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械歷3120年·第七都市邊界區“灰縫”
廢舊城市的風,沒有味道,只有數據污染后的靜電味。
陸冥踩著破碎的光軌殘骸,裹在一件從黑市拾來的長外套中。他的身份已經被靈械系統全域通緝,編號0916從今日起成為一行閃爍紅字——
【危險等級:Ω】
【狀態:異常覺醒體/逃逸中】
【捕獲命令:生擒優先,必要時清除】
夜空像被挖空的神經,偶有失控衛星墜落的火線劃過。他走過殘廢義體聚集的“灰縫街”,那里沒有數據監管,只有被社會遺棄的半人半械。
這些人看他一眼,便移開目光。
他身上的氣息與他們不同——不是普通的“失敗者”,而是**“不應存在的東西”。**
陸冥知道,他不能停留太久。他需要掩護,需要一個通道,穿過主城與底層之間的數據隔離帶,找到真正的原生者藏身點——據說在那里,存在一個被稱作**“裂界之人”**的引導者。
然而他沒想到,那人會是一個女孩。
?
“你身上有兩種氣味。”
聲音從他背后傳來,輕得像風,卻精準地穿透了他剛設置的干擾場。
陸冥立刻回身,左手已掏出藏在袖口的沖擊針,但下一秒——
他的眼前失去了立體感。
不,是周圍的景象變成了一幅二次投影,仿佛被剝離了層次。他所有的方向感和力量感,在一瞬間被“重置”。
那女孩從廢墟頂端緩步而下,十六七歲的模樣,一頭黑發束成高辮,眉眼清冷,卻嘴角微揚。
她的眼神不似敵人,更像審視一只意外長出羽翼的幼鳥。
“你不是純的覺醒者。”她說,“但你也不是義體人。”
陸冥沒說話。
“我是星芷。原生派·覺域潛行者。”
她掀開手臂的袖子,露出一道流動的脈絡——光不是電子,而是某種類似生命波紋的脈動。
“你的領域有問題。”她盯著他,“它沒有邊界,也沒有核心。就像……某種人工復制的覺醒。你是被制造出來的,對嗎?”
陸冥盯著她的眼睛,第一次感到情緒上的搖擺。
不是憤怒,也不是恐懼,而是——被看穿的惱怒。
“你想干什么?”他冷聲問。
“救你。”她回答得輕描淡寫。
“從誰?”
星芷低頭,捏起一枚他剛才踩落的彈殼。那是靈械派追兵的制式子彈,但彈頭卻是空心的。
“從他們,也從你自己。”
她將彈殼丟回陸冥手中,“你知道‘裂界’是什么嗎?”
“不是一個地方?”
“不是。”她靠近一步,目光鋒利得像要剝開他腦子,“裂界不是地理,也不是組織,而是——那些生來不屬于任何‘界’的人。”
“我們。”
陸冥嗤笑:“所以你覺得我是你們的人?”
星芷沒有急于回應,而是從胸前取出一張碎片狀的數據芯片,遞給他。
“掃描它,你會看到你自己的基因結構——靈械派的實驗編號、你母親的基因模板,還有一段未激活的編碼。”
“那是你父親留下的東西。”她壓低聲音,“不是義體代碼,是……原生的遺傳領域鎖。”
陸冥手指微微發抖。
“你說……我不是完整的機械飛升體?”
星芷點頭:“你是唯一的混合體。覺醒和飛升的試驗交叉點。”
她頓了頓,補上一句:
“也是這個世界,最危險的存在。”
?
當晚,灰縫地下層
陸冥坐在臨時建立的數據隱匿站中,面前浮現那枚芯片解鎖后的基因圖譜。
編號A092-KX17:“非標準領域結構鏈、NMI連接層雜合、覺域因子自然嵌合體……”
那些術語在他眼中越來越模糊,他想起那個夜晚,那個女人將他抱在懷里,說出“冥,你不是他們的一部分”。
他終于明白,不是“他們制造了他”。
而是——他們試圖“復制他”。
復制一個能將兩個世界連接起來的鑰匙。
“你現在有三個選擇。”星芷坐在他對面,語氣平靜得不像同齡人。
“一,回去,把自己交出去;二,逃亡,一輩子被當獵物;三,反過來——獵殺他們。”
陸冥抬眼望向她,眸中浮現出一絲不屬于少年該有的冷意。
“我選第四個。”
星芷瞇起眼:“還有第四個?”
“毀掉這兩個世界。”
他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