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仁兄,先來后到可知否?”
身后的女修戴著一張面罩,只能看見明亮的一雙眼睛。
見到他轉頭探尋的眼神,大吃一驚,有些慌亂地低下眸子來。
陳明允看著對方,她像是害怕別人見到面貌一般,心中莫名其妙。
青霞坊市如此之大,人流眾多,就算暴露了面孔,實際上多年內都不一定能重逢,更別說認出來后因講價這等小事而報復吧?
沒將此事放在心上,他沉聲道:“雖是你先來的,但又有一說法價高者得,五顆靈蚌珠一般價值一塊靈石,這些我花三塊靈石包圓了。”
女修悶悶道:“四塊!”
陳明允沒有猶豫道:“五塊!”
心中輕笑,自己值不值七塊靈石呢?
此時輪到女修,她卻糾結了,靈蚌珠質量參差不齊,就算眼前的都是良好質量,也很難超過五塊靈石的價格。
直到那藍發修士對著她猛打眼色,才勉強道:“六塊!”
陳明允將一切都看在眼里,笑道:“好吧!算你厲害!”
卻見那女修瞳孔緊縮,一臉錯愕,攤主臉色閃過一抹難看,藍發修士更是猝然瞠目結舌了起來。
“走吧,仁兄,我實在囊中羞澀了。”
半路上,藍發修士臉色止不住地繃緊,偶爾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兇狠之色。
陳明允裝作沒有看見他的臉色,低聲道:“靈蚌珠質量不錯,值六塊靈石,可惜那女修報價太高。”
說罷,便自行走了岔路,一會兒就消失在人潮中。
徒留藍發修士臉色陰晴變換,躊躇停留了一會兒才離去。
到了地下廣場,他徑直走了進去,竟然沒有繳納一塊靈石的入場費。
角落處,藍發修士有些默然,瞥了一眼身旁的臉罩女修,猶豫道:“要不要追蹤他,我已經用追魂香標記了他,這七天之內都能找到位置,我不信他不去外城區!”
攤主思索了一番,還是搖頭道:“你說他一路上行事稚嫩,可偏偏在剛才知道適可而止,這樣的人蠢不到哪里去,既然他是筑基陳家的子弟,我們還是不要去招惹他了。”
藍發修士有些不肯罷休,可攤主才是他們中戰力較強的,無奈同意帶點頭,轉而道:“宋仙子,你且回去吧,一塊靈石給你了。”
一旁的女修接過靈石,喜洪洪地走開了。
……
街道角落處,陳明允默默觀察著藍發修士的神色。
見到其沒有露出殺意,又沒有做出不肯罷休的神色,才放下心來。
他見對方說起劫修殺人來,一副無所謂的態度,當即猜測對方很有可能是劫修,或者給劫修打下手的,才陪對方演戲,想要那伙劫修認為是報價太高勸退了他。
就是不知緣由,對方從何知曉他是家族子弟。
經此一事,陳明允深深感覺,這坊市內外主動湊過來的,都不是什么好事,他還是謹慎一點為好,本打算今晚前往外城區的酒樓查探消息,如今打消念頭,明日白天再說。
淬丹閣。
回到屋內,將隱匿法陣和禁制都打開。
將一個大盆放在屋子邊緣,占據了小半空間,隨后往里面放上帶來的靈土,取出其中埋藏的兩塊靈石,靈石有些黯淡,看來只能用于自己修行了。
小心把玩著青玉瓶,自己想要快速提升煉丹熟練度,還得仰仗它了!
一夜修行,這里的靈氣環境約二階下品的樣子,比起青崖山上差了一點,其間感受到周圍有幾間屋子禁制開了,應當是長輩陸續去煉丹了。
翌日。
陳明允早早起來,瞥了一眼房間,只見其中三個緊閉的,如今有一個已經敞開。
下了樓,見到陳恒堯正百無聊賴地坐在柜臺后,在他的身邊,則是一名白須很長的老者。
“起的倒是很早,不錯,修士怎么能夠好逸惡勞?”對方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瞪了陳恒堯一眼。
陳恒堯見狀,氣哼哼道:“道連叔,我不就是去了一趟百獸店了而已嘛!你看這偌大的內城區,有多少修士都習慣去看看。”
陳道連白須抖了一下,怒道:“想當年我們是艱苦開拓坊市生意,哪里像你這般沉迷賭獸!你九侄兒昨日才到,你就拋下他去百獸店,真是太不像話了!”
陳恒堯見到陳道連真的生氣了,不敢再說話,對著陳明允連連使使眼色。
陳明允無奈上前道:“叔公,莫要氣傷了身子。”
隨后轉移話題問道:“祖輩是怎么開拓坊市的啊?肯定很辛苦吧!”
陳道連聽聞他問詢這個,立刻將剛才的事情拋在腦外,興致勃勃地跟陳明允述說了半個時辰的先祖往事,還有不少他那一輩面對王家子弟壓迫時候如何忍辱負重,又如何在這等環境下穩住了六家店鋪等等。
陳明允對于這些事情聽聞的不多,很是認真地聽著,對于家族在青霞坊市的處境,算是有了基礎的了解。
青霞坊市內共有三十一家筑基勢力,其中一十五家是四個結丹宗門的的麾下,其余的筑基勢力有四元宗、平頂宗、啟元宗、興源宗,還有小商會天樺商會、劍宇商會、離歌商會,以及若干本土成長起來的筑基家族例如張家、袁家等。
不過其他筑基勢力的缺點是成立時間過晚,維持時間很短,或許百年后便會自行崩解,家族則是后繼無人。
而十五家筑基家族綿延四五百年,在青霞坊市內外聲名很盛,有的時候相互奧援,不少家族之間同氣連枝,散修輕易不會去招惹。
他被認出來,就是因為衣袍邊緣的花紋,很多散修都會特意去記下這些筑基勢力的標志,尤其是他們十五家的家族衣袍。
“好了!我去找一些老朋友喝茶了,你們看好店吧!”陳道連看了看天色,有些意猶未盡道。
一個清晨賣了兩瓶丹藥,總共收入四十六塊靈石,其中大頭是一瓶回春丹,售賣了三十三塊靈石。
陳明允想起一事,問道:“對了,坊市為何只是白天開業?”
陳道連道:“慣例而已,應該是方便執法修士管理,他們也有私事和修煉的,子時宵禁很久了。”
等到陳道連走遠,他才問道:“恒酒叔為何還未歸來?”
他意圖找一個叔伯帶他去外城區轉一圈,如今竟然沒有人!
陳恒堯不忿道:“肯定在酒樓徹夜喝酒,憑著陳家子弟的名頭,也無人去驅趕他!”
“哪家酒樓?”陳明允心中一動。
酒樓是打探消息的好地方,他正好也去見一見這位叔伯。
“外城區的四海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