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即使面對著怒潮，這些死侍依舊不愿意離開，它們被零的鮮血吸引了！

這就是零的計劃？

同歸于盡的計劃？

夏彌腦海里疑惑一閃而過。

“在哪？路明非在哪！”夏彌大喊。

“地下室，在地下室。”凱撒也大喊。

他們逆著水流狂奔，越往地面，壓力越大，但是為了更快地前進，他們反而不得不踩在地面上，使勁地把自己蹬出去。

他們身后怒潮撲向零，連帶著無數的死侍一起被淹沒在風王之瞳卷起的怒潮里。

怒潮很快變成了猩紅的血潮，碎胳膊碎肢體旋轉著飛舞，簡直就是一片地獄般的場景。

凱撒的眼角抽動，神色猙獰。

多拖延一秒鐘就多一秒鐘危險，不僅是路明非，對于他們而言也是如此。

“別看了！零還活著……她的心跳還在！”凱撒大吼。

……

零抬起頭，看見了噩夢般的景象。

蛇一般的死侍被卷入怒潮之中，數以百計的死侍在一起摩擦，就像是被丟進了洗衣機，它們比鐵還堅硬的鱗片在一起摩擦，最后導致的結果是每一個死侍都像抽絲剝繭一般被撕碎，水流中數不清的都是斷裂的碎片。

如果這個時候取下氧氣面罩，聞到的恐怕是地獄一般的味道，再沒有比這更惡心的場景了。

“不能死……”

身體已經緩緩放松的零，腦海里忽然響起了這句話。

那個看上去囧囧的男孩，在列車上對他這么說。

零猛然瞪大雙眼，朝著身前開槍，在作用力下她咬著牙繃緊了全身肌肉。

不知不覺中，骨骼以一種不可思議地方式扣合在一起，所有的縫隙在一瞬間消失了。

「龍骨狀態」。

平時無論怎么練習和嘗試都無法完成的龍骨狀態，在這種危機時刻竟然達成了。

真不知道是該開心，還是悲傷。

潛水服被碎片割開，白凈的皮膚上一道道的傷口浮現，水流沖刷著她的身體。

“還不能死……”

水底有無數通道，這就是工業時代的化工廠，零把自己彈射到管道旁，死死地抓住管道。面前的氣壓表瘋狂地跳動著，零只能這樣掙扎，但要不了三分鐘，她就會因為潛水服破裂，而被水流中的鋒利碎片和渣滓慢慢地磨去生命。

這簡直堪比噩夢般的滴水刑。

快要筋疲力盡了，暴露在水中的那只手因為失血過多和低溫已經失去了知覺，零甚至連這只手還存在不存在都感覺不出來了。

龍骨狀態只能保證她不被怒潮沖得折成兩段。

不過沒什么關系了……只要找到路明非就好。

“這一路上我們將不彼此拋棄，不彼此出賣，直到死亡的盡頭。”

來自少年的嗓音在水流里回蕩。

零茫然地扭頭。

“是誰？”

潛水服上的探照燈照亮了身后一片區域。

一名少年從黑暗中現身，驅散了身邊狂躁的水流。

有著一頭黑發和一對黑眼的他，看起來是個隨處可見的平凡少年。

路明非？

她的意識一片混亂。

路明非怎么來了？

“我要死啦。”

零輕聲說。

路明非歪著腦袋，無所謂地看著零哭起來。

零隱約看見那雙小海豹般討好的眼睛在自己面前晃動。

她努力眨了眨眼，覺得路明非的眼睛和那個人的眼睛重疊在一起。

似乎有著說不出來的聯系。

有多少年沒見過那個人啦？零記不清了，只知道是很多年。

“這一路上我們將不彼此拋棄，不彼此出賣，直到死亡的盡頭。”她喃喃地說。

“路明非”愣了好一會，低低地嘆了口氣。

如果有人能讀懂他的心聲。

就會知道“路明非”心里想的不是什么宏偉高大的動人敘事，而是，

這傻妞怎么重復我說的話？

藍紫色的魔力把水流排開，嘈雜的爆音瞬間消失了，一切的聲音都消失了。

“是你么？”零的聲音越來越低。

“是我。”

“路明非”雖然不知道她說的是誰，但是想了想，好像這樣回答也沒問題。

“原來是你……”零伸手想要觸碰他。

“嗯……嗯……”

“路明非”歪著腦袋，伸出手觸碰零的手，魔力沿著他們接觸的皮膚，從“路明非”體內流動到零的身體里。

細胞活性被喚醒，魔力在血管里共振，驅趕出去死亡的因素。

恍惚中，零又一次看見了漣漪，那是溫暖的水，一雙堅強有力的手臂托著她，把她沉入溫暖的水中。

這是一場洗禮，是她的新生。為她施洗的是籠罩在陽光中的“路明非”，他把她從水中捧出，洗滌她的身體。

零猛地瞪大眼睛，把少年普通的面孔映入自己的瞳孔。

她在水里緩緩地站了起來。

還存活的死侍居然畏懼地不敢再靠近她，在水中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即使來自零的鮮血是那么的誘惑。

“你們……是同一個人？”零壓低聲音。

“路明非”或者說席德，淡淡地瞥了零一眼。

老實說，這個零真是有夠奇怪的誒。

她難道知道了自己就是「影之實力者」嗎？

一直在說“原來是你”這種話……

席德放棄了思考零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認出來也還好，看她的樣子，應該是不會隨便把秘密講出去的人。

魔力控制史萊姆在身體上形成漆黑的斗篷，席德披上斗篷，冷冷地掃了一眼還在茫然中的零。

“剩下的路，你當自己行走。”

丟下這句話后，席德隨手切出一道漆黑的刀刃。

刀刃橫著切出，切開水流，切開一切水中的殘留，向著密集的死侍群切去。

零目睹了這一幕，愣住了。

漆黑刀刃過后，所有的死侍都停止住了，鮮血從他們的胸部溢出，下一瞬間，狂潮從切口的上部墜落，死侍的身體被沖開，兩半軀體間的切口光滑如鏡。

他仿佛握著這世界上所有的權柄，每個權柄都能在瞬間要了死侍的命。

暗影從水中沖了出去。

而零的視野被柔和的藍紫色光芒覆蓋。

在逐漸模糊的意識之中，零聽到了一道令她懷念不已的嗓音。

“……小心一點，別再陷入這種危險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