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應麟看著銀子都發(fā)放的差不多了,站起身對著眾人道。
“好了,銀子發(fā)完了,我也不留你們了,都回去和家人團聚去吧,但是有一件事,那就是這次沒了的弟兄尸體,我會托人帶回去,路上的花費我出,銀子就托給跟逝者相熟的人,給帶回去了,我丑話說在前面要是敢打這些銀子的主意.........”
王應麟話鋒一轉(zhuǎn),語氣變得嚴厲,抽出腰間的百煉刀,只聽“當”的一聲,桌子一角已被其砍斷。
“猶如此桌!”
崇禎六年五月二十一,甬江口的海風裹挾著咸腥的氣息撲面而來。
王應麟站在廣豐號的船頭望著遠處逐漸清晰陸地輪廓,感到一陣激動。
幾個月的漂泊,終于回來了。
“少東家,前面就是招寶山了。”
徐君指著遠處一座青翠的的小山,帶著刀疤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憨厚的笑容,看起來頗有一種張飛繡花的違和感。
王應麟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招寶山,寧波港的門戶,看到它就代表離家已經(jīng)近在咫尺了。
廣豐號這艘一千五百料的福船,此時此刻,船帆已經(jīng)半降。
正隨著潮水緩緩駛?cè)腽冢鯌氩[起眼睛,出發(fā)時那熟悉的景象此時又出現(xiàn)在眼前。
停泊在岸邊的各式商船,穿梭來往的小舢板,碼頭上忙碌的腳夫,還有遠處寧波城高聳的城墻和城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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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碼頭,王應麟帶著聶洪、蕓娘等人沿著江邊道路向城門走去,兩旁是各式各樣的店鋪和商販。
賣海鮮的,賣瓷器的,賣藥材的,吆喝聲此起彼伏。
“上好的明州綠茶,新摘的春茶!”
“奉化水蜜桃,甜過蜜糖!”
“修補漁網(wǎng)、船帆,手藝精良!“
王應麟微笑著走過這些場景,以前覺得每天都見的平凡場景,今天感到無比的親切。
進了城門,眼前的繁華景象比起城外更是熱鬧三分,東門大街是寧波城最繁華的街道之一。
兩旁店鋪林立,行人如織,綢緞莊、銀樓、茶行、酒樓、一家挨著一家,招牌旗幟在微風中輕輕擺動。
“怎么樣若昂神父,這里就是大明,和長崎相比有什么不同?”
若昂神父此時正興致勃勃的看著這異國他鄉(xiāng)的繁忙景象。
雖然早就聽好友陸若漢在信中說過,明國南方地區(qū)的繁華程度比日本不知道要好多少。
雖說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真正看到的時候還是不自覺的感到震驚。
“這里不愧是馬可波羅所說的遍地是黃金的地方。”
若昂神父感慨的說道,如果明朝真的像王應麟所說的那樣對宗教持包容態(tài)度的話,或許來到這里真的是一件幸事。
“哦?若昂教父也知道馬可波羅?”
王應麟有些好奇,馬可波羅在前世的中國之所以耳熟能詳是因為他上過歷史課本,只要是有初中文憑的人都知道他。
但是在17世紀的歐洲沒想到也有人知道。
“當然,凡是出海的人沒有不知道馬可波羅,當初第一個發(fā)現(xiàn)了西方之地的哥倫布,最為推崇的書就是馬可波羅游記,就如同早些年,來你們大明傳教的金尼閣教士所說‘歐洲人通過威尼斯商人的眼睛看中國’”
若昂神父笑著回答了王應麟的問題,現(xiàn)在人生地不熟,唯一能夠依仗的就只有眼前之人了。
一行人邊走邊聊,就在王應麟一行人快要走出東門大街的時候。
在街角終于找到了等在這里許久的趙助,幾個月不見這家伙竟然還胖了不少。
這樣也挺好,這就說明最近這段時間家里應該一切都還順利。
“少爺,您昨天派人提前報信兒,說今天要回來,老爺夫人高興的一宿沒有睡著覺,今天天還沒亮就讓我在這等著少爺了。”
趙助殷勤的接過王應麟肩上的包裹,看到他身旁站著和王應麟舉止頗為親密的蕓娘,眼神中閃過一絲錯愕。
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了,八成這是少爺在路上收的女人,雖然這女人歲數(shù)大了些,但是在高門大戶,也不是什么罕見的事。
至于那個大胡子的佛郎機人,憑他的裝束趙助一看就知道這是個信仰叫什么什么主的宗派。
最早跟著王宗沐出海的時候,這些也曾經(jīng)見識過,不至于大驚小怪。
他旁邊的那個倭國人一看就是個隨從,沒什么好說的。
他裝作什么都沒有看到,招呼著聶洪等人登上旁邊的馬車。
“聶先生,咱們就在這里分開吧,又是幾個月沒有回家,嫂夫人怕是都等急了,這幾日就先好好歇息。”
王應麟和聶洪等人的目的地不同,在告訴幾人讓他們好好休息,以及過幾日的上工的時間以后,又跟聶洪囑咐道:
“聶先生,若昂神父和野原右衛(wèi)門的住所就麻煩你來安排了,一切的費用都由我來承擔。”
住在家里不太方便,王應麟對這里居住的地方也不太熟悉,就只能安排聶洪去處理了。
“少東家放心,等會我就帶著兩位找個房牙先租個院子,不會耽誤他們休息的。”
聶洪點點頭,滿口答應,安排個住處對于他來說是個再簡單不過的小事了。
“若昂神父,你和野原右衛(wèi)門一會就和聶先生坐一輛車走,他會為你們安排好住處的,要是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找聶先生,要是解決不了,也可以找我,這個地方是我的家庭地址,你收好。”
王應麟說著遞給他一張紙條,上面是用漢字書寫的。
“你要是不認識上面的字,可以去問問聶先生,讓他告訴你。”
生怕他看不懂,王應麟囑咐道,他最開始是想用英語書寫的。
但是想到這個時代的英文和他那個時代有很大的不同之處,兩人交談都磕磕絆絆的有時候都得靠猜,不用說文字了。
“好的,我會的,另外這段時間我在船上學了不少漢字,一些最基礎的句子已經(jīng)能夠看懂了,想必不久的將來我也能用漢字進行書寫。”
若昂神父點了點頭,說完后轉(zhuǎn)身和野原右衛(wèi)門上了聶洪所在的馬車。
見所有人都上車了,王應麟囑咐車夫注意安全后,馬車緩緩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