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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雨夜

  • 龍疆紀事
  • 娑羅燈
  • 3285字
  • 2025-05-24 23:01:49

天氣陰沉著,似乎醞釀一場滂沱大雨。

大巴車在盤山公路上顛簸時,許樂多正在調(diào)試他的運動相機。鏡頭掃過窗外,最終定格在自己掛著汗珠的鼻尖。

層疊的蒼翠,郁郁的青山,陰云在山脊線洇開墨漬,耳邊沒有在城市里的喧囂和浮欲。難怪現(xiàn)在城市的人越來越向往鄉(xiāng)村和自然——這原始的氣味確有種滌蕩肺腑的魔力那種感覺,好像整個人被倒拎過來洗過一樣,每個毛孔都是干凈的。

車上的氣壓很低,悶得慌,潮濕的皮革座椅隨著轉(zhuǎn)彎吱呀作響。

整輛車就只有后排坐的許樂多和一個年輕男人以及最前排的三個戴草帽、估計是一起回村的農(nóng)民。前排三個戴草帽的農(nóng)民爆發(fā)出粗獷笑聲,洪亮的笑罵聲傳過來。

許樂多瞥見斜前方那個年輕男人,看起來約莫二十五歲左右,一身書卷氣,從始發(fā)站開始對方就靜靜地望著窗外,那人仿佛被裝進玻璃罩子??稍S樂多卻敏銳地捕捉到他眼底深處隱藏著的一絲憂慮。

“兄弟,你也是去龍疆的?”許樂多好奇心作祟,忍不住上前搭話。

那年輕男人轉(zhuǎn)過頭,看了他一眼,微微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嗯,我叫喬熔?!甭曇粝癖簧凹埬ミ^的古琴般悅耳動聽,不過說完,隨即目光掃過前排三人時微不可察地頓了頓。

車子在蜿蜒的山路上繼續(xù)行駛著,天色越來越暗,烏云也漸漸聚集起來。突然,驚雷在此時劈開天際,暴雨像千萬顆彈珠砸向車頂,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砸在車窗上,瞬間模糊了人們的視線。

經(jīng)過路邊的牌子,上面的圖標顯示離龍疆只剩幾百米。

“這雨下得也太突然了!”許樂多抱怨道,“不過,幸好也快到了。”

可就在他說話的時候,車子猛地一震,緊接著傳來一陣劇烈的晃動。一個急轉(zhuǎn)彎,司機拼命地轉(zhuǎn)動方向盤,試圖控制住車子。許樂多剛抓住扶手,整輛車突然發(fā)出垂死般的金屬嘶鳴。他的額頭重重磕在前座,一陣劇痛襲來,他眼前一黑,差點昏了過去。

這時恰好沒有人看到喬熔的手表表盤突然迸發(fā)出幽藍熒光,在蒼白的腕間勾勒出蛛網(wǎng)狀裂紋。

等許樂多緩過神來,發(fā)現(xiàn)喬熔正冷靜地查看周圍的情況。

“你沒事吧?”喬熔邊看著窗外邊問道。許樂多搖了搖頭,強忍著疼痛說:“我還行,這可真是出師不利??!”

“這車,會不會開哦!趕著投胎噻!”三個農(nóng)民中的其中一個帶著方言罵道,其他兩人附和罵道。喬熔垂下眼簾,余光掃過前排三人被曬成古銅色的后頸留下的一圈淺白壓痕。

此時,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車子還繼續(xù)前行,但是明顯是不知道哪里出故障了,車速比之前慢了很多很多。

“差不多了?!眴倘劭粗磬哉Z道,指腹摩挲著腕表邊緣。突然來這么一句,許樂多沒聽明白,問道:“什么?”

在任何人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喬熔突然快速站了起來,二話不說地拎起破窗器將車窗玻璃擊碎,金屬撞擊聲已炸裂在耳畔,混著暴雨涌進車廂。

下一秒,前面坐著的三個農(nóng)民也立刻反應過來,彈射起身的動作整齊得駭人,三把開山刀折射出相同的冷光,眼神兇狠地盯著站在車子后排的喬熔,沒有半點像淳樸農(nóng)民的樣子。

許樂多一頭霧水,但看到三個農(nóng)民的架勢和手上的砍刀,說了一聲:“臥—”

奈何沒文化,一句挖槽走天下。不是,這是什么情況!

喬熔抓住許樂多的手腕,用力拽得生疼,拉起來,叫道:“跳!”

由于趨利避害的本能,許樂多立刻抓緊自己的背包,下意識地跟著喬熔,腳一蹬跳出大巴。

許樂多在被拽跳出車窗的剎那,看見領頭者揮刀劈在他剛離開的座椅靠背。喬熔帶著他跳出車窗,心簡直都要飛起來了,他感覺自己突然間失去平衡,身體猛然傾斜,雙手在空中亂舞,試圖抓住什么來阻止下滑。然而,手指只是匆匆掃過冰冷的地面,無法抓住任何東西。

他尖叫著向地上撲去,但已經(jīng)無法阻止那股沖力,接著兩人順著滾落到附近雨淋濕了的草叢坡,濕滑的草坡像沒有盡頭的滾筒,直到重重地撞上腐爛的樹樁才停住,痛得他眼前一黑。

“這他媽到底...”許樂多抹掉糊住眼睛的血水,喬熔將他按在浸水的蕨叢中,染血的手指在唇間豎起,他們聽見上方傳來氣急敗壞的咒罵。

陰云密布的天空下,喬熔抬頭看著那山崖眼瞳泛著冷冷般的灰,腕間藍光暗暗地已凝成詭異的圖騰。只可惜喬熔沒注意到,而許樂多也以為不過是手表亮起來的花紋。

喬熔不確定那三個人會不會下來找自己,但目前暫時是安全的:下雨天,在這種地方找人也不容易。

雨水順著下顎滴進衣領,喬熔先檢查了許樂多的情況,還有自己的身體。兩個人的身上只有很多擦傷和一片大塊小塊的淤青,但幸好沒有傷到要緊的部位。

喬熔拿出自己背包里的便攜式醫(yī)藥包,繃帶簡單包扎兩人最嚴重傷口,環(huán)境條件有限,他想其他的只能等到鎮(zhèn)上再來,現(xiàn)在離龍疆古鎮(zhèn)很近,只要翻過這座小山。

再抬頭時,發(fā)現(xiàn)許樂多癱在泥濘里喘息,用一種復雜的眼神看著他,喬熔想了想,露出腰間暗格里的微型信號發(fā)射器,正想說:“沒事了,他們追不上?!?

沒等喬熔開口,許樂多就指著他,有點語無倫次道:“你……你...是特工?超能力者?還是...哇!你該不會是什么掌握高級秘密或者承擔拯救世界的天選之人?!?

他看的動漫、小說、漫畫里被追殺的不都是這個套路,那三個農(nóng)民兇神惡煞的,一看就是反派?,F(xiàn)在喬熔變得一臉復雜,把本來想安慰的話咽下去了,沉默地扯開黏在額角的碎草,說道:“少看點小說。”

“你不是嗎?那他們?yōu)槭裁匆獨⒛恪!?

“我不知道”

“不知道?”許樂多一臉不信,“也有可能你身上不知道攜帶了什么寶物。”

“嗯,不可能。”喬熔十分誠懇地點頭否定,繼續(xù)包扎他滲血的膝蓋。

喬熔確實不知道那三個人和他有什么仇,車子報廢在途中,他只能被迫去坐大巴。他在車上就察覺出不對勁:那三個“農(nóng)民”用布滿槍繭的手接過車票,卻聲稱要回龍疆種田;還有他們談論稻谷畝產(chǎn)時,看起來一直說說笑笑、罵罵咧咧的、其實一直在暗中觀察他的情況。

那些人根本就不是農(nóng)民,不像是干農(nóng)活的人,反而更像是訓練有素、身材強勁的殺手。喬熔心想,盡管他們隱藏得很好,但他們所有的身體下意識地就把破綻露出來了。

在心理學方面,專業(yè)人士喬熔表示非常有自信。

他們?nèi)齻€既然一直沒動手,應該是決定在終點站龍疆下車后動手,所以在休息站的時候,喬熔借口上廁所的時候,準備好了一切:根據(jù)手機地圖,算出到達時間,他必須在快到龍疆古鎮(zhèn)的時候跳車,打得他們措手不及。車速要是太快,他跳車也九死一生,他偷偷到車尾把一部分零件偷偷擰松。只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許樂多的出現(xiàn),當他坐下位置的時候,喬熔內(nèi)心很是憂慮,因為他看到那三個人對視一眼中的殺意。

喬熔擰著浸透的襯衫下擺,泥水在腳邊匯成暗色溪流。兩天前那場他出發(fā)不久后詭異的車子意外報廢浮現(xiàn)在眼前。這其中有些矛盾之處,——對方明明有機會制造車禍,卻沒想直接要了他的命,就像貓抓老鼠一樣跟他開玩笑,之后讓他“意外”坐這輛大巴上,卻派那三個假裝農(nóng)民的人選擇要殺他,來者不善,顯然是要他的命。給人感覺像是兩伙人。

喬熔想了想,看著他道:“算了,不說這個了,你還能走嗎?我們必須快點到鎮(zhèn)上。”

許樂多按著擦傷的胳膊直抽氣:“要是鎮(zhèn)上也有殺手......”

“總比山里有狼實在,我聽說這一帶有野生狼群出沒,你要是想和它們見上一面,我沒意見?!眴倘郯参康?,“再說了,如果對方真有本事控制整個鎮(zhèn)子,他們大可在鎮(zhèn)上動手,我們就是甕中之鱉?!?

“可他們明明能在車上動手......”

“特意等到進山前才行動,說明兩點——”喬熔突然抓起許樂多的手腕數(shù)脈搏,語速不自覺地加快,“第一,鎮(zhèn)上可能有他們怕驚動的人;第二,他們的手腳伸不到深山老林里?!?

許樂多盯著滲血的繃帶:“你這包扎手法還挺專業(yè)?”

“以前在登山隊學的?!眴倘蹞荛_擋路的藤蔓,雨幕中隱約露出青瓦屋檐的輪廓,“現(xiàn)在你有兩個選擇:跟我賭鎮(zhèn)上是安全的,或者留在這兒等著傷口發(fā)炎,血氣可能吸引狼來把你叼了。”

“就沒有靠譜點的選項嗎!”

泥地上的血跡星星點點,喬熔忽然停住:“聽說過獵人陷阱嗎?有時候野獸寧愿踩進捕獸夾,因為回頭路有更可怕的東西。”

許樂多被雨水嗆得咳嗽:“你是說追殺的人覺得鎮(zhèn)上危險?可我們......”

“沒有辦法了,我們不得不去。以我們的情況,不去鎮(zhèn)上,過幾天我們沒有得到醫(yī)療條件就會傷口感染,也離死不遠。不可能往回走,往回走單靠我們的情況不止一兩天。”喬熔按亮手機,屏保是張古鎮(zhèn)旅游地圖,幾個紅標扎在派出所和診所位置,“放心,鎮(zhèn)上有警察,要相信法治社會?!?

喬熔走了幾步,又轉(zhuǎn)過身認真叮囑道:“還有記住,見到人就說我們是翻了車的游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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