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蹲在發光苔蘚編織的灶臺前,看著陶鍋里翻滾的植物羹湯,蒸騰的霧氣模糊了巖壁上發光礦石投射的光斑。蘇雪將新采摘的熒光果切片擺盤,那些半透明的果肉在月光石的映照下泛著夢幻的藍紫色,可他的味蕾早已熟悉了這種清甜,舌尖反而泛起隱隱的酸澀。
“那群水晶鹿又在洞口徘徊了。”林深用樹枝撥弄著跳躍的磷火,火舌舔舐著富含能量的礦石,卻燒不出記憶中烤肉的焦香。為首的六足獸總愛用柔軟的觸須蹭他掌心,此刻那雙琥珀色的眼睛仿佛又在眼前晃動,讓他握著石刀的手始終無法落下。
蘇雪將溫熱的湯碗塞進他掌心,指腹不經意間擦過他虎口處新生的銀色紋路——那是長期吸收地心能量后,細胞進化出的能量傳導回路。“嘗嘗這個?”她變魔術般掏出塊凝結著露珠的發光根莖,切開時流出的汁液竟在空氣中凝成蜂蜜狀的琥珀,“我試了七種配比,這個最接近麥芽糖的口感。”
林深接過根莖,咬下一口,甜絲絲的味道在舌尖散開。他看著蘇雪期待的眼神,突然想起在永夜城的日子,那時他們最大的愿望不過是能吃飽一頓。而現在,他們在這神秘的熔巖秘境中,擁有了超越想象的力量,也擁有了彼此。
地底深處傳來沉悶的轟鳴,巖漿河掀起的熱浪裹著金色光點涌進洞穴。林深仰起頭,任由那些比核能更純粹的能量粒子滲入毛孔。十年前初到此處時,他還會計算能量吸收進度,如今卻與這方秘境達成了某種微妙的共生。當發光藤蔓自動為他們編織冬衣,水晶獸群銜來富含進化因子的礦石,捕獵的念頭便如退潮的海水般漸漸遠去。
某個靜謐的“夜晚”(這里沒有日月交替,唯有礦石明暗模擬晝夜),林深突然在能量冥想中窺見奇異的畫面:星辰燁的實驗室里,三少爺的意識殘片在量子容器中扭曲掙扎。他猛地睜開眼,發現掌心的紫色晶體正發出高頻震顫——那個曾被他捏碎喉骨的仇敵,似乎以某種超乎想象的形態存續著。
“或許我們的壽命早已突破人類認知。”林深摩挲著始終光潔如新的手背,鏡花水月般的倒影里,少年時的青澀與此刻的沉穩奇妙重疊。蘇雪倚在發光藤蔓織就的吊床上,發絲間纏繞著會發光的浮游生物,“與其糾結終點,不如試試用這些能量,重新定義生命的刻度。”
遠處傳來水晶獸群特有的鳴唱,林深望著洞穴穹頂不斷變幻的光紋,突然覺得這場被追殺的逃亡,或許正是命運贈予的禮物。當整個宇宙都在追逐力量時,他們卻在這地心秘境,觸摸到了生命最本真的模樣。而他與蘇雪之間的感情,也如同這秘境中的能量,在歲月的沉淀中愈發深厚,堅不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