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迷的指尖觸碰到加密芯片的瞬間,整個服務器機房的溫度驟降。全息屏幕突然爆發出刺目的藍光,映照出他蒼白的臉。張然正蹲在防火墻控制臺前,后頸插著神經接口,機械臂正在解析防火墻深層代碼。
“警告,記憶同步率超過閾值。“機械音從頭頂傳來時,柯迷正看見直播畫面里的異常——那個玻璃培養艙中的“第5008號“突然睜開眼睛,瞳孔里旋轉著與自己相同的齒輪狀虹膜。
張然猛地抬頭,機械手指在虛空中劃出警戒線:“他們發現我們了!“他話音未落,整面防火墻突然液化,無數液態金屬從裂縫中涌出,化作持槍的機械守衛。
柯迷抓起加密芯片砸向地面,芯片在觸地的剎那爆發出紫色電弧。電弧觸及液態金屬的瞬間,所有守衛突然調轉槍口,開始互相射擊。張然趁機甩出數據線纏住柯迷的腰:“抓緊!我要啟動記憶共振協議!“
兩人被數據線拽著撞向通風管道,身后傳來金屬撕裂的轟鳴。柯迷在失重狀態下瞥見控制臺屏幕,登錄記錄顯示有137個同名賬號正在同時訪問實驗數據庫,最早的時間戳停留在二十世紀七十年代。
通風管道突然垂直下落,柯迷在眩暈中抓住張然的機械臂。下方傳來液體沸騰的聲響,當他們跌入底層時,柯迷發現這里竟是倒置的鏡像世界——天花板垂落著數據流構成的藤蔓,地面倒映著顛倒的星空。
“歡迎來到記憶回廊。“張然的聲音帶著電子雜音,他的右眼完全變成了機械眼,“這里的每個鏡面都封存著實驗體的記憶碎片。“
柯迷剛觸摸到鏡面,整片空間突然扭曲。他看見七歲的自己站在孤兒院機房,正將某種藍色液體倒入主機散熱口。液體接觸電路板的瞬間,所有監視器突然播放起相同的畫面:穿防化服的研究員們正在給嬰兒時期的“他“植入芯片。
“那不是我...“柯迷踉蹌后退,鏡面卻突然碎裂。飛濺的碎片化作數據流鉆進他的傷口,視網膜上立即涌入海量影像:他看見自己在不同年代的實驗室里醒來,胸口的手術疤痕每次位置都不同;看見張然在某個暴雨夜將納米藥劑注入自己靜脈;最恐怖的畫面里,成年的自己正將注射器扎進張然的脖頸。
張然突然發出機械故障般的喘息,他的左臂開始量子化:“協議...同步率...83%...“他踉蹌著撞向鏡面,整片空間開始崩塌。柯迷抓住他的肩膀,卻發現對方的后背正在滲出熒藍血液——那些血液在落地時凝結成微型電路板。
當柯迷從記憶回廊掙脫時,他正跪在液態金屬池中。池水倒映著破碎的星空,每個光點都是跳動的記憶片段。張然半跪在池邊,機械臂正在抽取池中的液態數據。
“這是原始實驗日志。“張然將數據流注入柯迷的太陽穴,“小心,有些記憶會...啊!“
柯迷的瞳孔突然擴散成純黑色。他看見穿白大褂的自己站在培養艙前,艙內漂浮著與張然容貌相同的女孩。當他伸手觸碰女孩的臉頰時,整個實驗室突然被血色代碼淹沒。
“別相信他!“真正的張然突然扯掉機械臂,露出潰爛的右臂,“這些日志被篡改過!“他扔出改錐刺向液態池,池面炸開的瞬間,柯迷看見被封存的真相——所有實驗體的死亡時間都定格在X-0507項目啟動當天。
液態金屬突然沸騰著裹住兩人。柯迷在窒息前最后看到的,是張然用機械臂在池面刻下的血字:【第5007號實驗體應于2137年5月18日自毀】
柯迷在數據洪流中蘇醒時,發現自己正漂浮在服務器機房中央。張然被改錐貫穿胸口釘在墻上,機械眼中流淌著熒藍代碼。那些代碼匯聚成倒計時:00:07:23。
“你終于醒了。“張然的聲音像是被砂紙打磨過,“現在,該做出選擇了。“
柯迷的視網膜上彈出全息指令:【記憶清除程序啟動...剩余時間7分23秒】他看見自己的右手正在數據化,指尖延伸出光纖般的神經束。
“他們在利用你的生物芯片反向吞噬記憶。“張然咳出帶著電路碎片的血沫,“只有完整回憶起孤兒院的真相,才能終止...“
爆炸的氣浪將柯迷掀飛出去。當他撞上防火墻時,整個機房的墻壁突然變成鏡面。無數個“柯迷“從鏡中走出,每個都停留在不同年齡階段。最年長的那個舉起消音手槍,槍口對準張然的機械心臟。
“他是第5008號的誘餌。“年長柯迷的聲音帶著金屬共鳴,“真正的實驗日志藏在...“
槍聲與爆炸同時發生。柯迷在氣浪中抓住張然的手,發現對方的手腕內側刻著微型編碼:X-0508。記憶碎片突然重組——二十年前,正是他將注射器扎進了襁褓中的嬰兒,而那個嬰兒的虹膜里,早已旋轉著齒輪狀的編碼。
倒計時歸零的瞬間,柯迷的視網膜上炸開終極真相:他才是真正的第5008號實驗體。所謂“孤兒院“是記憶清洗中心,所謂“張然“是系統植入的監控程序,所有實驗日志都指向同一個結論——【X-0507項目旨在培育能自我迭代的數據生命體】
機房開始坍塌,柯迷抱起瀕死的張然躍入通風管道。在墜落過程中,他看見自己的骨骼正在數據化,而張然的機械軀殼里涌出無數納米蟲,正在重組為某種生物-機械混合體。
“我需要...完整數據...“張然的身體突然裂開,露出核心處理器,“你的芯片里藏著...“
爆炸的氣浪吞沒了最后的話語。當柯迷在污水管中蘇醒時,手中握著半枚機械心臟。心臟表面刻著X-0508的編碼,而他的瞳孔里,齒輪紋路已蔓延至整個虹膜。
暗網直播畫面突然切入:某個玻璃培養艙里,第5009號實驗體正在睜開眼睛。柯迷的機械心臟突然自發跳動,將一段加密數據流注入暗網:
【記憶樣本已上傳,項目代號:逆熵者】
晨光穿透破碎的穹頂時,柯迷站在科技館廢墟頂端。他的影子在地面分裂成無數數據流,每個分身都穿著不同年代的偵探服。張然殘留的機械核心在他掌心跳動,顯示著新的倒計時:00:33:59。
當聯邦特工破門而入時,柯迷正將機械心臟插入主機。最后一秒,他轉頭對虛空微笑:“告訴下一個我,真正的偵探從不相信倒計時。“
數據洪流吞沒整個房間的瞬間,柯迷在意識深處聽見機械音的崩潰:【警告,核心協議遭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