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鎖鏈浮現，以超過常人肉眼可捕捉的速度向格蘭射去。

以常規的反應力來算，格蘭必然不可能躲過這擊。

就像先前柯格納經歷那樣，唯有通過武力強行斬斷才可規避。

但對格蘭來說顯然不可能。

不過他已然預料到這點，以克托斯的性格，必然不會因為他挾持住艾羅拉而畏手畏腳。

與其“被抓住把柄所以商談”，這家伙理所當然更傾向于“解決抓住他把柄的人”。

但格蘭清楚，對方這個“把柄”屬于能即時生效，且相當致命的存在。

心中暗道一聲抱歉，他開啟【截破】，故作發力，往艾羅拉脖頸切出。

——借助【截破】，他能清楚看見究竟砍至何處會使艾羅拉失去生命，亦能得知什么力度能讓艾羅拉流血，而止步于致命傷之前。

若不這樣，只是隨隨便便往下輕壓就打算騙過克托斯的話，未免太過看不起對方。

“假戲”誠然是戲，但只要“真做”，總歸能夠騙到部分。

起碼在最開始是這樣。

果不其然。

感受到格蘭似乎真沒有留手的意思，克托斯當即止住血色鎖鏈。

的確，照這勢頭下去大概率是他先一步攻擊到格蘭。他也有自信，只要“攻擊”這一結果落實，絕對能控制住格蘭，不讓他有半點動作。

問題在于落實前的這一瞬——他不敢賭。

塔卡拉已然失去理智，只可作為最后一步的“能量來源”，而非開啟下一步計劃的引子。

賭成，一切照常，可賭錯，就代表計劃失敗。

計劃失敗的后果……

“你想要什么？”克托斯道。

格蘭并未著急，反問一句：“如果讓你那計劃成功，艾羅拉會死對吧？”

“這個嗎……你覺得呢？”

先丟出問題，克托斯迅速回答：“不一定。”

“那就是會死了。”格蘭點頭。

這種時候說不確定的可以默認結果為“提問者不想看見的情況”。

克托斯停頓片刻：“你覺得我必須要她活著？”

“如果沒必要，你就不會在這跟我閑聊。”格蘭不語。

“不是嗎？”

他作勢挑動那條關乎著艾羅拉生命的線條，繼續刺激克托斯。

同時大腦飛速運轉，思考應對方式。

再拖下去就是必死的局面。

待克托斯的忍耐達到極限，等待他的就必將是一次直接“沖擊”。

畢竟，對方不可能一直這樣跟自己拖下去，總還是有個極限……另一方面，艾羅拉的身體狀況也不算好，再拖下去，甚至有可能被格蘭弄出事。

“放我走。”格蘭沉聲道。

克托斯點頭：“當然。”

“你本來就只需要把那家伙喊過來。”

雖然他已經修改完葵絲的記憶，但在一切之后……若是沒什么問題，他還是希望能把這段時間的記憶復原。

不然以葵絲姐殘留下的精神抗性，多少會注意到些異常。

“留下她，你現在就可以走。”克托斯道。

“不行。”格蘭不動聲色往后退去幾步，“假如你出爾反爾呢？”

“你對露米娜那時不就是這樣？假意契約，背地卻是另一種做法。”

銘文構成文字，快速變動。隨即，一張契約卷軸出現在格蘭眼前。

卷軸表面花紋繁復，散發著莊嚴氣息，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契約卷軸。

“這張卷軸能束縛我。”

克托斯道：“簽了它，你自己走就是。”

“神的束縛是絕對的。”

聞言，格蘭沒有動作，依舊維持著姿勢。一手持劍，一手控制艾羅拉。

他不動，卷軸便自己向他飄來。

格蘭神情緊張，裝模作樣看起卷軸上方的內容。

內容文字相當簡潔，沒有什么修飾，也沒有繞彎，格蘭很容易就能分辨出這張契約所指的事物——他把艾羅拉重新放入法陣，換自己離開。

還有補充條款，待格蘭離開后，克托斯不會親自，抑或是指派他人追殺格蘭。

契約欄已然寫好克托斯的姓名，微微泛光，代表契約生效。

只要格蘭簽訂契約即可觸發。

恰時，看出格蘭拖延時間的心思，克托斯補充道：“我建議格蘭小哥你好好想想。”

“艾羅拉死后一段時間內都能保有引子的作用，并不是必須要活著才行。”

“對我們兩都……”

話音未落，被另一道聲音打斷。

“克托斯我O你大爺！”

在場兩人都熟悉的女聲，但卻是不熟悉的語調和內容。

葵絲怒氣沖沖，雖沒有盔甲，也并無武器，可氣勢直沖云霄，令人膽寒。

“……記憶復原了？”

銘文字樣顫抖一瞬，但很快恢復正常。

“是啊？”葵絲口中不減，“因為我失去力量后成天郁悶難受所以就直接把我那些記憶封了？”

“你是真想得出來啊？”她說。

“要不是今天情況有些特殊，我怕是還得等個幾年十年才能意識到不對吧？”

頻頻點頭，她雖看不見克托斯的身影，仍是能把對方按在地上輸出。

“不對，假如你能空出手，估計會提前過來修補法術，不會讓我意識到問題……唔！？”

血色鎖鏈蹦出，纏繞于葵絲身體各處。

“啥玩意！？”

另一道聲音傳來，格蘭赫然發現柯格納也在此處。興許是因為剛才葵絲的存在感太為強烈，自己沒能注意到對方。

吱唔不清的聲音自葵絲口中傳出，柯格納反應迅速，拿出前者進入內城區前交給他的東西。

一枚項鏈。

在拿出項鏈的瞬間，將其末端鑲嵌的寶石捏碎。

于上方注視著的克托斯的意識當即意識到不妙，他記得那枚項鏈。

咣！

金光自破碎的寶石中綻放，化作護盾將葵絲等人包裹其中。

……二階法術護佑光盾，克托斯默默回憶起這種法術的名字。

在同階內幾乎不可被打破的防護法術。

饒是他現在可操控的力量不能以普通二階來論，想要打破也得花上些時間。

克托斯沉默下來。

正欲不惜代價，不考慮任何其他東西，將眼前幾人摧毀。

一道扭曲的身影出現在眾人視線邊緣。

“停手吧。”塔卡拉道。

“讓我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