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三皇子趙鈺達成密盟之后,蘇未央連夜返回了蘇府。
夜色深沉,汀蘭水榭內卻依舊燈火通明。綠萼和紫蘇焦急地等候在院中,見到蘇未央平安歸來,懸著的心才終于放下。
“姑娘,您可算回來了!奴婢們都擔心死了!”綠萼上前扶住蘇未央,聲音中帶著幾分哽咽。
蘇未央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必擔心,隨即問道:“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府中可有什么異動?”
“回姑娘,一切如常。”紫蘇答道,“只是……只是柳夫人那邊,似乎派人來汀蘭水榭附近打探過幾次,都被奴婢們擋回去了。”
“哦?”蘇未央的眸光微閃,“看來,柳氏已經開始懷疑我了。”
也是,昨夜汀蘭水榭鬧出那么大的動靜,柳氏那個精明的女人,又豈會毫無察覺?
“不必理會她。”蘇未央淡淡道,“從明日起,我便要‘安心養病’了。汀蘭水榭的大門,輕易不得開啟。任何人前來探望,一概以‘身體不適,不便見客’為由,擋駕。”
“是,姑娘。”綠萼和紫蘇雖然不明白蘇未央為何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但還是乖巧地應下。
蘇未央知道,與三皇子趙鈺的聯盟,雖然為她帶來了新的希望,但也讓她陷入了更加危險的境地。她必須更加小心謹慎,才能在柳氏和趙啟的眼皮底下,暗中積蓄力量,等待時機。
而“養病”,便是她目前最好的掩護。
接下來的幾日,蘇未央果然如她所說,深居簡出,閉門謝客。
汀蘭水榭的大門終日緊閉,仿佛與世隔絕一般。
柳氏派人來打探了幾次,都被綠萼和紫蘇以各種理由擋了回去。她雖然心中疑慮重重,卻也抓不到任何把柄,只得暫時作罷。
而蘇未央,則在汀蘭水榭中,開始了她的秘密行動。
她將從枯井密室中帶回來的那本賬簿,仔仔細細地研究了一遍。賬簿上不僅記錄著柳氏貪墨蘇府財物的罪證,更重要的是,還記錄著她當年購買“鶴頂紅”等劇毒藥材的詳細信息。
這些,都將成為日后扳倒柳氏的致命武器。
除了研究賬簿,蘇未央還將更多的時間用在了研讀醫書和練習毒術之上。
三皇子趙鈺送來的那幾本孤本醫書,確實是難得一見的珍品。其中不僅記載著許多失傳的古方和疑難雜癥的治療方法,更重要的是,還詳細介紹了各種毒物的特性、配制方法以及解毒之術。
蘇未央如獲至寶,廢寢忘食地研讀著。她天資聰穎,又帶著兩世的記憶,學起這些東西來,更是得心應手。
短短數日之間,她的醫術和毒術,便已有了長足的進步。
她甚至開始嘗試著,利用院中種植的一些普通花草,配制一些簡單的迷藥和毒藥。
當然,她所做的一切,都極為隱秘,除了綠萼和紫蘇,無人知曉。
綠萼和紫蘇雖然對蘇未央的所作所為感到不解和擔憂,但她們對蘇未央忠心耿耿,從未向外人泄露過半個字。
就在蘇未央在汀蘭水榭中“養晦待時”之際,蘇府之中,卻悄然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首先是沁芳湖女尸案。
官府雖然草草結案,認定鶯兒是意外失足而亡。但蘇府之中,卻依舊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尤其是蘇清柔,自從鶯兒死后,便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整日精神恍惚,疑神疑鬼,還時常在半夜驚醒,大喊大叫,說看到鶯兒來找她索命。
柳氏請了許多大夫為她診治,都束手無策。最后,只得請了幾個道士來府中做法事,希望能驅散“邪氣”。
一時間,蘇府之中,香煙繚繞,鈴聲陣陣,搞得烏煙瘴氣。
而蘇未央,則冷眼旁觀著這一切。
她知道,蘇清柔這是做賊心虛,咎由自取。
鶯兒的死,雖然不是她親手所為,卻也與她脫不了干系。
這或許就是所謂的,惡有惡報吧。
除了沁芳湖女尸案的余波,蘇府之中,還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那就是,蘇振遠,蘇未央的父親,突然對蘇未央表現出了不同尋常的“關愛”。
他不僅多次派人送來各種滋補品和珍貴藥材,還親自到汀蘭水榭探望了蘇未央幾次。
雖然每次都被蘇未央以“身體不適,不便見客”為由擋了回去,但他依舊樂此不疲。
蘇未央對父親這突如其來的“關愛”,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前世,她的父親對她一直不冷不熱,甚至可以說是漠不關心。為何這一世,卻突然變得如此“慈愛”起來?
難道……是因為牡丹宴上的事情,讓他對自己有所改觀?
還是說,這背后,另有隱情?
蘇未央的心中,充滿了警惕。
她知道,蘇振遠這個男人,雖然糊涂,卻也并非完全沒有腦子。他如此反常的舉動,定然有所圖謀。
這一日,蘇未央正在房中研究一本毒經,綠萼突然神色匆匆地從外面走了進來。
“姑娘,不好了!”綠萼的聲音帶著一絲焦急,“老爺……老爺又來了!而且,這次他還帶了……帶了宮里的人!”
“宮里的人?”蘇未央的眉頭微微一蹙,“是誰?”
“是……是德妃娘娘身邊的一位嬤嬤!”綠萼道,“說是奉了德妃娘娘的懿旨,特意前來探望姑娘的!”
德妃?
蘇未央的心中一凜。
這位七皇子的生母,又想搞什么鬼?
牡丹宴上,她已經讓柳氏在德妃面前丟盡了臉面。如今,德妃又派人前來,難道是想興師問罪?
“讓她們進來吧。”蘇未央沉吟片刻,淡淡道。
她倒要看看,這位德妃娘娘,究竟想耍什么花招。
很快,蘇振遠便帶著一位身著宮裝,神情倨傲的老嬤嬤,走進了汀蘭水榭。
那老嬤嬤約莫五十出頭的年紀,保養得宜,臉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優越感。她一進門,便用挑剔的目光,將汀蘭水榭打量了一番,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
“未央,快來見過李嬤嬤。”蘇振遠對著蘇未央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討好。
蘇未央起身,對著李嬤嬤微微屈膝一禮:“未央見過李嬤嬤。”
李嬤嬤卻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連正眼都未瞧蘇未央一下,仿佛蘇未央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一般。
蘇未央心中冷笑,面上卻依舊保持著平靜。
“李嬤嬤,”蘇振遠陪著笑臉說道,“未央這孩子,前些日子受了些驚嚇,身子一直不太好,怠慢之處,還望嬤嬤海涵。”
“蘇大人客氣了。”李嬤嬤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咱家奉了德妃娘娘的懿旨,特來探望蘇大小姐。娘娘聽聞大小姐身體不適,心中甚是掛念,特意賞賜了一些滋補品,望大小姐好生調養,早日康復。”
說著,她便示意身后的小太監,將一個精致的錦盒呈了上來。
蘇未央看了一眼那錦盒,心中冷笑更甚。
德妃會真心掛念她?只怕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吧!
“多謝德妃娘娘賞賜,未央愧不敢當。”蘇未央淡淡道。
李嬤嬤卻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自顧自地說道:“德妃娘娘還說,蘇大小姐蕙質蘭心,才情過人,與七皇子殿下,倒是頗為相配。若是大小姐身體康復,不妨多去宮中走動走動,也好與七皇子殿下,增進些感情。”
此話一出,蘇未央和蘇振遠的臉色,皆是微微一變!
德妃這番話,分明是在暗示,她有意撮合蘇未央和七皇子趙啟!
蘇未央的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厭惡和反感。
讓她嫁給趙啟那個渣男?簡直是癡人說夢!
而蘇振遠,則是一臉的驚喜和意外。
他沒有想到,德妃娘娘竟然會看上蘇未央!若是蘇未央能嫁給七皇子,那他們蘇家,豈不是要飛黃騰達了?
“李嬤嬤說的是,說的是!”蘇振遠連忙點頭哈腰地說道,“未央這孩子,能得德妃娘娘和七皇子殿下青睞,是她的福氣!等她身體好些了,我一定讓她多去宮中請安!”
蘇未央看著父親那副諂媚的嘴臉,心中充滿了鄙夷和失望。
為了攀附權貴,他竟然連自己女兒的幸福都不顧了!
“父親,”蘇未央冷冷地開口,打斷了蘇振遠的話,“女兒身體不適,恐怕……辜負了德妃娘娘和七皇子殿下的一番美意了。”
蘇振遠聞言,臉色一變,正要開口訓斥,卻被李嬤嬤搶先一步。
“蘇大小姐這是……不愿?”李嬤嬤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語氣也變得有些冰冷,“咱家可要提醒大小姐一句,德妃娘娘的懿旨,可不是那么好違抗的。大小姐可要……想清楚了!”
話語之中,充滿了威脅的意味。
蘇未央的心中,怒火中燒。
這個老虔婆,竟然敢威脅她!
她正要開口反駁,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一個大膽的計劃,悄然形成。
她抬起頭,看著李嬤嬤,臉上露出一抹恰到好處的“惶恐”與“無助”,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李嬤嬤息怒,未央……未央并非不愿,只是……只是未央自知蒲柳之姿,才疏學淺,恐怕……配不上七皇子殿下那般天潢貴胄。”
她頓了頓,又像是鼓足了勇氣一般,繼續說道:“而且……而且未央聽聞,七皇子殿下與舍妹清柔,情投意合,兩小無猜。未央又豈敢……奪人所愛?”
此話一出,李嬤嬤和蘇振遠的臉色,再次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