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拉拉扯扯的奇怪行為早已引起了現場所有人的注意。

無論是道具組、拍攝組、收音組，還是現場其他的演員，都放下了手里的事朝扭成一團的兩人看來。

“放，放手，我警告你啊，你再不松手我要扇你了！”

扇？這主意也不錯。

久攻姜聞褲子不下的鄭淵索性松手，在姜聞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抬手一巴掌扇他臉上。

“啪！”

全場都隨著這清脆的響聲而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姜聞這個人都是木的，這一巴掌力氣不大，但是侮辱性極強。

姜聞家境好，又受他軍人父親的影響，性格剛烈，霸道。

這么多年除了小時候他老子揍過他，他還沒吃過這么大的虧。

被人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給了一個大逼兜。

姜聞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由白轉紅，由紅轉青。

“呼~”

姜聞一個巴掌過來，卻被早有防備的鄭淵跳開躲過。

“你過來，你看老子不打死你！”姜聞更加暴怒。

鄭淵卻拿方才對方的話來堵他，“姜導，你說的，一切為了作品。你當仁不讓的。”

“我這都是為了作品才破釜沉舟的，要不然我哪敢去摸老虎屁股。好在現在豁出去之后我感覺整個人都放開了?！?

“我感覺我現在已經無所顧忌了，今天的戲一定能拍好了！”

打了我的臉，還敢說你摸的是老虎屁股？

看著鄭淵信誓旦旦的樣子，姜聞都氣笑了，“好，我們現在馬上就開拍，你要是拍不出來，別怪我打斷你的腿，叫人用擔架把你抬回去給楊復雜！”

“妝發，帶他下去做造型，燈光，道具，準備一下馬上開拍。”

劇組看熱鬧的人還沒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見姜導被鄭淵扇了一巴掌后，突然就要開拍了，全都手忙腳亂地奔走起來。

……

鄭淵飾演的小六子，已經換上了一身粗布衣衫趴在鐵軌之上，耳朵死死地貼著軌道。

試圖通過軌道傳遞過來的聲音判斷馬縣長所乘火車的遠近。

鏡頭里只能看到小六子剃了寸頭的后腦勺。

他似乎擔心自己聽得不夠準，還抬手用小拇指狠狠鉆了鉆自己的耳朵，好讓自己能聽得更清楚一些。

然而，下一秒，隨著一聲巨大的鳴笛聲，小六子的腦袋驟然轉了過來，露出了鄭淵英俊的正臉。

因為他發現自己不僅連火車的方向都搞反了，而且火車的鳴笛聲也讓他趴鐵軌聽聲的行為完全成了無用功。

驚詫、尷尬、意外。

鄭淵此刻的神情一瞬間就把小六子這個人物憨直、魯莽的形象給立住了。

監視器后面的姜聞看的挑了挑眉，還真開竅了？

他不信邪。下一場戲他也要上場了，他要親自掂量掂量！

山坡之上，姜聞飾演的張麻子一馬當先，“砰砰砰”手中的槍對著下方行進的火車連開數槍。

鄭淵騎馬候在他旁邊，今天不再緊張的他，即便是騎在馬上，狀態也很松弛。

此刻他神情認真地觀察著下面被襲擊隊伍的情況。

轉頭疑惑地對張麻子說道：“義父”

山坡之上，姜聞飾演的張麻子一馬當先，拿著槍“砰砰砰”打出好幾發子彈。

已經換上了一身汗衫，露著膀子的鄭淵坐在馬上，神情認真地觀察著下面被襲擊隊伍的情況。

轉頭對張麻子說道：“爹，沒打中？”

張麻子自信抱胸，說出了那句經典臺詞，“讓子彈飛一會兒！”

“CUT。”

接下來精彩刺激的劫火車過程由于馬匪這邊全員都帶著面罩，可以直接用之前拍好的鏡頭。

所以跳過這段，直接拍最后一段劫持成功之后的戲份。

劫持火車成功后，原本車里的馬德全裝作自己是已死的湯師爺騙過了張麻子。

為了活命他又力勸張麻子以馬德全的身份入主鵝城當縣長，搜刮民間利益。

而這第三場戲是一場調度復雜，各方勾心斗角的文戲。

葛佑飾演的湯師爺坐在馬車上被馬匪們押送去鵝城，而劉嘉零飾演的縣長夫人則被張麻子占為己有。

張麻子還朝假師爺問道：“縣長和縣長夫人之間最要緊的是什么？”

湯師爺頂著綠油油的腦袋答：“恩愛！”

當年鄭淵看到這段劇情的時候就覺得老帶勁兒了。

張麻子占了人家貌美如花的老婆，還要人家的老公主動說一聲恩愛要緊。

縣長夫人聽到這話，回頭淡淡地瞥了縣長一眼，卻沒有拆穿他的身份。

張麻子卻是聽得哈哈大笑，手一朝，“六子，見過你母親大人?！?

不會馬術的鄭淵，歪歪扭扭地騎在馬上。反倒讓他飾演的小六子多了一份痞氣。

他按照馬術師傅說的，腳踩著馬鐙輕輕拍了下馬肚子，身下的馬便加速上前走到縣長夫人身邊。

鄭淵勾起嘴角，搖晃著腦袋抱拳道：“母親大人好，小六子有禮了。”

縣長夫人瞥了小六子一眼，問張麻子：“你出生入死怎么還帶著兒子?！?

張麻子告訴對方：“他爹是我的兄弟，陣亡了，所以他就成了我的兒子?！?

一旁的鄭淵聽到這話，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一瞬間，隨即又帶上了一抹更燦爛的笑容。

看向張麻子的眼神里充滿了孺慕之情。

整場戲拍得很順利。

原本計劃一天拍完的戲，一個上午就拍好了，鄭淵算不上精彩卻完全合格的表現功不可沒。

尤其是最后的那一段處理。

原本的劇本上是沒有這一段的。

但是鄭淵的表情變化和眼神透露出的情感。

沒有一句臺詞不會搶了戲破壞原有的劇情節奏，卻又非常的契合小六子這個人物的經歷和心境。

更是凸顯了他對張麻子深厚的父子感情。

為了后面他為了張麻子而剖腹埋了一個隱晦的鋪墊。

將來人們二刷三刷這部電影的時候，只會覺得這段的表演讓整個故事更加經得起推敲了。

姜聞站在監視器后翻看鄭淵的鏡頭，心里感情復雜。

他都打定主意，一旦鄭淵多NG幾次就立馬沖上去把對方揍一頓，然后把他打包退貨。

結果，鄭淵今天和昨天的表現可以說是天壤之別，幾次NG都是因為自己想要追求更好的效果。

甚至每一次NG之后，對方都能夠表現得比上一次更好。

搞得他根本找不到發作的機會。

難道真的是因為自己挨的那一巴掌的緣故嗎？

這樣的話，自己不真成了為作品獻身，白挨一巴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