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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通緝

廚房飄來的辛辣香氣裹著油脂的焦香,直往眾人鼻尖鉆。蚩夢捏著父親冰涼的手腕,喉結忍不住滾動——從昨日到現在,她只往嘴里塞過半塊硬餅。

張子凡聞著那勾人的香味,腹中突然發出“咕?!本揄?。

李星云蒼白的唇畔竟泛起幾分血色,不知是被熱氣熏的,還是真有了些精神。

最屬侯卿自在,骨笛挑著酒壇往嘴里傾倒,暗紅酒液順著下頜流進衣領,他卻像嘗不出味道般,盯著檐角搖晃的燈籠出神。整間酒肆的梁柱間,漸漸漫開濃油赤醬的氣息。

“客官,你們的菜來了?!?

小老頭掀開厚重的棉門簾,蒸騰的熱氣中托著漆盤健步如飛,鞋底擦過青磚竟發出“沙沙”輕響。

他將漆盤往桌上一擱,布滿老繭的手掌在圍裙上蹭了蹭:“客官慢用?!?

見狀早已經饑腸轆轆的陸林軒正要伸筷去夾,黃昊忽然抬眸看向小老頭,指尖敲了敲桌沿:“老人家,你們店的招牌菜難不成是‘百足蠱’?”

話音未落,他袖中真氣已卷住漆盤邊緣,蒸騰的熱氣里驟然浮出幾絲若有若無的幽綠。

眾人瞬間握上腰間兵器,張子凡的折扇“唰”地展開半寸,蚩夢反手將父親拖至桌底,指尖已扣住袖中笛子。

陸林軒猛地縮回手,竹筷“當啷”落地,盯著菜肴上滲出的幽綠汁液,喉間泛起酸意——若不是黃昊這一聲,此刻金蠶蠱怕是已和百足蠱在腹中斗得腥風血雨。

小老頭退至墻角,皮袋“噗”地裂開,數百只赤紅色蠱蟲如潮水般涌出,蟲足摩擦聲刺得人牙根發酸,他卻忽然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黑牙:“中原人果然多疑,這不過是......開胃菜罷了。”

話音未落,整面墻的木板突然炸裂,無數蠱蟲攜帶著腥臭味撲面而來。

黃昊面色平靜,袖中真氣裹挾著赤炎翻涌而出,宛如平地卷起灼熱颶風。赤紅色蠱蟲剛觸到熱浪,瞬間蜷成焦黑的球狀物,甲殼爆裂聲此起彼伏,騰起陣陣帶著焦臭的綠煙。

他指尖輕彈,幾點火星濺在墻上,剎那間“噼啪”聲大作,裹著蠱毒的毒蟲在火舌中蜷曲成黑炭,墻縫里滲出的毒液遇熱滋滋作響,冒出詭異的紫色霧氣。

小老頭瞳孔驟縮,正要后退,卻見黃昊足尖輕點,指甲已抵在他喉間:“老人家,你們店就是這樣招待客人的?”

聞言小老頭冷哼一聲:“哼,中原人,你別得意,毒公一定會帶領我們一洗楓葉之辱的?!?

話音剛落,一抹猙獰的紫黑自他唇縫間蜿蜒而出。他喉間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咽,青筋暴起的脖頸劇烈扭曲,枯瘦的手指在空中胡亂抓撓,帶翻了身旁的矮凳。不過瞬息,抽搐的身軀便如斷線傀儡般重重砸向地面,唯有嘴角殘留的血沫,還在順著粗糙的紋路緩緩流淌。

“楓葉之辱?!?

黃昊眼神微瞇,傳聞上古年間,蚩尤敗于黃帝之手,被戴上枷鎖,徒步行走數千里,枷鎖嵌進血肉的每一道溝壑,最終含恨而終,那桎梏他的枷鎖被棄于山野,最終化作一片如火如血的楓葉林,而這也正是楓葉之辱的由來。

“楓葉之辱?毒公怕是有意染指中原啊。”張子凡目光冷凝,盯著地上逐漸僵硬的尸體,忽然瞥見那人衣襟下露出半片染血的紙角。他指尖微動,袖口拂開死尸領口,抽出一張褶皺的紙,

張子凡展開紙的剎那,瞳孔猛地一縮。泛黃的紙面上,墨跡未干的通緝令赫然在目,自己與李星云等人的畫像旁畫著猙獰的骷髏標記。

而最讓他意外的是通緝令角落竟印著萬毒窟少祀官尤川的頭像,這位曾經的萬毒窟少祀官,此刻被朱砂重重圈起,畫像下方潦草寫著“背叛萬毒窟,格殺勿論”,字里行間浸透殺意。

“尤川背叛了毒王八?”

蚩夢杏眼圓睜,一把搶過通緝令紙張,還沒等她看清,窗外忽有細碎聲響如潮水漫涌。

透過糊著油紙的窗欞,只見數以萬計的蠱蟲正順著梁柱攀附而上,猩紅的蜈蚣、泛著幽藍光澤的毒蝎,還有密密麻麻的黑蟻組成蠕動的“蟲墻”,將整座店鋪裹成密不透風的囚籠。

陽光被層層疊疊的蟲軀遮蔽,屋內瞬間陷入詭異的昏暗,此起彼伏的嘶鳴與甲殼摩擦聲,如同死神奏響的喪鐘。

“先離開這里。”

侯卿聲線冷若寒潭,蒼白修長的手指隨意將骨笛橫于唇邊,輕吹起不成調的曲子。

話音剛落,他足尖輕點,長衫翻飛,徑直朝著蟲潮最洶涌處走去。腳下蠱蟲如遇天敵般紛紛避讓,卻又在他身后迅速合攏,猩紅的蟲群中,唯有他衣袂不染分毫,背影透出股孤絕又肆意的灑脫,仿佛周遭生死危機,不過是一場可隨意戲耍的鬧劇。

“倒是有點品味了?!?

黃昊唇角勾起一抹微笑。他抬腳邁出,玄色長靴踏過之處,地面竟泛起絲絲縷縷的赤紅色,所經之路瞬間凝結出一道焦黑的軌跡。

密密麻麻的蠱蟲像是感受到某種威壓,紛紛瑟縮著向后退去,在他周身讓出一條通道,卻又不敢發出半點聲響,只余下此起彼伏的沙沙聲,在空氣中回蕩。

“走!”

張子凡低喝一聲,攥住陸林軒的手腕便往前沖。蚩夢與姬如雪目光相撞,兩人同時彎腰架起蚩離,姬如雪則將虛弱的李星云背到肩頭。

五人踩著滿地蠱蟲疾沖而出,身后蟲群翻涌如浪,卻始終被黃昊周身的氣場震得不敢近前。

暗中的蟲師似乎也知道奈何不了幾人,剛要抽身退走,突然數道寒芒破空而至。

幾縷勁風掠過喉間,為首的蟲師瞳孔驟縮,咽喉已被勁風貫穿。其余蟲師尚未反應,脖頸處便傳來一絲涼意,連慘叫都未及發出,便如斷線木偶般栽倒在蠱蟲堆中,猩紅的血珠濺在蟲殼上,驚起一片嗡鳴。

黃昊指尖輕彈,仿佛撣去袖口塵埃般隨意。方才還在翻涌的蟲群突然停滯。

他垂眸瞥了眼尸體,唇角勾起一抹淡得近乎涼薄的笑,那姿態,似是踩死了幾只無關緊要的螻蟻,而非抬手間取了數條人命。

侯卿斜睨著黃昊周身翻涌的黑氣,指尖漫不經心摩挲著笛子孔洞:“以真氣碾壓螻蟻,當真是沒有一點技術含量?!?

他忽然輕笑一聲,笛聲驟然轉急,數只蠱蟲突然撞向黃昊足邊,卻在觸及護體罡氣的瞬間化作晶瑩粉末。

“著實沒什么品味?!?

聞言黃昊嘴角微微一抽,這侯卿真是記仇,不就是說了他一句沒品嘛,至于時刻不忘打擊自己嗎?

“小白臉,你別說了?!彬繅舻闪搜酆钋?,生怕兩人下一秒又要起爭執。她肩頭的蚩離面色發紫,掌心黑紋正順著手臂緩緩蔓延,哪敢再耽誤片刻。

忙拽著侯卿笛子就往前拖:“先去死溪林,你要嫌他沒品位,等治好了我老爸,隨便你們吵?!?

話未說完,她已背著蚩離往林子里鉆,發間銀飾在陽光中劃出細碎金光。

黃昊目光饒有興味地落在侯卿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揶揄的弧度:“沒想到你竟然拜一個女娃娃為師,不過這倒也符合你的性格。”

侯卿垂眸擦拭骨笛,指腹撫過刻滿符文的笛身,嗓音冷淡:“術業有專攻。她授我御蠱之術,為師便是師。”

“你能習得泣血錄算起來也有我的功勞,怎么沒見你喊過我師父?”

黃昊白了侯卿一眼,這不是區別對待嘛。

“你跟我姐說去吧,若是她同意我也不介意喊你一聲師父?!?

說罷侯卿徑直朝著林中走去,面色平靜如水,仿佛這世間沒有什么能引起他的情緒波動一般。

黃昊喉間溢出聲泄氣的悶笑,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玉佩,方才還張揚的眉眼瞬間蔫了下去。

他望著侯卿漸隱于樹影的背影,長舒一口氣,卻掩不住眼底那抹轉瞬即逝的悵然。

……

日頭西斜時,一行人終于踉蹌著踏入死溪林。本該熾熱的日光撞在濃稠如墨的瘴氣上,像被無形大手揉碎成青灰色的光斑。

腐葉在腳下發出詭異的悶響,枯藤垂落的水珠裹著腥甜氣息,連偶爾掠過的山風都帶著刺骨寒意。

密林深處隱約傳來嗚咽般的風聲,似有無數冤魂在暗處窺視,讓眾人不自覺緊張了起來。

蚩夢望著在暮色中張牙舞爪的枯樹,壓低嗓音道:“這就是死溪林了,我們嬈疆有句歌謠——‘死溪林,駭突突,有命進,沒命出’?!?

話尾的顫音被風卷走,她頓了頓,又補充道:“雖說這話常用來嚇唬娃娃,但里頭毒瘴、蠱蟲環伺,環境險惡得超乎想象,只有疸族人才能在里面生存。”

“小妖女,既然都到這里了,那就進去吧,放心我有雪兒保護著,沒有問題的?!?

李星云蒼白的面色已泛起淡淡血色,雖然身形仍透著幾分虛弱,但眸中銳氣不減分毫,顯然已經恢復了許多。

李星云忽地湊到黃昊跟前,眼底笑意狡黠如狐:“更何況還有侯卿尸祖和黃前輩在”

話音未落,他夸張地抱拳作揖,發間束帶隨著動作輕晃,“有二位坐鎮,便是龍潭虎穴,怕也是得給咱們讓條道兒!”尾音拖得綿長,配上刻意討好的眉眼,倒把林間凝重氣氛攪得松動幾分。

侯卿垂眸專注于骨笛雕刻,仿佛周遭喧鬧皆與他無關。

黃昊斜睨李星云,挑眉扯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幫忙可以,五百兩,加上之前的醫藥費,總共兩千五百兩黃金?!?

李星云嘴角不受控地抽了抽,他垂眸盯著自己那單薄的錢袋,心底突然翻涌起一絲懊惱:早知道當初在龍泉寶藏就帶些金銀財寶出來了。”

“成交?!?

張子凡眉峰輕挑,爽快的答應了下來,天師府家大業大,自然不會在乎這點錢財。

見狀黃昊滿意的點了點頭,一馬當先徑直朝著死溪林內走去,玄色衣袍在風中獵獵作響,腰間玉佩輕晃,腳下枯葉發出細碎的脆響,他每一步都沉穩有力,仿佛這片陰森之地不過是他早已熟知的后花園,周身散發著令人捉摸不透的威壓。

原本盤踞在腐葉藤蔓間的蝎群突然炸開,毒尾如黑芒倒卷著竄入石縫。翠綠的竹葉青蛇扭成詭異的S形,貼著潮濕的樹干疾滑而走,連平日里橫行無忌的蜈蚣都慌不擇路,百足在腐殖土里扒出細密的溝壑。

此起彼伏的簌簌聲從四面八方涌來,像是整片林子都在因黃昊的靠近而顫抖,連蟄伏的劇毒生靈都嗅到了上位者的氣息,爭相逃離這片土地。

黃昊周身似裹挾著無形威壓,所過之處瘴氣自動散成霧靄漩渦。眾人踩著毒蟲退避后露出的泥濘小徑,不多時便深入林腹。

暮色如墨潑進腐葉堆,將潮濕的空氣染得愈發濃稠。直到前方藤蔓突然如受驚的觸手般瘋狂扭動,一座爬滿青苔的古老神殿刺破氤氳霧氣,斷壁上斑駁的雕像在月光下泛著幽藍,藤蔓間垂落的磷火宛如懸在半空的鬼眼,無聲注視著這群闖入者。

眾人目光在空中交匯,俱是從彼此眼底捕捉到灼人的期待,這片被藤蔓吞噬的殘垣,是死溪林深處最后未被探索的禁地——在尋遍了疸族人散落的棲居地后,這座布滿神秘圖騰的神廟,或許正藏著十二垌的線索。

眾人小心翼翼的進入神廟,斑駁的苔蘚如同詭異的綠毯,爬滿石壁與廊柱,在搖曳的光影中泛著幽光。視線中央,一株參天古樹破地而出,虬結的樹根如巨蟒般纏繞著古老的地磚,扭曲的枝干直抵穹頂。

月光順著頂部殘破的窟窿傾瀉而下,在樹冠間碎成點點銀斑,又透過交錯的枝椏灑落,在地上織就一張朦朧的光網,給這座沉寂許久的神殿增添了幾分神秘莫測的氛圍。

“這里有人?!?

侯卿指尖繞著骨笛悠然打轉,忽然屈指一彈。指骨相撞的清響驚得秋千微微震顫。

他瞇起眼望著秋千板上新鮮的磨損痕跡:“有點品位?!?

就在眾人四處打量之際,潮濕的青苔氣息中,一絲若有若無的異香陡然滲入鼻腔。那味道似是陳年藥香裹著腐木氣息,又混著某種說不出的腥甜,如同毒蛇吐信般悄無聲息纏住眾人的感官。

姬如雪下意識屏息,指尖按上劍柄時觸到一層異樣的黏膩——不知何時,石壁上竟滲出細密的水珠,泛著詭異的青綠色,在月光下折射出琉璃般的光澤。

張子凡瞳孔驟縮,喉結猛地滾動著咽下一口濁氣。他飛速屏住呼吸,并提醒道:“大家小心,這空氣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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