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我看著他疼愛的眼神逐漸變得冰冷。

慢慢被憤怒厭惡占滿。

“孽女！讓你聽沈老師的，你為什么不聽！”他氣得直跺腳。

撿起一個磚塊就狠狠砸向我。

血順著我的額角流下來，我站在風口上哆嗦著，“我大了，我有自己的選擇！”

“你……”他還想拿磚塊砸我，被我媽死死攔住。

“發什么神經！干嘛要逼娃！”

她有些心疼地看著我，沖著我爸發了一通火。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護著她？”我爸咆哮著。

“不管什么時候，都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啊！”我媽哽咽著。

“她就是個禍害！”我爸扯著我媽的頭發，瞪大雙眼，極其憤怒。

村民們似乎有些回過神。

“那個不會是真的吧？！”

“劉檸留不得！”

“她不能上清北！”

“這種賤貨就該扔進窯洞去！”

無端的指責謾罵開始攻擊我。

我不想理會。

“媽！”我輕輕地沖著我媽叫了一聲。

我爸卻不管，將清北標志的碎片懟上她的臉。

“媽！不要！媽，那不是真的！”我跪在石頭上，沖她磕著頭。

乞求她不要看。

一旦她看了，她就會跟他們一樣。

“沒事，檸檸，不管什么時候，媽媽都會站在你這邊！”

我瘋狂地磕著頭，血流滿面。

我知道那個碎片像是后山的山神洞一樣，能吞噬所有人的理智。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東西，能把我女兒逼成這樣！”

我媽不聽我的勸告，把碎片拿過來仔細瞧著。

沒幾秒。

她像是反應過來什么似的。

直直地看著我，那眼神再也不似往常的溫柔。

而是徹骨的寒冷。

“媽！”我再次輕輕地叫了她一聲。

試圖叫醒她，可下一秒，她的眼里只剩冰冷。

我知道，即使重活一世，我所乞求的能在絕望中拉我一把的親情。

所剩無幾。

“現在不逼她，到時候我們全村人都是死路一條！”

這句話像個驚雷炸開。

人群開始騷動。

所有的源頭都是那張清北錄取通知書。

我蹲在石頭上，迎著風紅著眼眶質問，“清北到底有什么不好？為什么不能去？”

底下聚集的村民越來越多。

他們聽到這“清北”這兩個字，明顯有一絲恐懼。

仿佛是什么洪水猛獸。

我媽死咬著嘴唇，顫抖著雙手就要爬上來。

“檸檸，來，跟媽媽回去！”

我雙腿亂踢，阻止她上來。

我知道她跟他們一樣。

都只想盼著我死。

村民們開始瘋狂朝我扔磚頭，我只能死死抱住自己的膝蓋縮成一團。

我低頭努力壓制自己憤怒的情緒，讓自己整個人平靜下來。

只有平靜下來，才有腦子去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阿姐！阿姐！”人群里八歲的弟弟哭喊著，“那個山……”

他還沒喊出口，就被我媽驚恐地捂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