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精蓄氣血，沖的是竅；煉氣，則要蘊養一口‘內氣’真元，沖的是周身經脈！經脈通，則內氣流轉無礙，威力倍增，雖然無法隔空傷敵，但拳腳威力也不可同日而語！”

說到此處，趙鐵樵語氣陡然變得無比凝重，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敬畏：“而煉神…乃武道第一道真正天塹！

需引內氣上行，入泥丸，沖紫府，滋養精神，開啟靈覺！

此關兇險萬分，如履薄冰，稍有差池，輕則神智錯亂淪為瘋癲，重則…‘嘭’！”

他做了個頭顱炸開的手勢，眼神森冷，“腦漿子給你崩一墻！多少驚才絕艷之輩，都倒在這道鬼門關前！

能成者，萬中無一！一旦功成，神意籠罩周身，十丈之內風吹草動，敵意殺機，皆如掌上觀紋！

到那時，什么暗器毒藥，皆是笑話！”

他眼中忽地閃過一絲遙遠而熾熱的光芒，仿佛穿越了歲月烽煙：“當年在背嵬軍，老子曾遠遠見過大帥出手…嘿，那已非人力可揣度！

舉手投足，千軍辟易！

那便是…先天宗師之境！

打破人身桎梏，煉神雖強，但終究也是人，先天宗師，已經強的不像人了！

至于大宗師，乃至傳說中虛無縹緲的陸地神仙.....”

趙鐵樵搖搖頭，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里滿是向往與渺茫，“嘿，那等光景，老子這點道行，連想都不敢想嘍！

只知大帥當年，早就觸摸到大宗師門檻…但也多年邁不過去?！?

顧云心神激蕩，眼前仿佛展開一幅波瀾壯闊的武道長卷。

從穴竅經脈，到宗師偉力，層層遞進，玄奧無窮！

對那先天宗師的風采，更是心馳神往。

“行了！”趙鐵樵一揮手，打斷他的神思，“路要一步步走，飯要一口口吃！

這些于你眼下還太遠。根基！根基才是重中之重！你那惡虎拳，最近修煉的如何了？”

“應該算是爐火純青了吧！”

他目光掃過顧云，帶著考較，“你既說惡虎拳已至爐火純青，打來我瞧瞧?！?

顧云沉心靜氣，就在這清冷庭院中拉開拳架。

拳風呼嘯，剛猛暴烈依舊，卻多了一份圓融流轉的意韻。

一招一式，銜接無暇，勁力吞吐如臂使指，惡虎兇威之中，隱隱透出一絲自身筋骨氣血運轉的獨特韻律。

這已非單純模仿拳譜，而是開始化入己身，觸摸到“破開拳架，自成一家”的門檻！

有此火候，已足以在尋常地方開館授徒，稱一聲“拳法大家”。

“好！”趙鐵樵眼中精光更盛，撫掌贊道，“果然沒白費你爹一番心血！

拳法至此，再死練意義不大，是時候兼修他藝，觸類旁通，為破開藩籬自成一路做準備了?！?

他踱了兩步，條分縷析：“江湖散人，有一門傍身的拳腳功夫，便算有了立錐之地。

稍有根基者，必求拳腳、兵刃、輕功三者兼備，補自身短板，應對萬變。

若想叩開九山館這等龍門，十八歲前，煉精二品根基，外加三門大成武功，乃是最低門檻！

且這三門功夫，最好同出一源，或屬性相生互補，如此修煉事半功倍，臨敵之際更能相輔相成，威力倍增?！?

他瞥了顧云一眼：“你練的是‘象形拳’，取猛獸神意，煉入拳法，搏殺酷烈，直指根本。

眼下你根基已成，老子手里有兩門象形拳路可選?！?

“其一，‘伏虎拳’！”趙鐵樵身形微伏，一股沉雄霸烈的氣勢自然而生，仿佛猛虎踞于山巔，睥睨四方，“承襲惡虎拳剛猛路數，更進一步！練至深處，拳勁如山崩海嘯，摧城拔寨！你有惡虎拳底子，上手極快，戰力立竿見影提升?！?

“其二，‘云鶴拳’！”他氣勢陡然一變，身形似松非松，雙臂如鶴翼微展，帶著一種輕盈空靈的意味，“此拳走的是以柔克剛、以巧破力的路子。身法飄忽，指掌刁鉆，擅卸力借力，四兩撥千斤。

練它，可補你剛猛有余、靈變不足之短。

若遇強敵，一味硬撼乃取死之道，剛柔并濟方是長久之法?！?

趙鐵樵收勢，目光灼灼：“兩條路，無分高下，只看你的抉擇。

要摧枯拉朽的殺伐之力？還是要更全面的纏斗保命之能？”

顧云幾乎沒有任何猶豫。

他現在主要是要對付，玄黃領域中的鬼物，柔韌武功的發揮空間不大。

“伏虎拳！”顧云斬釘截鐵。

至于云翅鶴的靈巧之道？等到后面，也學了就是！

成年人哪里作選擇，自然是全要。

“好！果然是顧老虎的種，夠痛快！要打，就要打得山崩地裂！”趙鐵樵眼中激賞之色更濃。

他不再廢話，就在這月色清輝之下，拉開伏虎拳的起手樁架。

“看好了！伏虎拳，伏的是心中躁氣，發的是體魄山力！

意沉丹田，勁貫脊梢！起手如虎踞深澗，蓄勢待發…”

低沉的聲音在院中回蕩，趙鐵樵身形舒展，動作剛猛暴烈卻又暗含法度。

拳出如崩雷，肘擊似撞山，步法沉凝，踏地生根。

他將拳法精要掰開揉碎，配合氣血搬運的細微關竅，傾囊相授。

顧云凝神靜觀，心隨意動。

惡虎拳大成的深厚根基，加上“拳徒”天賦的加持，讓他對這同源而更精深的“伏虎拳”理解起來如有神助。

趙鐵樵演練數遍后，他已能勉強模仿出六七分形似，體內氣血更是隨著拳路隱隱呼應鼓蕩！

【伏虎拳（入門）1/90】

金色文字悄然浮現。

顧云心頭一振，入門了！

“好！好！好！”趙鐵樵連道三聲好，眼中盡是欣慰，“有此悟性，何愁前路！

記住拳訣氣血搬運之要，勤練不輟！

樁功是根，拳法是枝葉，二者不可偏廢！

時辰不早，老子走了！”

他不再停留，身影一晃，如夜梟般悄無聲息地融入門外的黑暗，消失不見。

院中重歸寂靜，只余滿地清冷月華。

顧云回到屋內，就著涼水將早間買的醬牛肉囫圇吞下，腹中暖意升騰。

他吹熄油燈，和衣躺倒在硬板床上。

窗外，老梅枝影在月色中微微搖曳。

顧云閉上眼，白日樁功的酸脹，拳法新得的感悟，趙鐵樵那番關于武道境界，與背嵬軍鐵血生涯的話語…諸般念頭紛至沓來，最終歸于一片沉凝的黑暗。

呼吸漸漸悠長平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