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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最后的心跳

  • 焚心以愛
  • 喬喬是你啊
  • 3618字
  • 2025-05-28 10:00:00

太平間的燈光比想象中更冷。

溫婉站在父親的遺體旁,看著他安詳?shù)拿嫒?。醫(yī)護人員已經(jīng)為他整理過遺容,此刻的他就像睡著了一般,只是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

“溫小姐,需要現(xiàn)在簽署器官捐獻同意書嗎?”醫(yī)生輕聲詢問,手里拿著文件和筆。

溫婉的手指顫抖起來。她看向父親胸前那道尚未愈合的手術(shù)疤痕——那是他上次心臟手術(shù)留下的。現(xiàn)在,這顆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心臟將被取出,放入她的胸腔。這個念頭讓她胃部一陣絞痛。

“我來簽。”

傅瑾辰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大步走到醫(yī)生面前,接過文件和筆,龍飛鳳舞地簽下自己的名字。溫婉這才注意到他穿著正式的黑色西裝,領(lǐng)帶一絲不茍,像是早就準(zhǔn)備好了這場葬禮。

“你…”她的聲音哽咽,“你怎么能…”

傅瑾辰放下筆,轉(zhuǎn)向她:“這是溫叔叔的遺愿?!彼穆曇艉茌p,卻不容置疑,“你想讓他走得不安心嗎?”

這句話擊中了溫婉的要害。她想起父親臨終前指自己胸口的樣子,那種決絕的眼神…父親早就做好了決定,用自己最后的心跳,延續(xù)她的生命。

“手術(shù)安排在明天上午八點?!贬t(yī)生收起文件,識趣地退了出去,留下他們獨處。

房間里安靜得可怕,只有制冷設(shè)備發(fā)出細微的嗡鳴。溫婉伸手輕撫父親的臉頰,那冰冷的觸感讓她想起小時候發(fā)燒,父親用溫暖的大手覆在她額頭的溫度。

“他以前…最怕冷了?!彼p聲說,淚水滴在父親雪白的壽衣上,“冬天總是穿得厚厚的,像個粽子。”

傅瑾辰默默站在她身后,沒有打斷她的回憶。陽光透過高處的窄窗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線,將房間分割成明暗兩半。

“記得我十歲那年,媽媽剛走不久。”溫婉繼續(xù)道,手指梳理著父親花白的鬢角,“我半夜做噩夢哭醒,發(fā)現(xiàn)爸爸坐在我床邊,手里拿著媽媽的照片。他抱著我說:‘婉婉不怕,爸爸在這里’…”她的聲音支離破碎,“現(xiàn)在…他卻不在了?!?

傅瑾辰的手輕輕搭上她的肩膀,溫暖的觸感透過衣料傳來:“他從未真正離開?!彼穆曇舻统炼鴪远ǎ懊魈扉_始,他的心跳會在你胸膛里繼續(xù)跳動?!?

溫婉猛地轉(zhuǎn)身,淚眼朦朧中看到傅瑾辰堅毅的側(cè)臉被陽光鍍上一層金邊。這個曾經(jīng)恨她入骨的男人,此刻卻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我害怕…”她終于崩潰,撲進傅瑾辰懷里,“我好害怕…”

傅瑾辰緊緊抱住她顫抖的身體,下巴抵在她發(fā)頂:“有我在?!焙唵蔚娜齻€字,卻重若千鈞。

葬禮定在手術(shù)前一天下午。天空飄著細雨,溫婉穿著黑色連衣裙,站在墓碑前,手里捧著一束白色馬蹄蓮——父親生前最喜歡的花。傅瑾辰撐著黑傘站在她身側(cè),像一堵沉默的墻,為她擋去風(fēng)雨和世俗的目光。

來吊唁的人不多,大多是溫氏集團的老員工。他們一個個上前獻花,向溫婉投來憐憫的目光。她機械地點頭致謝,感覺自己像個行尸走肉。

“婉婉…”

一個熟悉的聲音讓溫婉抬起頭。林雨嫣的母親站在她面前,眼中含著淚水。這位曾經(jīng)對她惡語相向的婦人,此刻卻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溫大哥是個好人…”林母哽咽道,“當(dāng)年的事…我們都錯怪他了?!?

溫婉僵硬地點頭,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傅瑾辰適時上前,禮貌地將林母引開,給了溫婉喘息的空間。

葬禮結(jié)束后,溫婉獨自站在墓前,看著父親的棺木緩緩降入墓穴。雨水打濕了她的頭發(fā)和衣服,但她渾然不覺。直到一把黑傘重新遮住她頭頂,傅瑾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該回去了,明天還有手術(shù)。”

溫婉抬頭看他,發(fā)現(xiàn)他的西裝也被雨水打濕了大半,發(fā)梢滴著水,卻固執(zhí)地將傘全部傾向她這邊。

“為什么?”她突然問,“為什么突然對我這么好?”

傅瑾辰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雨水順著他的睫毛滴落,像是眼淚:“因為我欠你的…不止一條命?!?

這個回答讓溫婉的心臟狠狠一縮。她多希望他能說“因為我愛你”,但現(xiàn)實不是童話。傅瑾辰對她的好,終究是出于愧疚和贖罪。

回到錦園,溫婉直接去了音樂廳。那架白色鋼琴靜靜立在中央,琴蓋上放著一張父親的照片——那是她今早特意擺在那里的。她坐在琴凳前,手指輕輕撫過琴鍵,卻沒有按下去。

“彈一首吧。”傅瑾辰站在門口,聲音輕柔,“就當(dāng)是…給溫叔叔送行。”

溫婉深吸一口氣,手指落在琴鍵上。她彈的是《月光》,父親生前最愛的曲子。琴聲如泣如訴,在空曠的音樂廳里回蕩。彈到高潮處,她的淚水終于決堤,滴在黑白分明的琴鍵上。

最后一個音符消散在空氣中,溫婉的手無力地垂落。傅瑾辰走到她身后,雙手輕輕搭在她肩上。

“他聽得到?!彼吐曊f,“一定聽得到。”

溫婉仰頭看他,發(fā)現(xiàn)他的眼眶泛紅。這個發(fā)現(xiàn)比任何言語都更具沖擊力——原來傅瑾辰,也會為她的父親落淚。

手術(shù)當(dāng)天清晨,錦園籠罩在薄霧中。溫婉換上病號服,坐在床邊等待醫(yī)護人員的到來。她的行李很簡單——幾件換洗衣物,父親的照片,還有那本從床底下找到的殘缺相冊。

傅瑾辰推門而入,手里拿著兩杯咖啡。他穿著深藍色西裝,領(lǐng)帶松松地掛著,眼下有明顯的黑眼圈,顯然一夜未眠。

“喝點東西?”他將其中一杯遞給她,“加了雙份糖?!?

溫婉接過咖啡,小啜一口。甜膩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卻驅(qū)不散心中的苦澀。她看著傅瑾辰在房間里來回踱步,像一頭困獸。

“緊張?”她輕聲問。

傅瑾辰停下腳步,扯了扯領(lǐng)帶:“不,只是…”他頓了頓,“有些事還沒處理完?!?

溫婉知道他在說謊。傅瑾辰從不輕易顯露情緒,此刻的焦躁不安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她放下咖啡杯,突然問:“如果我醒不過來…”

“你會醒來的?!备佃酱驍嗨?,聲音異常堅定,“卡爾教授是世界頂級專家,手術(shù)成功率…”

“傅瑾辰?!睖赝褫p聲喚他的名字,聲音溫柔卻不容拒絕,“聽我說完?!?

傅瑾辰僵在原地,下頜線緊繃。

“如果我醒不過來,”溫婉繼續(xù)道,“請把我和爸爸葬在一起。還有…別太責(zé)怪自己。”她頓了頓,“這五年來,我從未后悔嫁給你?!?

傅瑾辰的表情像是被人當(dāng)胸捅了一刀。他幾步走到床前,單膝跪地,雙手緊緊握住她的手:“溫婉,我…”

敲門聲打斷了他即將說出口的話??柦淌诤歪t(yī)療團隊站在門口,推著轉(zhuǎn)運床:“時間到了,溫小姐?!?

溫婉深吸一口氣,站起身。傅瑾辰也隨之站起,卻仍然緊握她的手不放。

“傅先生,您需要松手了?!弊o士輕聲提醒。

傅瑾辰的手指微微顫抖,卻固執(zhí)地不肯松開。他的眼神死死盯著溫婉,像是要把她的樣子刻進靈魂里。

“傅瑾辰…”溫婉輕聲喚他,“放手吧?!?

這句話像是一把鑰匙,終于打開了傅瑾辰緊握的手。他緩緩松開她,卻在最后一刻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個輕如羽毛的吻。

“我等你回來?!彼谒叺驼Z,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脆弱,“求你…一定要回來。”

溫婉的眼眶再次濕潤。她點點頭,躺上轉(zhuǎn)運床,任由醫(yī)護人員將她推出房間。在走廊拐角處,她最后回頭看了一眼——傅瑾辰站在原地,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個孤獨而挺拔的剪影。

手術(shù)準(zhǔn)備室里,醫(yī)護人員忙碌地進行著術(shù)前準(zhǔn)備。溫婉躺在手術(shù)臺上,看著頭頂刺眼的無影燈,突然想起十六歲那年,她第一次在后臺見到傅瑾辰的場景。那時的他意氣風(fēng)發(fā),嘴角掛著漫不經(jīng)心的笑,隨手給了她一顆薄荷糖。

“準(zhǔn)備好了嗎,溫小姐?”麻醉師的聲音將她拉回現(xiàn)實。

溫婉點點頭,看著麻醉藥緩緩注入輸液管。冰涼的液體順著血管流遍全身,意識開始模糊。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她仿佛聽到了父親的聲音:

“婉婉不怕,爸爸在這里…”

不知過了多久,溫婉在劇痛中恢復(fù)意識。她的胸口像是被重錘擊碎,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撕裂般的疼痛。模糊的視線里,她看到一片刺眼的白,和周圍閃爍的儀器。

“醒了!她醒了!”

嘈雜的人聲中,溫婉努力聚焦視線??柦淌诘男δ槼霈F(xiàn)在視野里,他豎起大拇指:“手術(shù)很成功,溫小姐。你父親的心臟…跳得很好。”

這句話讓溫婉的淚水奪眶而出。她虛弱地抬手,想要觸摸自己的胸口,卻被護士輕輕按?。骸皠e動,傷口會裂開的?!?

病房門被猛地推開,傅瑾辰?jīng)_了進來。他的西裝皺巴巴的,領(lǐng)帶不知所蹤,眼睛布滿血絲,顯然一直守在門外??吹綔赝癖犞劬?,他的表情瞬間從驚恐變?yōu)榭裣?,幾步?jīng)_到床前。

“你…”他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你回來了?!?

溫婉想說話,卻發(fā)不出聲音。傅瑾辰立刻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幾乎讓她疼痛:“別說話,休息就好。我在這里…我一直在這里?!?

卡爾教授識趣地帶著醫(yī)護人員退出病房,留下他們獨處。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在病床上投下一道金色的線。溫婉看著傅瑾辰憔悴的臉,突然注意到他眼角未干的淚痕。

這個驕傲的男人,為她哭了。

“疼嗎?”他輕聲問,手指小心翼翼地拂過她的臉頰。

溫婉微微搖頭,雖然全身都在叫囂著疼痛。她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纏著厚厚的繃帶,下面是她父親的心臟——最后一次為她跳動,又第一次為她跳動。

“聽…”傅瑾辰突然拿起聽診器,輕輕放在她胸前,“聽到了嗎?”

通過聽診器,溫婉聽到了強而有力的心跳聲——那是父親的心跳,也是她的心跳。淚水再次涌出,順著太陽穴滑入鬢角。

傅瑾辰俯身,輕輕吻去她的淚水:“歡迎回來,溫婉?!?

窗外,一只麻雀落在窗臺上,歪著頭好奇地往里張望。陽光越來越亮,那道金色的線逐漸擴大,最終籠罩了整個病床。在這溫暖的光暈中,溫婉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父親從未離開,他只是換了一種方式,繼續(xù)守護著她。

而傅瑾辰…他緊握她的手,眼中滿是失而復(fù)得的珍視?;蛟S,他們之間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很多傷痕需要愈合。但此刻,在這一縷陽光里,一切都顯得充滿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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