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
那只柯基以為梁曉斌對它造成了威脅,忽然狂叫了起來,沖著梁曉斌撲了過來,孩子嚇了一跳,把手里的空礦泉水瓶往狗狗的身上拋去。
狗狗越吠越大聲,吸引了狗主人來。不遠處的林向蕓看到了情況,急急上前,讓徐逸先帶著梁曉斌先參加完比賽。
狗主人是個中年女人,很講道理,說是自己的狗的問題和孩子沒關系,又接過了林向蕓手里遞上的星星孩子的宣傳單。林向蕓專心細致地介紹,抬頭的瞬間,在不遠處的草地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的丈夫曲承。
曲承并不是時時刻刻愁云莫展,他和身旁的女人說話的時候也是顧盼生輝,神采奕奕。
那個女人化了精致的妝容,換了身套裙比在公寓那天所見更加美艷動人。
他和她坦白自己犯了法,他和她說了即將入獄的事情嗎?
她感到頭腦發麻,怒不可遏。他怎么能在此時此刻還不忘和別的女人約會?
比賽結束了,跑到終點的只剩下幾個小朋友,首當其沖的是梁曉斌和徐逸,他們是最先沖到了終點。
胡玫給獲得名次的幾位小朋友頒獎,并接受了媒體的采訪。嚴秦霖招呼著家長和孩子們一起去拍大合照,林向蕓還孤孤地站在原地,她找出手機和曲承打了個電話。
電話通了,她焦急地喂了一聲:“曲承,你現在在哪里?”
曲承回道:“我在外頭走走,散散心。”
“外頭?是哪里啊?”她繼續追問道。
“就在我媽家的附近,怎么了?”
林向蕓呼了口氣說:“前幾天媽來找過我,她已經知道你的事情。我和她說了你現在在保釋期的事情。”
曲承沉默了下來,她察覺到了聽筒另一面丈夫的擔憂。他早該如此啊,憑什么那些煩惱都要來找她,而他可以置身事外。
后來丈夫說了什么,她都沒有聽進去,她掛了電話,那對狗男女已經不見蹤影,她只覺得渾身還在激烈顫抖,她緊緊咬住牙關,對丈夫只有恨這個字。
他怎么不立即關進監獄,她為什么要把這個男人保釋出來。他應該立即判刑才對啊。片刻后,她又冷靜下來,他們必須離婚,在他入獄之前,她必須要解除這段婚姻關系。
她回轉過身,發現梁曉斌已經站在她的跟前。
他呆呆地看著林向蕓,喃喃道:“老師,我得了第一名了。”
梁曉斌向她晃了晃手中的獎杯,林向蕓衷心笑了起來:“恭喜你啊,曉斌。”
“那只狗呢?”
“走了。”她短短回道。
梁曉斌忽然著急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用礦泉水瓶砸它的,我只是覺得它好像是一塊烤面包,我想它平時可能也很喜歡吃烤面包,我是想和它聊天的,聊天,它忽然叫了起來,我很害怕。林老師,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老師知道,老師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那你怎么被我氣哭了?”梁曉斌長長的睫毛低垂,委屈巴巴。
“老師沒有。”
“媽媽也被我氣哭了。”
盛日之下,她只覺得眼眶灼痛萬分,她看著面前自責的小男孩,努力微笑著說:“沒什么,老師只是眼里進灰塵了。老師沒事兒!”
她努力地牽著嘴角,眼角卻不爭氣地下垂,眼淚簌簌落下。
“曉斌,你不用擔心,林老師沒事,只是現在的陽光太刺眼了,林老師的眼睛受了刺激。她不是因為你生氣的。”
徐逸不著痕跡地遞過了一張紙巾,笑著說:“天氣真的太熱了。”
林向蕓接過紙巾,故作輕松地揩了揩臉上的熱淚說:“是啊,你們早點回去吧,這么熱容易中暑。”
話落,她又俯下身單獨地對梁曉斌說:“你今天真棒,是第一名。下周一,我們在學校見啦。”
她對自己今天的表現有些抱歉,但現在她無心解釋,只想早點逃離這個地方。她匆匆跟幾個老師打了個招呼就獨自上了地鐵,她給曲承打了電話,讓他回家吃個飯,很多事他們要從長計議。
是啊,很多賬,她要慢慢跟這個男人算清楚。
她去菜市場買了一些菜,做了一些曲承平時喜歡吃的菜,這已經是她心里定義的散伙飯。曲承到的時候,林向蕓已經做好了菜,她不止準備好了一桌的菜,還備了一瓶珍藏很久的紅酒。
曲承已經很久沒回家,見到林向蕓的時候,二人都有點沉默。
林向蕓先笑道:“你好久沒有回來,我改變了一下客廳的布局,很多東西我一個人也用不上,就扔了。”
曲承臉色不虞,他說:“你也不用特別做飯,我們吃不了那么多的菜。”
林向蕓還指了指那瓶紅酒說:“這瓶紅酒你珍藏了那么久,我想,過幾天正好是我們結婚兩周年,就當慶祝我們結婚紀念日吧。”
曲承打開紅酒,醒了會兒酒。他嘆了口氣說:“也是,如果這時候不喝,也不知道下回要等幾年?”
林向蕓沒有說話,曲承說的不錯,不過她的丈夫指的是他即將入獄再也喝不上這瓶紅酒,而她想的是她即將和這個男人離婚了。
從此以后,她不會和這個男人在同一個桌子上吃飯,品紅酒。
她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快嘗嘗我做的手藝,是不是和以前一樣。”
林向蕓夾了一塊糖醋排骨放在曲承的碗里,眼里盛滿期待,一點也不像假裝。
曲承慢條斯理地吃了一塊排骨,稱贊道:“外酥里嫩,醬汁也剛剛好,酸甜適中,還是你特別擅長的手藝。”
聞言,林向蕓笑了起來說:“我也好久沒做飯了,一個人在家都隨便打發著。”
曲承聞言,眼眉低垂,輕輕嘆氣說:“向蕓接下來的日子,我真的不敢想,我不放心你和爸媽。如果我進去了五年,你還得幫忙照顧我爸媽,我真不敢想你一個要怎么過……”
林向蕓心里發笑,曲承只有此時此刻還把她當成妻子吧。
“不說這個了,日子再難也得過,你和媽解釋了嗎?”林向蕓問道。
曲承呼了口氣說:“說了,她哭個不停,我打算明天去銀行看看銀行卡是不是都被凍結了。”
“我明天陪你去吧,正好我休息。”林向蕓的心里有自己的小心思。
曲承感動地看著妻子說“好。”
頓了會兒,曲承給兩只高腳杯都倒上了紅酒,他敬了林向蕓一杯:“向蕓,對不起。”
林向蕓接過紅酒,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她雙眼猩紅地看著曲承說:“曲承,這些日子你老說對不起我,對不起我,你到底對不起我什么?”
曲承詫異地看著妻子說:“向蕓,你知道我說的是什么。我不該腦子一熱,急功近利,我不該開發賭博游戲。我不該這么不顧后果,我犯了法……”
說著說著,曲承又情緒上頭,熱淚盈眶。
林向蕓平靜地看著丈夫,一字一頓地問道:“除此之外,曲承,你還有沒有做過對不起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