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死！”

季昌明蹲在李盛身邊，從懷里掏出一只注射器，扎進他自己的血管里。

“？”李盛瞪大眼睛，什么人會隨身帶著一支注射器？

神經病。

只見季昌明緩緩抽動活塞。

針管里慢慢充盈透明的液體。

“你也不是人？”李盛皺眉，“怎么都不是人。”

這時針管已經吸滿了。

季昌明拔下針頭就要往李盛身上扎。

“等等，等等。你干嘛？”李盛感覺很臟，這有感染風險啊。不過她現在不算人，應該沒事？

“救你啊。”季昌明愣愣的說，之前見面時的那種陰郁不見了，現在看起來像個營養不良的大男孩。

李盛指著針管，“用這個就能救？而且……你為什么要救我？又要拿我做什么實驗？”

李盛說完，她身后的樹枝像是表示抗議一樣，又高長一寸，晃動樹梢上的鈴鐺響個不停。

“你好啰嗦啊。”季昌明微微皺眉，語氣卻像是是在和熟人嗔怪一樣的親昵。

好惡心……李盛不禁打了個冷戰，控制樹枝層層包裹住自己。

“你先解釋清楚，不然我就弄死你。”

季昌明嘆口氣，“我就是孢子。應該說，我是最初始的那粒孢子，現在所有的孢子都是從我身上衍生出去的……”

“那注射了你的血不是感染得更嚴重？”李盛一腳踹開季昌明，“老逼登果然沒安好心，離我遠點。”

季昌明臉黑得像碳，從地上爬起咬牙切齒的繼續說，“原本我是能控制所有孢子的，但是沒想到孢子吸收人類情感之后進化成了新的種類。

你體內的新孢子雖然不受我控制，但我的血液可以暫時壓制，延緩你的異變。”

“那在清創的時候，你抓我研究抗體干嘛？你自己不是最好的研究材料嗎？不對……你研究出抗體對你沒有好處啊？不對不對，你說你是孢子，孢子怎么會是人的樣子？源點那些人知道你的存在嗎……”

“你還是……話好多啊。”季昌明捏捏鼻梁，嘆口氣，把注射器扔到李盛腳邊。“反正我不會害你。而且，你不用也是個死，用了也不會比現在更糟。”

好吧，這個到是沒錯。

李盛松松樹枝，撿起腳邊的注射器，試探的往身上一扎，緩緩一推。

嘶——好痛。

李盛手下一頓，遲疑了。

這時，季昌明猛地撲到李盛身上，對著注射器就是一按，剩余的大半全部注入李盛體內。

疼得李盛嗷嗷叫，正欲破口大罵。

不想變化出現了。

李盛背后的大樹竟然開始劇烈回縮，身上的僵硬感和灰青色也逐漸消退。

不消片刻，李盛終于又像個人了。李盛忍不住跳跳摸摸，萬分欣喜。

“你說得竟然是真的！”李盛說，“行了，那你說說你的目的。”

“什么目的？”

“哈？你救我是要我做什么啊。”今天的季昌明真的讓人摸不到頭腦，不僅人變和善了，還變得無私了？

“你不是被奪舍了吧？”李盛攤手疑惑。

季昌明靠近，拍拍李盛的肩，聲音輕得自言自語。“我救你就是在救我自己。”說完走進游艇的駕駛室。

能說人話嗎？李盛無語的跟上去想要一問到底，沒想到季昌明開始顧左右而言他。

李盛問季昌明是不是在很久以前就認識自己，季昌明說天氣很好。李盛懷疑自己不會也是孢子本孢吧，季昌明說海水真藍。又問他是不是居心叵測，季昌明說哈哈哈哈……

李盛累了，真的，和不是人的東西打交道確實費勁。

所以李盛決定一到岸就攮死季昌明，李盛已經聞到季昌明的腦子在哪里了，就在他的腦殼里——真是，讓人意想不到的好找呢。

現在不行，李盛不會開船。

沒過多久，船靠岸了。

躺在甲板上養精蓄銳的李盛來精神了。

攮死他！完了，李盛感覺自己現在變成殺人如麻的變態了。

李盛一邊想著一邊亮出袖里匕首，朝著季昌明走下船的背影一躍而起。

噗哧——

寒刃插透了季昌明的腦袋。

季昌明沒有任何掙扎，軟軟倒在地上。

李盛從季昌明身上爬起來，用腳踩著季昌明晃動兩下，沒有任何反應，應該是死透了。

“下手還真狠。”

一個聲音從旁邊停泊的游艇上傳來，李盛瞬間冒起全身的雞皮疙瘩。

這個聲音……是季昌明！

李盛倒吸一口涼氣，僵硬轉頭，借著船上燈光望去——西裝革履的季昌明站在隔壁船的甲板上，悠然倚靠著欄桿，臉上掛著冷笑，一雙黑眼睛定定的望著李盛。

李盛人麻了，不可置信的翻轉腳邊的尸體——沒錯啊，是季昌明的臉沒錯啊！

牛逼，不愧是初始孢子，還會分身啊。

李盛不再多想，猛地翻下船，拔腿就跑。

“你再玩一段時間吧，我會帶李七男去找你的。”

季昌明并沒有追來，只有一句漸遠的話飄進李盛耳朵里。

找你媽！

李盛跑得更快了。以至于她沒有看見季昌明在甲板上虛弱癱軟的樣子。

要是李盛看見了，高低得上去補兩刀，送他歸西。

李盛在荒蕪的城市跑了一段，撿了輛能開的車，向著新市開去。

她的伙伴們還等著她呢。

開了一段路，到了清創的邊界。李盛忍不住張望兩眼，因為清創的氣息讓她感覺很不安。

不過瞬間，李盛甩掉那種彷徨，油門踩到底了。想那么多沒用，她盡力去做，剩下的只管交給命運。

她在漆黑里疾馳，從一處黑闖進另一處黑，看起來像是停在原地，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前進。

終于，在天蒙蒙亮的時候李盛到新市外墻了。

無人機從高處飛下掃過李盛的臉。

【歡迎李市長回家。】

李盛真是喜歡源點的工作效率，她竟然已經是市長了？

機械的聲音剛落，高墻打開一個豁口。李盛毫不遲疑的闖進去。

一進去李盛就發現不對勁了，市中心竟然正在冒著濃煙。

什么情況？

李盛剛剛放松些許的神經，再度繃緊。她忐忑的駛向中心。

路上遇到的市民越來越多，他們也都看到了李盛，紛紛激動的大喊。

“市長回來啦！市長回來啦！”

天老爺，怎么連市民也都知道她當市長了？李盛真的怕擔這么大的責任。她之前還暗暗計劃著，既然世界真的要亂了，不然就和伙伴們一起浪跡天涯算球了。

正想著，她已經到市中心了。

里三層外三層的人圍著中心廣場，滾滾濃煙從廣場地底冒出，還有……嬰兒的啼哭聲。

成千上萬的嬰兒的尖銳哭聲，揪得人心惶惑。

“市長？市長！”

人群激動的喊著，為李盛的讓開一條路。

李盛下車，在萬眾矚目中走進中心廣場。心里既有承擔了千千萬萬希冀的恐懼，也有被人信賴的驕傲虛榮的幸福，還有一種無所畏懼的勇氣……

終于走進廣場，李盛看見了她的伙伴們。明明只離開了一天，卻像間隔了幾年一樣。

“你回來啦？”云霞姐擔憂的神色在望到李盛的時候減淡了稍許，接著氣勢洶洶的望著萬黔為首的藍袍隊。

這時，守在云姐旁邊的娃娃堆頭頭小穎先說話了，“狗日的，你們市長來啦！”說完告狀一樣望向李盛。

“他們要殺二狗姐和吳謂哥！”

李盛腦袋嗡的一下，忙問道。

“怎么了？”

萬黔指著廣場正中心，地面赫然有一個巨大的口子。濃煙、火光和嬰兒啼哭都從下面傳出。

萬黔面色陰沉，聲如寒鐵。

“王二狗真是條該死的狗！現在的混亂全都拜她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