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衡第一次梗著脖子跟太后對質(zhì)，在他眼里楚明昭動手那就是不對的，不管祁凝歆如何，小孩子跟長輩動手，那就是不孝。

一番話下來，差點把太后給氣暈過去。

“好啊皇帝，你口口聲聲說晚輩跟長輩頂嘴是不孝，那你現(xiàn)在這是在做什么？你這就不是與哀家頂嘴嗎？”

“我……”

楚清衡啞口無言，他沒想到母后這樣不給他面子，用他的話來堵他。

無奈只能低聲吼道“母后，就不能給朕點面子嗎？”

太后不屑地冷哼“給你面子？所謂面子值幾個錢？再說哀家也不過是拿皇帝的話來說說，怎么到皇帝嘴里就成了不給皇帝面子了？”

楚清衡有些心急，他沒想到事會發(fā)展成這樣，擦了把額頭的細汗“母，母后，兒臣不是那意思”

“那你是幾個意思？看著你的愛妾欺辱你的女兒你放任不管，口口聲聲說孩子錯了，哀家問你，昭兒如今才幾歲？她懂什么？若不是有人言語激怒昭兒，昭兒那么乖順的孩子會急眼動手不成？你作為皇帝，作為人父，樁樁件件那樣合格！你別忘記哀家扶你上位是為的什么，不是為一己私欲，而是為天下百姓，從慈寧宮出來的孩子，誰敢說不好！皇帝，你再這樣不辯是非黑白，哀家不介意立昭兒為皇太女，讓昭兒登基為女帝，這皇位，哀家能讓你上來，也能讓你下去”

將所有的話都說開后，楚清衡嚇得癱軟在地，渾身直冒冷汗，他相信太后說得出，那自然做得到，跪伏過去“母后，兒臣發(fā)誓再也不會了，請母后再給兒臣一個機會”

看著這個兒子，她失望極了，她也不明白為什么這個兒子會變成這樣，一點也不像她，她謝姝挽到底做錯了什么，母子終歸是母子，伸手扶起嚇軟的皇帝“衡兒，別再逼母后了，你是天下之主，不能信一人之言就斷定錯對，倘若官員也如此行事，那楚昭王朝還能存活多久？母后也不是要偏袒昭兒，只是今日的事你處理不當，欣才人又刻意隱瞞，罷了罷了，終歸沒什么大事，昭兒這孩子，母后會好好教導(dǎo)，至于欣才人，皇帝自己看著辦吧，母后累了，就先帶昭兒回慈寧宮了”

牽著昭兒的小手回宮，宮人跪地恭送。

等太后和楚明昭走遠，楚清衡才敢發(fā)火。

“你真是蠢到家了，差點害死了朕”

剛剛太后之言祁凝歆也聽到了，尤其是那句立昭兒為皇太女，這可不行的，她的兒子還沒有出生，儲位怎么看可以給個野丫頭。

“皇上，嬪妾知道錯了，嬪妾也不知道太后能對那丫頭偏袒到這樣的地步，絲毫不念及與您的母子親情，也不顧及嬪妾是公主生母，自有懲罰孩子的權(quán)利，您與她頂兩句嘴，她尚且不樂意，更何況是嬪妾呢”

楚清衡現(xiàn)在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行了，現(xiàn)在再說這些有什么意義，朕知道這事你也委屈，傳朕口諭，欣才人晉美人”

雖未能成功離間皇帝與太后，但她也知道自己得學(xué)會知足，她要要一步一步往上走“嬪妾領(lǐng)旨謝恩”

“你好好歇著，朕還有許多折子要看，先回了”

“是，嬪妾恭送皇上”

楚清衡一走，彩藍帶著宮女彩鈴立馬拍起馬屁“恭喜美人，賀喜美人，看來皇上心中是有您的，只是礙于太后威壓罷了”

祁凝歆嘆了口氣“本主何嘗不知道呢，太后強勢，又有大權(quán)在手，前朝的百官之首也是太后的親弟弟，皇上在這樣的處境下還能念著本主，本主很欣慰了”

彩藍蹲下身給她捶腿“小主，奴婢說句不好聽的，太后已經(jīng)年過四旬，她還能再活多久，即便是長壽，可小主與皇上還是年輕她幾十歲，何愁將來沒有好日子”

彩鈴也適時奉承“是啊小主，到時候可就全是您與皇上的天下了，后宮如今就那幾個嬪妃，太后再寵愛公主又怎么樣，等日后您腹中這個小主子一落地，真是皇子的話還不是被捧在手心里寵著”

聽她二人一番奉承，祁凝歆心里好受了幾分，可還是怕太后那老妖婆真會把那丫頭片子立為儲君。

“你們說的話本主何嘗不知，只是本主擔心太后真的會讓那丫頭片子當太女”

彩藍立馬接話“小主真是孕中多慮了，自古以來有多少女人真的成功當上女皇帝，更何況本朝開國以來還沒有一個女太子呢，太后娘娘也就是被皇上氣狠了，那么一說而已，小主怎么還真擔心上了，您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養(yǎng)好身子，護好肚子里的小主子”

見彩藍這樣說，她想想也是，便是太后真想，那也得大臣同意，太后并不能一手遮天，國家大事更不是太后一個人說了算。

“好了，就屬你們倆個會討本主的歡心，下去領(lǐng)賞吧，本主有些乏了，想歇一會”

二人連聲拜謝，隨后退了出去。

三人不知道的是，謝太后一向言出必行，即便前路萬難，若是她想，也必定會為楚明昭鏟除前路障礙。

慈寧宮內(nèi)

“蒼葭，今日在景平宮時哀家說的那話是不是過了，當時被皇帝氣狠了，便說了那話”

蒼葭知道太后說的是什么，只是她是下人沒有資格評論這些，便裝聾作啞“太后在景平宮說了不少話，太后具體是指……”

她看得出蒼葭在作啞“這里只有你與哀家，你但說無妨，哀家恕你無罪就是，再說，哀家如今連個貼身說話的人都沒有，蒼葭，你跟隨哀家多年，看不出哀家的意思嗎？”

“太后”蒼葭新添好茶水“既然太后讓奴婢說，那奴婢便直言不諱，今日太后之言，奴婢倒是覺得并無不妥，本朝雖無先例，可古書也有記載，前朝的呂武一流便是女子掌權(quán)，其中呂氏雖不是女帝，但也實實在在掌握大權(quán)，生殺由己，而武氏年邁為帝，掌權(quán)亦是近二十載，所以奴婢覺得倘若將來公主勤慧聰穎，比其他皇子做的更好，未嘗不能為帝，再者，天下需要明主，可從未規(guī)定過這明主只能是男子”

太后聽的很是滿意，抿了口茶水，讓蒼葭坐下陪自己說話，蒼葭也是順承應(yīng)下。

“你的話很有道理，只是女子當權(quán)必定難上加難，許多老頑固怕也要時間來接受和磨化，罷了，此事日后再說吧，若是有可能，哀家希望昭兒能快樂一輩子，不受約束，不受權(quán)利的煙熏火燎”

蒼葭見此也是欲言又止，她很清楚，公主在太后膝下長大，日后若是不為權(quán)利，怕無可能，她也不忍心捅破這個窗戶紙，只能應(yīng)了下來。

主仆二人正說起勁，蒼縑走了進來“太后，景平宮傳來消息，皇上回宮前晉升了欣才人為欣美人”

謝太后一驚，將茶盞重重擱置在案上“這個蠢貨，哀家把話都說那么明了，他竟還給祁氏晉升位分，也不知道這祁氏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把皇帝迷成這樣”

蒼葭連忙起身給她順背“太后別動怒，許是皇上覺得此事不過是……”

“不過什么？”太后被氣得不行“哀家看皇帝就是好日子過多了，這些年耳根子越發(fā)軟了”

蒼葭嘆了口氣“那太后，我們現(xiàn)在要怎么做？”

謝太后閉了閉眸，嘆氣“還能怎么做，祁氏畢竟身懷龍?zhí)ィ实蹌倓倳x升她位分，若是哀家又傳旨降回去，不僅皇帝臉上無光，還會落個涉事太寬的話柄，就這樣吧，只要祁氏不再作妖，哀家也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太后英明”

黑幕緩緩落下，整個皇宮燈火通明，侍衛(wèi)也照著規(guī)矩來回巡視，偶爾幾只鳥兒在樹枝上嘰嘰喳喳叫著，給寧靜的夜晚增添幾分美好。

“蒼葭，什么時辰了？”

謝太后睡得迷迷糊糊，猛然驚醒過來。

“太后，這會才四更天，今日沒什么事，這段時間太后也累了，多歇一會，時辰到了奴婢再叫您起身”

她點點頭，繼續(xù)躺下睡去。

蒼葭替她把被角壓好，又把床幔再次弄好，自己才繼續(xù)去一側(cè)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