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沈邀粼陷入回憶多久,盧傾淼醒來的時候就看到他眼角的淚。
這像是一把刀,讓她清楚著,愛人因為自己深陷牢籠。
她抬手溫柔地擦拭沈邀粼的淚,“我餓了,我們去吃飯吧!”
“好。”沈邀粼知道這是盧傾淼的臺階,他趕緊去把涼掉的飯菜放入微波爐。
只是可惜魚已經變腥,要倒給小區的流浪貓吃了。
盧傾淼安靜地等著,吃著午飯,就像一個乖小孩。
她忘了,剛才發生的一切都被她忘了,和以前一模一樣。
沈邀粼嘆了口氣,他不清楚這到底是好是壞。
不過暫且這樣也好,她就不會那么痛苦。怎么說,恨一個人都比自責沒那么難受。
“吃藥。”盧傾淼望著沈邀粼,她不懂他眼底的復雜情緒。
沈邀粼替她拿了藥,倒了一杯溫水遞到她面前,“慢一點。”
盧傾淼機械般地吞藥、喝水。
突然,她把杯子扔到地上,“虛偽!我不會原諒你的。”
她的轉變讓沈邀粼變得不知所措,“淼淼......”
“呸,別喊我名字!渣男。”盧傾淼推開他,“別跟著我,和你媽媽喜歡的大小姐過去吧!”
盧傾淼雙腳觸地那一刻,感到一陣刺痛,她分不清到底是心痛還是腳疼,沈邀粼怎么可以忘記他們的十年!還要一次一次背著她,和別人相親!
她自己也是咎由自取,看錯了人,愛錯了人。
對!她還有她的舞蹈,可以去她的舞室!
沒等到她推開門,就已經看到已經掉落的幕簾,還有碎成渣的鏡子。
為什么要這樣對她,“鏡子,我的鏡子。”
沈邀粼從飯廳趕來,只看見盧傾淼蹲在地上撿碎掉的鏡子。
“放手!”他可以接受盧傾淼傷害他,但不愿看到她傷害自己,說著就將她從地上拉起。
盧傾淼反手就甩了他一巴掌,“就因為我毀了你的手稿,你就要砸我的舞室嗎?”
沈邀粼再一次崩潰,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愛人變成瘋子,可自己卻無能為力。
雖然他常常安慰自己,淼淼恨他好過傷害自身,可誰真的希望被愛人痛恨。
只是他有時候真的好累,好累。
他也是人,他不可能一直承受盧傾淼的負面情緒,合理的、不合理的。
她為什么就不能安靜得久一些呢?她真的還愛自己嗎?
“看著我的眼睛!”盧傾淼舉著找到的手表,“怎么?心虛讓你不敢和我對視嗎?”
沈邀粼接過手表,他又敗給盧傾淼了,“抱歉,是我的錯,我給你換新的。你等幾天,好嗎?”
關于這塊手表,他記得,只是盧傾淼記得嗎?
算了,他還能對病人抱有多大的期望呢?
這樣想著,他抱起盧傾淼到客廳,開了電視。
不巧,正在播放著的節目是舞蹈大賽的直播。沒等到沈邀粼換臺,盧傾淼奪過遙控器砸向電視。
一瞬間,客廳又恢復了安靜。好像,剛剛從電視流出的音樂是假象。
“夠了,”沈邀粼還是忍不住吼了一聲,又后悔般跪在她腳邊,虔誠地祈求,“放過我好嗎?平息一下激動的情緒,好嗎?”
哪怕再怎么厭惡他,哪怕再用多刻薄的言語指責他,也別再發瘋,好嗎?
非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他,因為自己才讓愛人變成了瘋子!
是他,是他,一切都是因為他!
他累了,倚靠在盧傾淼的腿上,任由眼淚透過褲子緊貼她的皮膚。
這一瞬間讓盧傾淼愣住了,原本想踢走他的腿也收了力,反而還試探地伸出手親拍他的背。
誰知,沈邀粼哭得更厲害了。
為什么瘋子每次都要這樣?為什么要把他逼到絕望的懸崖邊,又要讓他看見一點希望,最后再熄滅?
明明他已經死心了,明明他無數次想過放棄,明明他也要被逼瘋了。可他仍舊放不下這個盧傾淼,安靜的盧傾淼。
他恨這樣的瘋子,恨這個寄居在他愛人身上的瘋子。
可是,他更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