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喜酒仰起小臉，睫毛像兩把小扇子忽閃忽閃。

姜巖半蹲著與她平視：“我有一個任務需要去處理，你乖乖在這等我，處理完我帶你去買書包。“

小姑娘的羊角辮隨著低頭動作垂下來：“好！那哥哥快去快回。“

直到姜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她才踮著腳把自己安頓在接待處的長椅上。

掛鐘的秒針過了一圈又一圈，喜酒揉了揉發麻的小腿準備起身。

曲代芹走到她身邊問：“我們要去醫院一趟，你要不要一起去？“

她身后的陳曉橙眨眨眼，“你待在這也無聊，陪姐姐們走一趟？“

“去醫院嘛？“姜喜酒的手指無意識地絞緊了星黛露的耳朵。

她的目光突然變得飄忽，她上一次去醫院還是爸爸媽媽出意外時候，進了醫院就再也沒見過他們了。

曲代芹敏銳地注意到小姑娘突然繃直的脊背，放輕了聲音：“這也有其他哥哥姐姐在也呢，你要是想...“

“對啊，要是不愿意的話，那你在這邊等你哥哥也可以。”

姜喜酒不想再呆在這里又不想去醫院權衡了一下，突然仰起臉，嬰兒肥的臉頰在陽光下能看見細小的絨毛。

“那哥哥知道嗎？”

陳曉橙已經亮出手機屏幕，對話框里躺著條語音消息，背景音里還有姜巖急匆匆的一句，“喜酒要聽姐姐們的話“。

“好！那我陪姐姐們去醫院吧。”

姜喜酒剛踏進醫院的大門就聞見了消毒水的氣味兒，她用小手捂住鼻子。

曲代芹牽著她的小手問：“不喜歡這個味道？要不要戴個口罩？”

姜喜酒搖搖頭，低垂的腦袋：“爸爸媽媽就是進了醫院之后，我就再也沒有看見過他們。”

曲代芹看了一眼陳曉橙，對于姜喜酒的事情她們也聽姜巖說過一點。

“你現在有哥哥，還有我們都會陪著你。”

姜喜酒重重點頭將手放了下來。

詢問了護士在她帶領下，幾人來到了住院部3樓。

“除了重癥的三位，“陳曉橙的指甲輕輕敲打著病房分布圖，“其他受害者都分散在這些房間。“

“那我們就從第一個開始吧，問問他們還有沒有什么印象說不準這就是破案的關鍵。”曲代芹從公文包里抽出一疊資料，她的圓珠筆在名單上圈中了一個名字。

推開第一間病房的門，此起彼伏的呻吟聲立刻涌了出來。三個男人躺在病床上。

聽了他們來的目的后，紛紛表示當時自己并沒有注意到有異常情況。

靠窗的男人突然捶了下床板，輸液架跟著晃出刺耳的金屬聲，他蠟黃的臉上漲出病態的紅，“要是抓到那個天殺的...“

曲代芹在記錄本上懸停了片刻，她伸手扶住搖晃的輸液架道：“我們理解大家的心情，我們也很重視這件事情，目前也正在辦理中，要是能想起來什么關于案件的細節，及時上報給我們。“

三個人點頭道：“那是肯定的。”

第二間病房的門半掩著，里面傳來低低的交談聲。

曲代芹掃了一眼名單，指尖在“店主及員工”一欄輕輕點了點。

“這間是店主一家和店員，”她壓低聲音對陳曉橙道，“他們當時都在現場，或許能注意到什么。”

推門進去，病房里比上一間安靜許多，但空氣里彌漫著一種壓抑的氣息。

店主任志鵬半倚著床頭，臉色灰敗，眼下掛著兩片青黑，見到警察進來，任志鵬猛地撐起身子就想起來。

“警官！查出來什么了嗎？”他的嗓音沙啞，像是熬了幾天沒合眼，語氣里盡顯急切。

陳曉橙：“我們還在調查，這次來是想問問，你們有沒有想起什么新的線索？哪怕是很小的細節。”

任志鵬的肩膀垮了下來，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絲力氣，他苦笑了一聲，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該說的我都說了……我們也是倒了八輩子霉，老老實實開個面館，怎么就攤上這種事？”

他的妻子終于忍不住，眼淚砸在手背上，嗓音哽咽：“我們一家子差點全折進去……以后這店，還怎么開？誰還敢來？”

“爸爸！媽媽！“門框邊出現一個扎馬尾辮的小女孩，約莫十二三歲年紀，校服袖口還沾著幾點墨水漬，她懷里緊緊摟著個鵝黃色保溫杯，卻在看見屋里的曲代芹幾人時猛地剎住腳步，臉蛋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爺爺奶奶……讓我們給你帶飯。”

女孩縮著脖子盡量避著她們走，眼神的都不敢看向這邊也。

姜喜酒盯著這個突然闖入的小姐姐，眼前浮現了出一個畫面——

出租屋里，女人大約二十幾歲手里攥著水果刀，她眼里帶著淚水，刀刃卻穩穩指向對面的中年男人。

“當年都怪你，要不是你挑唆我，我也不可能害了這么多人，我爸媽也不可能背負這么多的欠款，以至于病痛纏身。”

男人突然大笑起來，“任小菲，明明是你自己下的毒”他笑得岔了氣，“當年哭著說爹媽不管你被同學欺負，求我給你弄藥想報復她們，結果事情辦成了，現在反倒怪上我了？“

“明明都是你毀了我！“女人猛地揚起手臂，刀光在空中劃出慘白的弧線，卻被男人鐵鉗般的手掌凌空截住，哐當一聲，兇器砸在掉漆的地板上。

青筋暴起的大手突然掐住她纖細的脖子，將她整個人提起來腳尖離地。

“那你就去死吧。“男人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

畫面到此戛然而止。

姜喜酒環顧四周，將在場人的面容對比都沒有看見畫面中的女人，她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任志鵬道：“小菲，你來啦。”

姜喜酒看見眼前的小姐姐，剛剛畫面里的男人好像他叫的也是小菲！

難不成那個是這個姐姐長大以后？

姜喜酒眼神一刻不離的看著任小菲。

“怎么啦喜酒？”曲代芹搖了搖她的小手臂詢問。

姜喜酒忍不住吞咽了一口氣，她想告訴曲代芹自己看見的東西，但是知道說出口他們也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