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禁忌之戀

在那座飽經歲月侵蝕的破敗廟宇之外，晨光熹微，給大地披上了一層淡淡的金紗。云舟拖著傷痕累累的身軀，腳步踉蹌，每邁出一步都伴隨著鉆心的疼痛，一瘸一拐地朝著廟宇方向艱難走來。

云舒遠遠望見，心中一緊，眼中滿是心疼與焦急，急忙起身，如同一道急切的影子般朝著云舟飛奔而去。她快速來到云舟身旁，小心翼翼地扶住他，那關切的眼神仿佛要將云舟身上的每一處傷痛都看進心里。

扶住云舟后，云舒語速極快地將剛剛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云舟聽聞，心中大為震撼，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目光看向楊梓卿和素錦。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在這絕境之中，竟是眼前這位看起來比自己年輕許多的少年出手救了自己。而且，從剛剛展現出的實力來看，這位少年的修為竟是如此高深莫測，遠超自己的想象。

“多謝前輩救命之恩！”云舟強忍著身上的傷痛，對著楊梓卿恭敬地行了一禮，言語中滿是感激之情。今天清晨，他本懷著自我犧牲的念頭，試圖將凌云閣的同門引開，好讓云舒有機會逃脫。然而，殘酷的現實卻如同一記沉重的耳光，無情地告訴他，以自己微薄的實力，連這么簡單的事都無法做到。

“不必多禮，主要是她想幫你們！”楊梓卿微微轉頭，目光柔和地看了一眼一旁的素錦后，緩緩說道。

幾人稍稍寒暄了幾句，氣氛略顯凝重。這時，素錦心生憐憫，從懷中取出兩顆療傷的丹藥，輕輕遞給云舟。隨后，她又關切地檢查了一下云舒的傷勢，見她只是受了些內傷，并無性命之憂，這才微微松了口氣，說道：“并無大礙，多調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以你們兩個的情況，想在無方州立足，基本沒什么可能！”楊梓卿看著云舒正細心地為她的愛人處理傷勢，眼神中帶著一絲無奈，毫不留情地給兩人潑了一盆涼水。

“前輩，我們也知道。我們并無什么過高的要求，只渴望能尋得一個安寧之處，像普通百姓那般平淡度日就心滿意足了。前輩能出手相助一次，我們已經感激不盡。你們還是盡快離開吧，免得被我們牽連，給前輩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云舟說話的聲音虛弱無力，氣息微弱，但心思敏銳的他，深知此事的嚴重性，不愿再因自己的事牽扯更多人進來。

素錦聽著兩人的對話，心中滿是不忍，她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楊梓卿，眼中淚光閃爍，輕聲說道：“真的沒有辦法嗎？”

“人妖之戀，在無方州，這是一條為世間所不容的禁忌紅線，一旦觸碰，便注定要與整個無方州為敵。無論是人族秉持的正統觀念，還是妖族遵循的族規傳統，都絕無可能容忍這樣的存在。他們如今已然暴露，其師門定不會善罷甘休，必定會如跗骨之蛆般窮追不舍。”楊梓卿緩緩搖著頭，神色間滿是凝重，仿佛承載著無盡的憂慮。很明顯，他并不愿過多卷入這復雜的紛爭之中。畢竟此次回到武周，他心中早有縝密的計劃與深遠的考量，這些無端的糾葛，只會像繩索一般，不斷給他增添難以擺脫的麻煩。

聽著楊梓卿這番如同宣讀死刑判決書般沉重的話語，素錦心中頓時涌起一陣無力感。她雖生性善良，為人天真，但并非懵懂無知。她深知，與整個無方州為敵，那是怎樣一種如同蚍蜉撼樹般絕望的概念，意味著將面臨來自各方的壓力與追殺，毫無勝算可言。

“對了，你之前說，你來自青霄山脈，那邊究竟發生了什么？能否把具體細節給我講講？”楊梓卿微微轉身，目光落在云舒身上，神色變得專注而嚴肅。

“具體是什么原因，我著實不清楚。那是一年前的事了，起初，青霄山脈里許多動物不知為何，開始陷入癲狂狀態。那種瘋狂的模樣，我至今回想起來仍心有余悸。后來，這種情況逐漸蔓延，開始有妖獸也變得狂躁不安。直到有一天，青霄山脈突然傳來如同地震般劇烈的動靜，整座山脈都在顫抖，仿佛天崩地裂一般。我當時被嚇得魂飛魄散，實在不敢繼續留在那里，便匆匆離開了。”云舒微微皺眉，努力回憶著過往的片段，將自己所知曉的一切，毫無保留地說了出來。

“我知道了！”楊梓卿言畢，右手屈指如劍，動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隨后，他在空中緩緩書寫繪畫，只見一道道神秘的符文在空中若隱若現，散發出奇異的光芒。緊接著，一道無形卻又極具壓迫感的氣息，如同一層細密的紗幕，朝著云舒和云舟籠罩而去。

“這道秘術，可助你們完全隱蔽氣息，旁人再難察覺。廟外有兩匹馬，至于你們能借此逃多遠，能否在這危機四伏的世間活下去，便只能看你們自己的造化了！”

在送別兩人之時，素錦心中滿是不忍，又拿出一些療傷的丹藥，輕輕遞到兩人手中，眼中滿是關切與擔憂。

目送著云舒和云舟的身影逐漸消失在晨光的盡頭，楊梓卿卻久久佇立原地，仿佛被釘在了地上，目光凝視著兩人離去的方向，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之中，思緒似乎飄向了遙遠的過往。直到素錦輕聲呼喚他，他才如夢初醒，緩緩邁開腳步離開。

當兩人走出不遠，楊梓卿微微抬手，隨手一揮，一道凌厲的劍氣如同一道閃耀的匹練，瞬間以排山倒海之勢席卷整個破廟。剎那間，破廟在這股強大的力量沖擊下，如塵埃般化作齏粉，飄散在空氣中，仿佛這座廟宇從未存在過一般，只留下一片空曠的廢墟。

此時，素錦默默凝視著楊梓卿的背影，心中不禁泛起一陣復雜的情緒。這個與她同行的男人，就像一團迷霧，讓她愈發看不透。

今日趕路之時，素錦明顯變得沉默寡言，話語比昨天少了許多，那股昨日游山玩水時的歡快心境也消失得無影無蹤。顯然，早上發生的事情如同一層陰霾，始終籠罩在她心頭，揮之不去。楊梓卿察覺到了素錦的低落，為了盡快讓她擺脫這份壓抑，索性直接帶著她御劍飛行，讓呼嘯的風聲吹散些許愁緒。

就在兩人離去不久，只見對面兩道身影如疾風般迅速飛來，緊接著，一道蒼老而洪亮的聲音遠遠傳來：“道友留步！”

楊梓卿聽到呼喊，神色平靜，緩緩停下身形。片刻之后，在他身前不遠處，兩位白發蒼蒼的老者穩穩停住。其中一位白發老者率先開口，語氣帶著幾分威嚴與客氣：“二位道友，我們乃是凌云閣執法堂長老與堂主。不知二位可見過這二人？”說著，老者便從袖中取出一幅畫像，上面云舒和云舟的模樣栩栩如生。

楊梓卿目光落在老者手中那繪聲繪色的畫像上，微微皺眉，佯裝思索良久后，緩緩說道：“我也不太敢確定。不過，我們過來的時候，倒是瞧見有一男一女朝著那個方向跑去了。也不知是不是這二人，當時他們跑得十分慌亂。不知他二人究竟犯了何等過錯？”

“說來實在慚愧，這男子本是我們宗門的弟子，卻鬼迷心竅，愛上了一只妖，且執迷不悟，不肯悔改。我們身為宗門長輩，也只能替天行道了。”老者神色間流露出一絲惋惜，仿佛對那名弟子的選擇深感痛心。

“確實可惜啊，放著平坦的通天大道不走，偏要去走那狹窄的獨木橋！”楊梓卿配合著搖頭嘆息，一臉惋惜之色。

“多謝道友告知。我們也是收到門下弟子傳信，說是有高人插手此事。日后若有緣再相見，定當厚禮答謝。”兩位老者對著楊梓卿和素錦拱手行禮，言辭頗為懇切。

待眾人分開之后，素錦終于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眉眼彎彎，滿是笑意地看向楊梓卿：“你怎么做到說瞎話時，臉不紅心不跳的呀？”素錦想起剛剛楊梓卿面不改色地對兩位老者撒謊，還故意給他們指了一個相反的方向，實在覺得有趣極了。

“是不是你師父教導過，要待人以誠呀？”楊梓卿嘴角微微上揚，帶著調侃的語氣回應道。

“那倒不是，我師父才不迂腐呢。我只是好奇，你怎么能如此從容。話說，你之前給我講的那些故事，是不是也是騙人的呀？”素錦歪著頭，眼睛里閃爍著狡黠的光芒，心情因為剛剛的小插曲漸漸好了起來，又恢復了與楊梓卿開玩笑的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