天無語地搖了搖頭。

她將臉深深埋進手掌，聲音悶悶地傳出來，“我剛才是不是特別丟人？”

“這是特殊情況，你別多想。”江雪輕聲安慰，但她特別理解秋天的感受，“還好他及時把你救上來了，嚇死我了。都怪我，不讓你下水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江雪的語氣里滿是自責。

“別這么說，跟你沒關系，誰也沒想到會這樣。”秋天反過來安慰她。

另一邊，高一陽走到樹后，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試圖平復內心的波動。

盡管他刻意避開了視線，但那抹露在衣服外的白皙肌膚、順著她臉頰滑落的水珠，以及她因喘息而劇烈起伏的胸口，卻像烙印一般刻在他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手上似乎還殘留著溫熱濕滑的觸感……

“操！”高一陽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隨后重重地坐在了地上，仰頭靠上身后的樹。

秋天等到腿完全不再疼痛，便走到河邊，仔細清洗掉身上沾著的泥土。隨后，她和江雪一起回去了。

黑暗中，高一陽的目光不自覺地追隨著秋天的身影。他看到她在不遠處鋪開一張防潮墊，輕輕躺下。

高一陽靠在樹干上，閉上眼睛，卻怎么也驅散不了腦海中那些畫面。

他翻了個身，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但心跳卻像是不受控制般加速。

高一陽低聲嘆了口氣，睜開眼望向漆黑的夜空。

這一夜，他失眠了……

接下來兩天，三人都沒再提過這件事。

到了第三天傍晚，他們進了一個小鎮。

他們發現鎮上有一家旅店，高一陽心里清楚，長時間在外面這樣簡單住宿對女生來說確實不太方便。如果住進旅店，秋天和江雪也能好好休整下。所以他建議去旅館住，大家沒有意見。

幾人一走進旅店，前臺的人便抬起頭，目光落在他們身上，帶著幾分審視。

“可以住宿嗎？”高一陽走上前問道。

前臺的兩個人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用目光掃過幾人，似乎在打量他們的衣著和狀態。片刻后，其中一人才開口：“幾個房間？”

“兩個。”高一陽回答。

“可以住。”那人點點頭，語氣平淡。

高一陽見那人不再多說，便開口問道：“你們收什么？”

“你們有什么？”那人反問。

“錢！”秋天立刻接過話。

“呵……”那人輕笑一聲，“一間房一晚一千。”

“你們搶……”周齊話沒說完，秋天已經打斷了他：“可以”，隨即從包里點了兩千遞給對方。

那人接過錢，轉頭對著他旁邊的人抬了抬下巴。

旁邊的人站起身，語氣平淡地說：“跟我來吧！”

幾人跟著他上了三樓。

那人開了兩間房給他們，但是兩間房離得有點遠。

高一陽問：“有挨的比較近的兩間嗎？”

“沒有！”那人說完就轉身下樓了。

高一陽他們先走進其中一間房，仔細檢查了一番，確認沒有異常，而且有熱水，便走出來讓秋天和江雪進去。

“有熱水，洗洗早點休息！”高一陽說道：“晚上最好穿著衣服睡。”

“好。”秋天和江雪點了點頭。

其他三人進了走廊盡頭的另一間房。

在這層來回走動的時候，各個房間都很安靜，也沒有遇到其他的人。高一陽覺得這個旅店有點問題，他們雖然開了高價，但是在這樣的世界里，錢是越來越沒用的東西，但他們還是收了錢。

“你隨身帶了那么多現金？”江雪問秋天。

“對，出門前特意準備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用上，沒想到這里還收。”

“我出來的時候就比較倉促。”江雪也躺在了床上

“你從哪兒出來的？”

“敦城”江雪看向房頂，“當時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我跟我媽出門買吃的，周遭其實都是正常的。但突然就有一群感染者朝我們沖過來了，我根本沒反應過來，身體是僵的。我大腦告訴我自己要趕緊跑，但是腳一步都邁不開。然后我媽拉起我就跑，身邊還有其他人，互相推推搡搡，我腳下被拌了一下，掉進了路邊的河里。”江雪抹了一下眼角，“我媽拉我，也被一起帶進了河里。我掉下來的時候磕到了頭，昏迷了，我媽不會游泳……”

江雪聲音已經哽咽了，“等我醒來的時候，我頭是枕在河堤上的，而我媽……”江雪沒了聲音。

秋天過去抱住了她，本來壓抑著自己的江雪再也控制不住，哭出了聲。

秋天一直撫著她的后背，過了好一會兒，她開口：“她不會游泳，但我知道她肯定拼盡了全力，把我推到河堤上……如果我沒昏過去，我一定可以把她救上來的。可為什么，為什么偏偏就……”

秋天放開了江雪，看向她“你換個角度想，你媽媽沒有被感染，沒有以那種方式離開你。你是幸運的，相信我，你更不想看到那一幕。”

江雪的眼睛亮了一瞬。

“你我說不定在不久的將來也會被感染，以感染者的身份存在這世間，你愿意嗎？”秋天問江雪。

江雪搖搖頭。

“我也不愿意，如果在最后時刻可以選擇，我寧愿選擇你媽媽那樣的方式離開。”秋天說這句時，閃現出了顧銘離開車的那一瞬，視線模糊了。

他本來可以選擇……

江雪把秋天抱住了……

半夜，兩人被一陣聲響吵醒了，她們把背包背上，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

高一陽朦朧中感覺有腳步聲靠近，猛地睜開眼，一把匕首已經向自己刺來，躲已經來不及了。他一把抓住匕首，對面人力量很大，刀刃深深切進手掌。在高一陽旁邊睡著的周齊也醒了，看道這架勢，一腳踹過去，那人摔在了地上。高一陽翻身下床用滿是鮮血的手卡住地上人的脖子，另一個手抓住他手里的匕首。

睡在里面的杜峰也醒了，把準備撲向他的人，用被子包住摁在了地上。

“為什么要殺我們？”高一陽冷冷地盯著地上的人。

“哼，你說為什么？”地上的人低笑一聲。

“為了物資？”高一陽瞇起眼睛。

那人還未開口，突然，杜峰察覺到被子里的人有了動作。緊接著，一聲尖銳的哨音劃破空氣。杜峰反應極快，猛地掀開被子，一把奪過那人手中的哨子，死死攥在手里。

“趕緊走！”高一陽低喝一聲，迅速將地上的人拽起來，用電話線將他反手綁住了。

周齊沖進浴室，抓起一條毛巾，三下五除二將另一個人也捆了個結實。

三人迅速背上背包，沖出房間，直奔走廊另一頭秋天和江雪的房間。

樓下已經有人上來了，高一陽在走廊里邊跑邊喊：“秋天！開門！”

秋天和江雪本就緊貼在門邊，屏息凝神地聽著外面的動靜。一聽到高一陽的聲音，兩人立刻打開了門。

三人沒有絲毫耽擱，迅速閃身進入房間。秋天反手將門鎖上，動作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