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下探測迅速展開。

幽暗的海底，潛水員頭頂的探照燈如同舞臺的追光，精準地打在船體一處相對平整的區域。隨著淤泥被小心翼翼地清除，幾個古樸的文字漸漸顯露。大屏幕前，陳橋賡的瞳孔驟然收縮。

“停！放大！再放大一點！”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緊緊盯著屏幕。畫面隨著他的指令不斷調整，那幾個字越發清晰——【大明永樂三年二月廿五制】！字跡雄渾，帶著那個時代特有的金石之氣。

陳橋賡整個人像是被釘在了原地，嘴巴微張，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響，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陳教授？陳教授？您看這……”王道橫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詢問。

他雖然不懂考古，但也看得出這幾個字的分量。

“這……這……”

陳橋賡手指哆嗦著指向屏幕，胸膛劇烈起伏。

“這銘文的形制、雕刻的手法、風化的程度……完全符合永樂時期的特征！而且，你們看這包漿、這附著物，絕對不是后期偽造的！這……這是原裝的！”

“這竟然是真的！可這怎么可能？永樂時期，怎么會有鐵甲艦！”

他的聲音喃喃，呼吸忍不住粗重。作為浸淫考古幾十年的老專家，他一眼就能分辨真偽。視頻里的銘文，每一個細節都透著歷史的厚重與滄桑，做舊根本做不出這種效果！

這一刻，哪怕他再難以置信，種種跡象似乎都在說明其真實性，可這卻與他已知的認知產生劇烈沖突。永樂時期，鐵甲艦？開什么玩笑！在工業革命開始之前，在蒸汽機還沒有發明之前，怎么可能出現鐵甲艦？動力根本無法支撐才對。

“王隊長，讓潛水員看看，能不能找到船艙的入口或破損處！”陳橋賡似乎想到了什么，迫不及待地朝旁邊的王道橫開口。這一刻，他迫切地想知道，這艘船里面到底還藏著什么驚天動地的秘密！

“好！我馬上讓他們找！”王道橫不敢怠慢，立刻通過通訊器下達指令。

水下的潛水員得到命令，開始繞著巨大的船體搜索。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

“報告隊長，在船體中部偏上的位置，發現一處破損，看起來像是一個艙室的邊緣！”通訊器里傳來潛水員的聲音。

“好！小心進入！注意安全！”王道橫叮囑道。屏幕前的陳橋賡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鏡頭晃動，隨著潛水員的探照燈光柱，一點點向那處破損靠近。那是一塊巨大的鐵甲被某種力量撕裂，露出一個不規則的洞口，黑漆漆的，深不見底。潛水員小心翼翼地探入半個身子，頭燈的光柱向內照射。

“嘶——”當艙內的景象通過攝像頭傳輸到大屏幕上時，陳橋賡猛地倒抽一口涼氣。他整個人都僵住了，雙眼死死盯著屏幕，仿佛要將那畫面吞噬進去。

“這，這是？”當視線匯聚，陳橋賡這一刻都不由猛然站了起來，目光死死定格在畫面當中。

只見那裸露出來的船艙一角，并非眾人預想中的堆滿瓷器、絲綢或生銹的兵器，而是一件根本不應該處于這里的東西：暗褐色、橙紅色銹跡覆蓋金屬機身，局部因氧化程度不同呈現出棕黑、灰綠相間的斑塊，尤其在接縫、螺栓、凹陷處形成密集的“銹瘤”；最中心是一個巨大無比的煙囪，其表面的防銹漆早已剝落，露出蜂窩狀銹孔；銹蝕導致部分金屬部件膨脹、脆化，汽缸蓋接縫處微微隆起，曲柄連桿的焊接點出現龜裂紋，飛輪邊緣因銹蝕變薄。

“這，這是蒸汽機？”哪怕在鐵甲艦出現的那一刻，眾人就已預料到這可能是一艘蒸汽輪船，然而直到真正看到這一個大家伙，王道橫也好，陳橋賡也罷，才徹底確定——這的確是一艘蒸汽船。

“隊長，我們發現了新的文字！”就在兩人心緒起伏之時，水下探險隊再度發出驚呼。

“快，對準文字！”陳橋賡猛然反應過來，趕緊開口。不過這時，也不需要他開口了，鏡頭很快對準了文字。銹跡斑斑的金屬外表之上，一行文字顯現而出：“西平陽府吉州鐵匠匠王三七！”畫面逐漸清晰，陳橋賡緩緩念出其中文字。

“這里還有！”而就在他念出名字的瞬間，又再度傳來一聲驚呼，隨后另一側再度出現畫面。畫面之中，同時是被銹跡侵染的文字：“西平陽府吉州裘五十六！”“這里！”“這里！”“還有這里也有！”通訊設備之中，一聲聲驚呼而起，更多的文字映入陳橋賡和王道橫的眼中：“西平陽府吉州王五！”“廣州府南?？h佛山鎮劉三！”“太原府......！”

一行行銘文出現，有些已有些模糊甚至認不清了，然而依舊能清晰看到文字的行文與其他并無太大區別。陳橋賡看著這一個個文字，這一刻只感覺頭皮一陣陣發麻。他隱約間看到了幾百年前，那一個個工匠在工坊之中不斷捶打，最終匯聚成如今這一個龐然大物。

“快，快！立即去查看整艘鐵甲艦，看有沒有類似銘文！”猛然，陳橋賡似乎想到了什么，雙目瞬間通紅，視線死死看向王道橫，帶著嘶啞的聲音開口。

“陳教授？”王道橫愣了一下，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王隊長！馬上！我需要查看整艘鐵甲艦裸露出來的情況！看它們有沒有類似銘文！”陳橋賡此刻只感覺心臟怦怦直跳，忍不住再度重復自己剛才的話語，同時他的手還在不停顫抖。

“好，好的！我馬上吩咐！”王道橫此刻反應過來，趕緊點頭。很快，他的命令迅速傳達下去，水下的探險人員也迅速行動起來，開始在裸露在外的鐵甲艦上迅速尋找。而這一找，很快有了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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