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淵朝兩人的方向走過去。

“導演，我真的可以嗎？我沒有表演的經驗，長得也一般，會不會拖大家的后腿啊？”

趙敏的聲音里有些不自信。

“嗨！沒事兒，你那段戲很簡單。到時候表演老師提前教一下就行。”

“那……好吧，我答應。”

鄭淵的腳步頓住了，他都還沒走近兩人身邊，就看到趙敏點頭答應了姜聞的邀約。

“哈哈，爽快！”姜聞大手一拍，高興地說道：“這樣，我馬上去找服裝師來幫你量尺寸改衣服，完了你去找表演老師。”

“不用了，姜導，你忘了我是制片助理，這些我都熟，我自己去吧。”

看著趙敏邁著輕快的腳步離開，鄭淵甚至連一句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當晚回到酒店，鄭淵在房間里有些輾轉反側。

他原以為上一世趙敏會飾演民女的角色是有被迫的成分在的，可沒想到今天在現場，她居然答應得這么干脆利落。

他想不明白，因為在他看來趙敏不是這樣的人。

那天晚上趙敏跑到她房間來傳授他解放天性的辦法，雖然事后知道那是姜聞的鬼主意。

但鄭淵明白趙敏的本意是好的，所以他依舊承對方情。

而因為這份淵源，兩人這些日子在劇組也漸漸熟了起來。

趙敏時不時會給他送點小零食，知道他是新人，有什么不懂的和需要注意的也時常提醒他。

在鄭淵看來，趙敏就是個老實本分的普通女孩子。

她是個典型的小鎮做題家。

來自偏遠家鄉的她，抱著對電影的喜愛和對出人頭地的向往，一頭扎進這個行業。

每天忙得跟陀螺一樣，卻仍然不改待人接物熱心腸的本色。

他難以想象這樣一個單純熱忱的女孩兒會愿意接下這么大尺度，甚至可以說是屈辱的角色。

“不對，她可能根本就不清楚自己將要演的是什么，我得去提醒他。”

鄭淵隨手套上衣服，離開房間，敲響了趙敏的門。

“嗯？鄭淵，你怎么來了？有什么事進來說吧。”

看著鄭淵欲言又止的樣子，趙敏笑著讓他進了門。

“你不能演那個民女的角色。”

鄭淵進門的第一句話就讓趙敏愣住了。

“為什么？”

“姜聞肯定沒跟你說清楚。你演的那個角色只一場被強暴的戲，而且還要露點。不僅是尺度大，簡直就是對演員本身的一種羞辱了。你千萬別演。”

趙敏定定地看了鄭淵半晌，才低聲道：“可是我都已經答應了，而且……而且衣服已經在按照我的尺寸改了。”

“沒關系，我會去跟姜導說，讓他另外找人，而且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他遷怒到你身上。”

趙敏看著鄭淵不似作偽的認真神色，心中驚訝。

她之前也在八卦周刊上看到了鄭淵掌摑姜聞的那篇報道。

當看到八卦周刊推測鄭淵可能來歷不凡時，知道內情的她還付之一笑。

可沒想到對方此刻這番話卻是說得胸有成竹，倒讓她一時真有些拿不準鄭淵的背景了。

看趙敏不說話，以為她是不相信自己說的話。

他說：“我現在就去找姜導，你放心，我有辦法讓他去找別人，而且不會怪罪你。”

在鄭淵看來，這又不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問題。

這世界上愿意為了利益出賣自己尊嚴和肉體的人多的是，娛樂圈里尤其不缺。

姜聞大可以去找那些人，沒必要來禍害趙敏這個單純的女孩。

鄭淵轉身就要走，打算回去翻翻牌庫，看看用什么卡牌能起到最好的效果。

卻被身后的趙敏一把叫住，“你別去！我是自愿的。”

“你……”

看著鄭淵不敢置信的樣子，趙敏苦笑了一下，“這句話白天我跟姜導也說過，現在也跟你說一遍。”

“我是這部電影的制片助理，我很清楚這部電影會怎么拍，我是考慮好了才接下這個角色的。”

“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趙敏突然被鄭淵不解的眼神搞得有些煩躁。

“答案不是明擺著的嗎？你以為我為什么千里迢迢從家鄉跑來劇組做制片助理，不就是為了博一個機會嗎？”

“你看看我，長相也好身材也罷，放在娛樂圈里根本就不起眼。沒有背景，甚至都不是科班出身。”

“好不容易一個機會落到我頭上，我為什么不抓住？”

“你覺得是羞辱，可是比起這個圈子里很多年輕女孩子，我選的這條路已經是很體面的了。”

趙敏發泄般地說了一大堆，顯然她的內心也不像她表現得那么平靜。

“鄭淵，謝謝你的好意。雖然我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做，但真的不用了。這就是我的選擇。”

“可，可是，你以這樣的方式出名，以后……”

“要先抓得住當下，才有資格談以后。”

鄭淵不記得他是以怎樣一種心情回到自己的房間的，只記得自己那一晚一夜都沒睡著。

似乎是怕夜長夢多，擔心拖久了趙敏也反悔了。

姜聞干脆把趙敏的這場戲提前來拍了。

……

簡陋破舊的民房內，一對夫妻正在堆滿銀子的方桌上數錢。

因為天氣炎熱，莊稼漢子打著赤膊。而他的老婆也只穿了一件肚兜。

青綠色的肚兜，只用細細的兩根粉色絲線提溜著，沿著民女白皙圓潤的肩膀一路繞至脖子后面，系成一個蝴蝶結。

如此私房的場景之外，是整個劇組幾十號人的眼睛盯著他們。

鄭淵也站在其中。

他的眼睛沒有看場內的兩人，而是觀察著身邊的工作人員。

對于接下來要拍的場景，姜聞甚至都沒有安排清場。

周圍人的眼睛里除了淡漠，只有隱藏的玩味。

場中。

看著眼前這些由馬匪送來的銀子，夫妻倆正笑的見牙不見眼，充滿對未來美好生活的向往。

“砰！”突然大門被踹開，一行六人，帶著面罩假扮成張麻子一伙的馬匪闖了進來。

他們是黃四郎的手下。

莊稼漢子剛要起身，就被一左一右兩個人給按回了座位上。

領頭的人看著桌上的銀子，不懷好意地問道：“收到我們的銀子，打算怎么感謝我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