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邂幾步追上舞長空，臉上堆著從未有過的笑容，語氣里帶著點討好：“舞老師，您剛才太帥了！尤其是懟那教導主任的時候，我服您了！以后您就算把我們往死里練，我也絕不叫苦！”

舞長空腳步沒停，只幽幽丟了句：“記住你說的話。”

五班的學員們早已在操場列隊，晨光把紅色塑膠跑道染成金紅色，連帶著少年們的校服都泛著暖光。舞長空站在隊伍前，墨綠眼眸掃過全班：“今天體能基礎訓練。”舞長空從器材室拎出兩件黑色鐵衣，扔給唐舞麟和謝邂：“二十斤，穿上。

林墨站在起跑線旁，看著兩人的背影，嘴角抽了抽。體能訓練？這簡直是要他的命。自從覺醒精神之門武魂，他拿東西靠精神力，走路都懶得快走，哪受過這種罪。

“你也跑。”舞長空的聲音冷不丁響起。

林墨一愣：“我也要穿鐵衣？”

舞長空瞥了他一眼：“你不用，但十圈不能少。”

林墨認命地邁開腿，剛跑兩步就覺得肺要炸了。他偷偷引動周圍稀薄的風元素，讓氣流在腳下形成小小的托力——這是魔法世界初醒境的基礎技巧，雖不能提速，卻能減輕身體與地面的摩擦，省點力氣。

他跟在唐舞麟身后不遠，看著少年的背影。唐舞麟跑過第五圈時，額角的汗順著下巴滴在鐵衣上，卻不見絲毫疲憊，反而越跑越舒展，鐵衣的壓迫仿佛成了某種催化劑，讓他體內那股暖流越來越明顯。

林墨眼神微凝——那不是魂力，是金龍王血脈的氣息。昨天用精神力探查時，這股氣息還很微弱，像沉在水底的石頭，現在卻隨著體能消耗慢慢浮了上來，與唐舞麟自身的血脈絲絲縷縷地纏在一起，難怪他會覺得輕松。

“看來龍血覺醒劑的時機，或許比預想的要近了。”林墨心里暗道，腳下的風元素托力又穩了些。

謝邂跑到第七圈時，已經是扶著膝蓋在挪。鐵衣被汗水浸得發亮，他抬頭看了眼前面的唐舞麟，見對方還在勻速跑，眼里閃過點不服氣，又咬著牙加快了腳步。

唐舞麟跑到第九圈，忽然回頭沖林墨笑了笑，露出兩顆小虎牙：“哥，你快點啊！”他聲音不大，卻帶著股輕松的勁兒，仿佛身上的鐵衣只是件普通外套。

林墨無奈地擺擺手，心里卻松了口氣——金龍王血脈在主動適應身體，這是好事。

最后一圈，唐舞麟幾乎是輕松地沖過終點，鐵衣在他身上竟顯得不那么笨重了；謝邂拖著腿挪過終點線，剛停下就癱坐在地上，捂著胸口大口喘氣，鐵衣被他一把扯下來扔在旁邊；林墨慢悠悠地晃過終點，風元素散去的瞬間，他腿一軟差點摔倒，趕緊扶住旁邊的欄桿。

林墨靠在欄桿上，看著唐舞麟也解下鐵衣，額角冒汗卻氣息平穩，忍不住道：“你體力可以啊。”

唐舞麟嘿嘿一笑，湊到他身邊，故意壓低聲音打趣：“哥，我以前總覺得你無所不能，精神力那么厲害，啥都懂，沒想到啊……”他拖長了調子，“在體力這塊，你好像還沒我強？”

林墨瞪了他一眼，伸手拍了下他的后腦勺：“就你能耐？我是懶得費力氣。”

“是是是，哥最能耐了。”唐舞麟笑著躲開，眼里卻閃著促狹的光——終于有件事能比過哥哥了，感覺還挺得意。

謝邂癱在地上，聽著兩人斗嘴，忽然嗤笑一聲：“體力差還嘴硬，林墨，你也就精神力能看了。”話雖沖，卻沒了之前的敵意。

林墨挑眉：“總比某些人穿件鐵衣就癱成泥強。”

“你！”謝邂想反駁，卻實在沒力氣，只能翻了個白眼。

舞長空走過來，目光先掃過全班，冷聲道：“最慢的五個，再加五圈。”隨即落在唐舞麟身上，語氣稍緩：“還行，鐵衣沒影響你節奏，體能底子不錯。”

他轉向謝邂，眉峰微蹙：“速度掉了三成，體能太差，跟不上鐵衣的負重，回去多練基礎。”

最后，他的視線定格在林墨身上。少年正靠在欄桿上，臉色有些發白，額角沁著薄汗，連呼吸都比旁人急促些，與他平日施展精神力時的從容判若兩人。舞長空墨綠的眼眸里閃過一絲了然，淡淡開口：“林墨，你的問題最明顯。”

林墨抬眼，對上舞長空的目光，沒說話——他自己也清楚，剛才那十圈，若不是偷偷用風元素托了托，恐怕連中等名次都保不住。

“精神力強度遠超同齡，”舞長空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周圍，“但體力太差，簡直是天壤之別。你剛才跑的時候，是不是用了精神力輔助？”

林墨一愣，隨即坦然點頭：“是。”

“魂師的根基，是魂力與體魄的平衡。”舞長空看著他，“你能運用精神力減輕負重，說明精神力運用已很熟練，但這是投機取巧。真到了實戰，敵人不會給你時間調動精神力緩沖體力消耗，體力不支的瞬間，再強的精神力也無處施展。”

確實，剛才最后兩圈，精神力再強，也擋不住腿肚子打顫的疲憊。

“體力有待加強，”舞長空的語氣緩和了些，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認真，“每天早上，你加練五圈，不用快，但不能停。什么時候能不用精神力跑完十圈，什么時候停。”

林墨抿了抿唇，應道：“是。”心里卻嘆了口氣——看來以后想偷懶得用精神力混體能，是行不通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力像一汪深潭，可承載這潭水的“身體”卻像層薄冰，稍一用力就晃悠，確實得補補體力了。

旁邊的唐舞麟看他臉色不好，湊過來小聲道：“哥，要不我陪你加練？”

林墨瞥了他一眼，嘴角扯出點笑意：“不用，我自己慢慢磨。總不能讓你這穿鐵衣都能跑贏我的家伙，等我這‘體力廢柴’。”

操場邊，跑完十圈的學員們三三兩兩地癱坐著休息，唐舞麟正幫謝邂解鐵衣的搭扣，兩人額角的汗滴在塑膠跑道上，暈開一小片深色。遠處，還有幾個跑得慢的學員在跑道上掙扎，剩下的人都沒說話，只等著他們跑完收隊——舞長空沒安排其他訓練，只是抱臂站在樹蔭下，目光落在跑道盡頭。

就在這時，入口處傳來輕緩的腳步聲。

林墨原本靠在欄桿上閉目養神，聞聲睜眼，視線剛落在那個白衣女孩身上，瞳孔就微不可查地一縮。

在林墨的眼中，黑發黑眸，白褲白衣，周身縈繞著若有若無的元素氣場——水的柔、火的烈、風的疾、土的沉，四種力量在她身上達成詭異的平衡，像被無形的線編織在一起。

是她。銀龍王，古月。

林墨的指尖幾不可查地收緊。他太清楚這張臉背后的存在了——斗羅大陸的終極BOSS，掌控一切元素，肩負著復興魂獸、對抗人類的使命。在原本的軌跡里，她本該隱于幕后，由娜兒作為替身接近唐舞麟，可現在……

他穿越過來的第一年，就把那個本該留在唐舞麟身邊的“娜兒”送到了城外的福利院，給了她新的身份和足夠的生活保障，刻意斬斷了她與唐舞麟的交集。看來，替身缺席，正主終究還是親自來了。

“上課時間，你哪個班的？”舞長空迎上去，語氣依舊冰冷。

古月的目光沒停在舞長空身上，而是越過人群，精準地落在了唐舞麟身上。那雙黑眸里閃過一絲極淡的探究，像在確認什么，又像在尋找某種熟悉的氣息。

幾乎在她視線觸及唐舞麟的瞬間，林墨不動聲色地往唐舞麟身邊靠了半步。他的動作很自然，像是要接過謝邂手里的鐵衣，卻恰好擋住了古月投向唐舞麟的目光。同時，一絲微弱的精神力悄然散開，像層薄紗，輕輕阻了阻那道探究的視線。

古月的眉峰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那道精神力不算強，卻帶著異常敏銳的警惕，像在刻意保護什么。更奇怪的是，這片操場的氣場……本該有個與她同源的氣息存在，那個被她留在人類世界的“碎片”，可現在卻空空如也，只剩下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少年，以及他身后那個渾身透著金龍王氣息的男孩。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我想來上學，他們說報名時間過了。”古月收回目光，轉向舞長空，聲音清脆，卻在不經意間掃過林墨——這個少年的精神力波動很特別，帶著不屬于這個年紀的沉穩，甚至……有種看穿她身份的銳利。

舞長空挑眉：“魂師學院，憑本事入學。”

“我可以考試。”古月點頭，目光又似有若無地往唐舞麟那邊偏了偏。

這次，林墨沒再刻意阻擋，只是指尖在身側輕輕敲擊著欄桿，心里飛速盤算。

娜兒是銀龍王的一縷分魂，本該作為“鑰匙”留在唐舞麟身邊，維系銀龍王對金龍王的監控。可他穿越后，擔心娜兒的存在會加速唐舞麟的血脈沖突，更怕銀龍王借娜兒之手干預唐舞麟的成長，便提前將她送走，切斷了聯系。

看來，分魂失聯，銀龍王終于坐不住了，竟親自化名“古月”來到人類學院。她找的不是別人，正是唐舞麟——那個體內沉睡著金龍王的少年。

“你叫什么？”舞長空的聲音打斷了林墨的思緒。

“古月。”

舞長空轉身看向剛喘勻氣的謝邂：“謝邂，跟她試試。贏了，今天不用加訓。”

謝邂愣了愣，上下打量古月，見她身形纖細，不像有魂力的樣子，撇撇嘴：“行啊，輸了可別哭。”

古月沒理他，視線卻第三次落在唐舞麟身上，這次帶著毫不掩飾的探究。唐舞麟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撓撓頭剛想開口，林墨忽然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渴了吧？我去買水。”

說著，他半拉著唐舞麟往小賣部走，恰好徹底擋住古月的視線。擦肩而過時，他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離她遠點。”

唐舞麟一愣，剛想問為什么，就被林墨拽著走遠了。

古月望著兩人的背影，黑眸里閃過一絲疑惑。那個叫林墨的少年，不僅在阻止她接近唐舞麟，身上還藏著讓她感到陌生的“變數”——仿佛有什么重要的東西，偏離了原本的軌跡。

她抬眼看向舞長空，語氣依舊平靜：“可以開始了嗎？”

舞長空頷首：“二十分鐘后。”

遠處，林墨買水回來，恰好對上古月投來的目光。那目光里帶著元素的冷冽，像是在審視一個闖入棋局的異類。林墨面不改色地把水遞給唐舞麟，心里卻沉了下去。

銀龍王親自下場，這盤棋，怕是要比他預想的更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