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格蘭進一步確認情況，他感到身上那些鎖鏈消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條手臂——克托斯搭上他的肩膀。

“進去吧。”克托斯豎起拇指鼓勵格蘭。

“只要抗下一發攻擊你就能活下來了，雖然是二階水平的。”

這話給格蘭整得一愣，連剛整理好的思維都有點被打亂。

“啊？”他不禁說。

“不用太擔心，只有一小部分會落到你身上而已。”

克托斯把格蘭往前推去：“不入階肯定活不了，但近戰系的職業者扛那么一下不是啥問題……應該。”

沒工夫吐槽最后那兩個字，格蘭踉蹌幾步，勉強在觸及法陣前的最后一瞬停下。

腦中浮現那位“神”告知他的事物，格蘭迅速喊道：“那東西不會死在這！”

“限制種族交流的那條規則也不會失效，相反，你會死在這。”

這些，乃是那位“神”贈與他的信息……克托斯會死于亂字獸，而后者的規則依舊存在。

據神所言，命運的確會有所變化，可一旦某個節點被確立，那想再改變就幾乎不可能。

例如，某人確定將在今日因車禍死亡，不代表他今天不出門就不會死，最多換個死法。

而格蘭后方，由于前者方才的話語，克托斯稍感驚訝。

“奇特的想法。”他說著，不褒不貶。

格蘭后知后覺，只認為剛才喊那話是因為自己剛從試煉之地返回腦子不太清醒……克托斯這家伙肯定不怕死。

而且貌似就是因為他將“對方會死”這個字樣道出，聽上去反倒有點像是那種威脅？

心知自己情況不妙所以大聲叫囂，意圖讓對方忌憚的那種雜兵水準的威脅。

下意識想用“信息是從神明處得知”為由反駁對方，但在將要出口時，又下意識有些猶豫。

——空口無憑。

就算他沒有說謊，可沒有手段能夠證明。

理論上來說，可以簽訂契約，就算低級契約束縛不了克托斯，但能束縛自己。

問題在于，拿契約到簽訂估摸著也需要時間，剛從那景象，人都直接打上來了，克托斯想必不會再浪費時間。

更主要的是……格蘭覺得，就算對方清楚自己會死在這，也無法讓那條規則消失，依舊會將計劃進行到底。

愣神片刻，他已然被克托斯丟到法陣當中。

條條銘文纏繞而上，攀附于格蘭四肢表面，讓他動彈不得。

隨后，銘文化作利刃，自格蘭脖頸下方刺進，深深沒入胸廓。他隱約感覺，利刃尖端已然觸及心臟。

刺痛感傳來，但出乎意料沒有鮮血流出。

反倒是另一種不明不白的事物沿著缺口迅速上涌，自傷口處滾出。

“吼——”

星影狼的吼聲于耳旁響起，格蘭本以為是錯覺。可下一刻，透過層層阻攔出現在眼中的景象又讓他不由得愣住。

龐大的星影狼幻影隨著銘文利刃尾端迅速上浮的銘文路徑顯現，屬于奇跡種的氣息不加掩飾地向外蔓延，傳至極遠。

理智告訴格蘭，眼前的星影狼只是幻影，但他的感知又在告訴他，對方就是真正的星影狼。

無法辨別。

緊接著，他注意到城內另一處升起的銘文光柱。

光柱中隱約能窺見一道身影，格蘭稍作辨認，是艾羅拉。

對方此時的狀態跟塔卡拉有些類似，但沒那么夸張，僅有部分區域徹底被異種特征占據。

絲絲鮮血自其七竅中流出，匯聚在她前方，組成一個形似于她本人的血色虛影。

隨即，血色虛影湊近向星影狼的幻影。后者緩緩張開嘴，本該無聲的場景，卻像是在格蘭耳中用指甲尖摩擦黑板般令人不適。

咔擦！

巨嘴閉合，血色虛影潰散，連帶著艾羅拉的身軀也失去大半血色，變得慘白。

下一瞬，格蘭眼前變得模糊，擾亂。

仿佛用手感知到了腸道的蠕動，以眼眸窺見鼻腔內的場景……一切都變得混亂，無論五感，亦或是其他。

饒是束縛他手腳的那些銘文已然崩毀，他依然不覺得自己能夠活動。無他，這種狀態實在太過離譜。

格蘭嘴中聽見克托斯的聲音。

“來了啊。”后者輕聲道。

天空上方，另一道身影出現。

以四足著地，渾身修長，皮膚表面光滑，沒有突起或是其他特征。通體潔白，沒染上半分塵土，亦或是說根本不存在“污染”這一概念。

當格蘭用耳朵窺見對方的模樣時，腦中一切念頭皆被驅散，唯有兩個字——“完美”。

仿佛天然就該如此，最為規整，宛若秩序的化身。

錚！

前方不遠傳來的動靜讓格蘭短暫回神。

克托斯手握短劍，與幾乎透明的一道光束對抗。

咔擦！

短劍劍尖斷裂，那光束沒了阻攔，徑直朝向格蘭。

毫秒間，新的念頭占據大腦。

——該怎么做？

靠翻滾躲避想來是來不及，那么，就只剩下格擋一條。

身體下意識做出反應，試著調整，但又因混亂的知覺而難以行動。

此時此刻。

格蘭眼前的景象忽然變慢。

他清楚，并非是眼前的事物變慢，而是他的思維被加快，故而在他眼中，一切都恍若放慢。

晉升為職業者為他帶來的不止是屬性上的加成，還有其他東西。

比如說，一直空缺的“天賦”一欄。

興許是他動不動就開啟【截破】，晉升后得到的天賦多少有點“古怪”。

【演算】

你可以在大腦中重構場景，以遠超常態的速度進行模擬。

進入【演算】當中，格蘭迅速調整，意圖適應自己被更改感知后的狀態……但有些過于復雜。

不僅是感知方面的問題，連神經所連接的區域也有所混亂。

想要抬手，卻毫無征兆向前踢腿，傳來的又是肚子收縮的異樣感。

他當即轉變思路。

只需清楚兩點——如何揮劍，如何使出其他技能。

現實中僅過去0.1秒不到，格蘭已然演算完畢。

【截破】啟動，握緊黑劍，以【踏斬】搭配【火焰附加】朝前劈去。

無聲爆炸，光束應聲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