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漸沉時，姜巖忙完手頭的工作，牽著姜喜酒往家走，他手里晃著剛買的青菜和五花肉，忽然低頭笑問：“哥最近在短視頻上學了幾道新菜，待會兒露一手給你嘗嘗？”

姜喜酒仰起小臉，臉上帶著甜甜的笑容道：“好呀！不過哥哥是準備學做飯了嘛？”

自從帶著姜喜酒回來后要么就是吃泡面，要么就是在外面吃，對于他這樣的應該沒什么問題，對小孩子而言很不健康，最好還是吃點家常菜。

“傻丫頭，”姜巖捏了捏她的臉頰，“總吃外賣哪行，以后哥哥學做飯，喜酒可得當小評委。”

姜喜酒剛想奶聲奶氣應下，突然瞳孔一縮，眼前浮現出畫面。

畫面中，一個穿白裙子的姐姐正低頭看手機，走在一條漆黑的巷子里。突然從墻根黑影里竄出個蒙著口罩的男人，深灰色毛巾狠狠捂上她的口鼻。

女人掙扎時踢翻了墻角的垃圾桶，哐當聲在寂靜巷子里格外刺耳，可沒等她喊出聲，就被拖進了巷口停著的銀灰色面包車。

車輪碾過石子路的聲音越來越遠，姜喜酒眼前的畫面像是被揉捏過的紙團，漸漸模糊起來。

“喜酒？怎么發呆啦？”姜巖的聲音拉回她的神思。

小姑娘猛地吸了吸鼻子，用帶著鼻音的“嗯嗯”應著，小眉頭卻擰成了疙瘩，她急切地踮起腳尖，在熙攘的人流里搜尋著，直到街口超市門簾“叮鈴”一響——

走出來的女人穿著米白色連衣裙，碎發被晚風拂在頰邊，手里拎著購物袋，正低頭找鑰匙。那偏白的膚色、纖瘦的肩頭，分明就是她幻境里的人！

姜喜酒嚇得小手攥緊了姜巖的衣角，指甲幾乎嵌進布料里。

她偷偷揉了揉眼睛，再看時，女人已經轉身走向了另一條路，裙擺在暮色里劃出溫柔的弧線。

姜喜酒拽了拽姜巖的袖子，小手指向超市門口那個穿米白色連衣裙的身影：“哥哥，你認識那個姐姐嗎？”

姜巖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忽然笑了：“那是樓下張婆的孫女林薇吧。”

他想起上周幫張婆修燈泡時，見過這姑娘回家送水果，“你忘了？就是總在樓下曬暖，見你路過就喊‘小美女來吃糖’的張婆呀。”

“啊——想起來了！”姜喜酒拍了下小手，“她總戴頂藍格子遮陽帽，上次還塞給我半塊綠豆糕呢！”

姜巖揉了揉她的頭發：“聽說林薇在附小當語文老師，說不定等你明年上小學，還能分到她班上呢。”

剛走到單元樓下，就聽見張婆帶著口音的招呼聲：“姜警官！小喜酒！來婆這兒坐坐呀！”老人家坐在單元樓下的竹椅上，手里正拆著一盒杏仁酥。

姜巖牽著喜酒走過去，張婆立刻笑瞇瞇地捧起搪瓷盤里的糕點：“剛薇丫頭來看我，買了這么些酥餅蜜餞，我這老婆子牙口松，啃不動硬東西，正好喜酒來了，小孩子都愛這甜滋滋的味兒。”

姜喜酒連忙擺手：“婆婆您留著吃嘛，我們剛買了菜回家做飯。”

“哎！該不會是你們小姑娘嫌棄我這老婆子。”張婆佯裝嗔怪地皺起眉，“我跟薇丫頭說別買別買，偏不聽！你看這杏仁酥，放著不吃該潮了。”

她往喜酒手里塞了塊裹著糖霜的小桃酥，“聽婆的，拿回去配著牛奶吃，你哥哥辦案子累，也得補補甜頭兒。”

姜喜酒盯著張婆布滿皺紋的手，心里猛地一緊，她抬頭看向姜巖，見哥哥正無奈又寵溺地笑著，便乖巧地接過糕點：“沒有沒有我們沒嫌棄阿婆，那我收下了。

謝謝張婆婆！那我明天下午放學來您家玩好不好？我會帶好多彩筆給您畫肖像哦！”

“哎好！好！”張婆眼睛笑成了月牙，拍著膝蓋直點頭，“阿婆去給你留著最新鮮的枇杷，管夠！”

姜喜酒乖乖和阿婆打了招呼，告了別后和姜巖往樓上走去。

……

放學鈴剛響，姜喜酒就把彩虹色的水彩筆往筆盒里塞，蠟筆和油畫棒堆得冒了尖。

同桌黎琳瞪大了眼睛：“喜酒，你搬美術教室回家呀？”

“我答應張婆啦，”姜喜酒把拉鏈勒得咯吱響，“要給她畫肖像畫呢！”

“哇！你學過畫畫嗎？”黎琳湊過來看，辮子上的櫻桃發卡晃呀晃。

“哼，她畫得可丑了！今早美術課我偷看她畫的小兔子，耳朵比胡蘿卜還粗！”周折路過撇了一眼道。

姜喜酒啪地合上筆盒，小臉蛋鼓成了包子：“張婆給我留過枇杷和綠豆糕，我就是想送她禮物嘛。”

“可你畫得那么難看，不怕把老太太嚇著？”周折還在嘰嘰喳喳。

姜喜酒沒理他，背起小書包就往外沖，經過周折座位時，小腳悄悄往后一跺。

“嗷！”周折抱著腳踝蹦起來時，只看見小姑娘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

晚霞把樓道染成蜜糖色時，姜喜酒敲響了張婆家的門。

“來啦！”門開時飄出一股燉銀耳的甜香林薇穿著家居服愣了一下，隨即蹲下身笑道：“是喜酒呀，快進來，奶奶在廚房呢。”

看著林薇臉上的笑容，姜喜酒心里想著一定要保護好這個大姐姐，她攥緊了手里的筆盒，暗暗把小胸脯挺得高高的：“大姐姐，我今天帶了好多顏色來給張婆畫畫！”

“哎呀小酒來啦！”張婆系著藍花圍裙從廚房探出頭，“快坐快坐，剛熬了銀耳蓮子羹，給你留了最稠的一碗。”

林薇牽著姜喜酒的手往客廳走說道：“這是我奶奶總念叨的小美女呀？”

“大姐姐好！”姜喜酒仰起頭說道：“你穿連衣裙的樣子特別好看，像童話里的仙子。”

林薇被逗得直笑，順手從果盤里拿了顆剝好的枇杷：“小嘴真甜，等你畫完畫，姐姐教你折千紙鶴好不好？”

“好！”姜喜酒一口答應了下來，緊接著她又湊近了小聲的說道：“姐姐，我畫畫不是很好看！到時候畫的不是很好，阿婆不會生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