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會好不容易結束，班長提議再去ktv來一場，三三兩兩的人聚在包廂門口，有的已經提前結束，回去繼續加班，繼續當悲催的“牛馬”……班長看到林小滿拎著包準備起身，便連忙走到面前：“小滿，你去不去啊？大家還想再繼續聊聊呢。”林小滿連忙擺手拒絕：“抱歉啊，我明天還有點事情需要處理，這次就不方便打擾了，下次一定，你們去吧，玩的開心！”說著，就把包斜挎在身上，不急不慢的推開門走出包廂。

“哎，對了，姜敘姜大學神去嗎？”人群中有誰問了一句，班長正準備傳達一下，扭頭剛還在座位上的人早已人去樓空，讓人無法捕捉。

林小滿看著手機上臨時發來的通知———方案還需要進一步完善……她的眼神有些許的呆滯，站在酒店的大堂，隨即準備打開打車軟件，這么晚了，地鐵可能要趕不上了。耳邊傳來清雋的嗓音，弄的人心癢癢的：“這么晚還要加班嗎？小滿同學，好久不見！”林小滿嚇得后退了一步，沒想到在這還能碰到姜敘，她以為他也會和班長他們一起再聚聚。

“好久不見！你這幾年過的好嗎？”林小滿忐忑的看著他的衣領，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仿佛有種魔力，讓人一看就會陷進去，她很害怕，自己控制不住的想要去觸摸那星光。“還行。”短短兩個字，兩人之間的話戛然而止，好似已經隔了很久很久，才想起來時間很晚了。

“你？”兩人不約而同，“你先說？”偏偏這時兩人的默契真是出奇的一致。

“那沒什么事，我就先回了？”林小滿率先打破了這氣氛，姜敘在心里醞釀了好久的話終究還是沒說出口，只憋出句：“這么晚了，你一個女生回去也不安全，我送你吧。”

“沒事的，我可以打車的。”“順路。”林小滿再也說不出拒絕的話，她想了想，都已經過去了好幾年，已經放下了，我害怕什么呢，人家只是擔心我的安全，這么想著，林小滿也就坦然的接受了。“那就謝謝你了。”清靈的聲音讓姜敘仿佛又回到了在高三（5）班她坐在前桌向他請教數學題時那一抹記憶。

酒店旋轉門吞吐著暖黃的光，姜敘扣上西裝袖口的動作僵在半空。林小滿把手機往包里塞時，垂落的發絲掃過他手背，帶著若有若無的茉莉香。

姜敘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車鑰匙。當年早讀課替她藏過的英語課本，此刻突然在記憶里燙得灼人。他瞥見她無名指上空空如也，喉嚨發緊地別開眼，“新換的車，導航還不太會用。“

夜風卷起林小滿圍巾的邊角，在空中劃出半道弧線。他們站在酒店臺階兩側，像兩尊隔著銀河的星子。停車場方向傳來車輛解鎖的鳴笛，姜敘往前半步又頓住，皮鞋尖幾乎要碰到她的鞋跟。

“其實...“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沉默。林小滿低頭笑了，睫毛在眼下投出顫抖的陰影。姜敘盯著她耳側的珍珠發卡，突然想起十八歲暴雨天，她渾身濕透沖進教室，發卡上的水珠滴在他課桌邊緣，暈開一片墨漬。

“走吧。”他聽見自己說，聲音輕得像是怕驚飛某種脆弱的東西。酒店霓虹燈在他們中間流淌，把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車載香薰的雪松味裹著沉默填滿車廂。姜敘握著方向盤的指節發白，副駕駛上的林小滿抱臂蜷縮的側影，像只豎起刺的刺猬。車載電臺突然切到懷舊金曲，前奏一響，兩人同時僵住——正是高中畢業典禮上他們合唱過的那首。

“這臺...”姜敘喉結滾動著要關掉，卻誤觸了音量鍵，前奏猛地放大。林小滿搶先按下暫停鍵，指尖擦過他手背的瞬間，兩人觸電般縮回手。輪胎碾過減速帶的顛簸里，他聽見她低低說：“不用，老歌挺好聽。”

儀表盤幽藍的光映在她臉上，睫毛在眼下投出顫抖的陰影。姜敘盯著前方車燈連成的光河，突然想起高中時她總是小聲嘀咕他講題很快。“你熱嗎？”話出口才覺得荒謬，深秋的晚風從半開的車窗灌進來，裹挾著夜市烤串的煙火氣。

林小滿把包抱得更緊：“不熱。”又補了句，“你變了很多。”后視鏡里，她正盯著他腕間的機械表。姜敘想起從前他總戴她送的卡通電子表，表帶磨得發白也舍不得換。車載導航突然提示前方右轉，他鬼使神差地錯過路口。

“開過了。”林小滿輕聲提醒。姜敘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新路修太多，繞暈了。”他不敢承認是想多開會兒，又怕再多一分鐘的沉默會把人溺斃。后排座椅上還留著上次客戶落下的玫瑰花束，蔫掉的花瓣在月光下泛著慘白。

“其實...”他剛開口，林小滿同時說：“最近...”話尾撞在一起，又碎成尷尬的輕笑。姜敘余光看見她指尖無意識地揪著裙擺，那處布料被揉得發皺，像極了當年他教她錯題時打的草稿紙，她緊張得在紙上亂畫的模樣。

林小滿突然感覺口渴，姜敘看到前面不遠處有一便利店，兩人相約下車去，姜敘打開車門：“你有什么想喝的嗎？我去買就行。”林小滿還沒說出拒絕的話，就被打斷了。

手機里突然傳來尖銳的鬧鈴，林小滿慌亂掏包的動作帶翻了口紅，玫紅色的膏體滾到姜敘腳邊。“是...是明天開會的提醒。”她彎腰去撿，馬尾掃過他膝蓋，溫熱的呼吸隔著布料燙得人發燙。姜敘眼神看著林小滿的發旋，喉結上下滾動：“我幫你。”

指尖相觸的瞬間，兩人猛的身體一顫，林小滿尷尬地低頭整理被風吹亂的頭發，碎發間隱約露出的耳尖紅得像要滴血。他扯動嘴角想笑，卻發現自己連個像樣的表情都擠不出來。姜敘撿起口紅，趁著她怔愣的瞬間，修長的手指握著口紅，緩緩送到她面前，指腹輕輕擦過她的掌心，將玫紅色的希望與悸動，一并留在她的掌紋間。

“我去買水。“話出口才驚覺突兀，不等她回應，姜敘已經攏了攏外套離開。深秋的寒意裹著風撲面而來，便利店暖黃的燈光在三十米外搖晃，卻像是隔著整片海。他快步走著，皮鞋重重砸在地面，仿佛這樣就能踩碎胸腔里翻涌的情緒。

玻璃門“叮咚“輕響，冷氣裹挾著貨架上的零食香氣撲來。姜敘盯著冰柜里五顏六色的飲料，手指懸在礦泉水瓶上方遲遲沒動。當年她總愛喝橘子汽水，擰開瓶蓋時“啵“的那聲脆響，總讓他想起她笑起來時露出的虎牙。

喉結滾動著咽下干澀，他隨手抓了兩瓶礦泉水，又鬼使神差地拿了罐橘子汽水。結賬時，收銀員遞來的塑料袋在指間摩挲，發出細碎的聲響。

夜風掀起衣角，姜敘在便利店門口駐足。透過車窗，能看見林小滿正對著手機屏幕發呆，屏幕冷光映得她臉色蒼白。他攥緊塑料袋，鋁罐汽水在掌心沁出涼意，混著汗水滑進袖口。深吸一口氣，他朝著車子走去，影子被路燈拉得很長，幾乎要碰到她的車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