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天。

江陽在被從華科學院回來的章文奇“逮捕”之后。

只能老老實實的放假。

當然。

這只是表面。

在書房里，他想怎么研究，就怎么研究。

……

假期很快過去。

這天清晨。

江陽和章文奇商量之后。

在陳教授的帶領下，前往化工冶金研究所。

到了地方。

和門口的警衛出示證件后。

不多時。

便有一個五十多歲，身穿灰色棉衣的老者，快步走了出來。

他掃了兩人一眼。

目光落在江陽身上，熱情地伸出手，道：

“您就是江教授吧，久仰大名！”

江陽笑道：

“是我，您是葉所長？”

“我很早就想拜訪您了。”

“您是國內首先提出研究氧氣頂吹轉爐的先驅，一定有很多值得我學習的經驗。”

葉組培，華國冶金學科的開拓者和奠基人。

在華國首先提出，發展碳熱超高溫新技術和開發微粒學，采用電子計算機控制冶金過程。

同時也是氧氣轉爐煉鋼的倡導者之一。

葉組培搖頭道：

“江教授您過獎。”

“我哪里算得上什么先驅。”

“研究了那么久，都沒有一點實質性的成果，實在是慚愧啊！”

江陽道：

“這不是您的問題。”

“要從平爐轉為轉爐。”

“本身就需要極大的決心、巨額的資金和大量的人才隊伍。”

華國承接老大哥的平爐技術和設備，有相當完善的生產線。

要轉向氧氣頂吹轉爐。

費時費力費錢不說，還不一定能成功，確實沒必要研究。

葉組培想了想，道:

“既然江教授您清楚這些問題。”

“那我就直接問了。”

“您為什么突然想要研制氧氣頂吹轉爐呢？“

他好奇很久了。

一個研究成果是履帶式拖拉機和高精度萬能外圓磨床的教授。

忽然跑來研究氧氣頂吹轉爐，怎么看都很奇怪。

偏偏向上面反應。

華科學院還表示，要全力支持，不能怠慢。

同樣的項目。

葉組培當初可是和郭弱磨了一天，才要到一點點研究資金！

江陽想了想，道：

“因為我想要提升國家的鋼鐵產量和質量，造更多更好的拖拉機。”

“氧氣頂吹裝爐，是唯一的辦法。”

“生產效率高、能耗低、鋼水質量提升潛力大，投資成本也更少。”

他說完后。

葉組培怔了怔，有些哭笑不得。

就為了造拖拉機？

他沉吟道：

“江教授，氧氣頂吹轉爐雖然具備優勢。”

“但技術門檻高、工藝控制難度大、原料也有限制。”

“如果您只是為了造拖拉機，其實沒有必要研究，早點放棄，也能節省時間和精力。”

很顯然。

葉組培并不相信，江陽能夠完成氧氣頂吹轉爐的研制。

甚至認為。

他是一拍腦袋，跑過來研究的門外漢。

江陽笑道：

“那如果我說，我能夠解決大型制氧設備的問題呢？”

葉組培冷聲道：

“我國國家最先進的制氧機，是仿制老大哥的150m3/h小型制氧機。”

“而想要研制氧氣頂吹轉爐。”

“至少需要3000m3/h以上的效率，我不知道您是怎么有信心說的這話。”

要是真這么容易。

他早就完成了。

哪里用得著現在都還無法開始研究。

江陽倒也沒有生氣，笑道：

“您不妨先看過這份研究方案。”

他一邊說。

一邊手中的研究方案，遞了過去。

葉組培雖說不相信江陽真有能力完成。

但還是打開了文件袋。

他其實并不生氣。

畢竟不管怎么說。

江陽的初衷，都是為了國家的建設。

只是因為太年輕，所以驕傲自大了些。

待他找出這份方案里的漏洞，狠狠批評一頓。

應該能讓其回去老老實實地研究拖拉機和精密機床，走回正軌。

抱著這樣的念頭。

葉組培打開文件袋，拿出研究方案。

開篇。

是對大型制氧設備深冷法原理的分析。

空氣壓縮、預冷、分子篩凈化、膨脹制冷、液化……

……

看著看著。

葉組培的眉頭忽然緊鎖了起來。

但他沒有著急開口。

而是繼續往下看。

原理分析結束后。

是一張空氣壓縮機的整機設計圖。

雖說比較簡單。

但能夠看得出來，絕對不是隨隨便便設計出來的東西。

葉組培連忙又往后翻了翻。

不出意外，后面還有膨脹劑、精餾塔、分子篩系統等關鍵設備的設計草圖。

看到這里。

他心中幾乎已經確定了答案。

可是怎么都無法相信。

葉組培猛地抬起頭，望向江陽，

道：

“江教授，您是怎么繪制出的設計圖？”

“我們應該沒有引進過大型制氧設備才對。”

“對了，您是留學生，一定是國外看到的設計圖吧？”

除了這個理由。

他想不出。

還有什么合理的解釋。

江陽想了想，道：

“我以前確實在國外接觸過。”

“但那時并沒有太大的興趣。”

“是在回國以后，才有研究的想法。”

葉組培深吸一口氣，道：

“所以，這份研究方案，都是您一個人完成的？”

江陽頷首道：

“當然。”

聽到這個答案。

葉組培眼中的震驚之色再也按捺不住。

拿著文件袋的手。

都開始顫抖起來。

這時，江陽繼續道：

“不過只是有一個大概的方向，還有許多不完善的地方。”

“所以我才想要找您討論。”

“您不用照顧我的面子，要是有什么問題，可以直接指出。”

葉組培斬釘截鐵道：

“問題或許有！”

“但那不重要！”

“因為您的這份方案，給氧氣頂吹轉爐的研究，帶來了方向！”

研究方案會有問題嗎？

這是肯定的。

沒有才不正常。

但它卻并不會因此就失去價值。

因為江陽的這份方案。

為氧氣頂吹轉爐的研制，帶來了另一條道路。

——自主設計。

過去華國只有兩個選擇。

要么摸著石頭過河，一點點地研究試錯。

要么眼巴巴地去求老大哥的指導，等著引進技術。

然而現在。

一切都不一樣了！

想到這里。

葉組培目光如炬，看向江陽，

鄭重道：

“江教授，還請您務必擔任氧氣頂吹轉爐的項目負責人。”

“它一旦成功。”

“必將為國家的工業發展，注入最強的動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