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洞頂端的鐘乳石滴下第三十顆水珠時，李三狗正用圣女給的紗衣裹著顆青皮蛋。蛋殼上凸起的紋路像極了那日山洞里毒蟲尸體拼成的圖案，在篝火映照下泛著詭異的油光。

“再敢啄我，今晚就吃叫花蛋！“他拍開蛋殼里探出的尖喙，指腹被劃出道血痕。血珠滲入蛋殼縫隙的剎那，整個山洞突然回蕩起纏綿悱惻的山歌：

“妹妹的肚兜紅艷艷喲～“

禿毛鵪鶉從洞外撲進來，爪子還抓著半條蜈蚣：“要死！落霞宗的追魂蜂順著歌聲來了！“李三狗慌忙把蛋塞進褲襠，冰涼的蛋殼貼著小腹，激得他打了個哆嗦。

【靈獸孵化任務完成】

【獲得：碎嘴鵪鶉蛋（變異體）】

系統的提示音與蜂群振翅聲同時炸響。李三狗抄起《笑仙手札》拍死兩只金翅蜂，書頁間突然飄出張殘破的樂譜。那青皮蛋竟在他褲襠里跟著旋律晃動，蛋殼裂縫中傳出清脆的童聲：“左邊第三根肋骨下挪三寸，劍氣走任脈！“

“啥？“李三狗下意識按指示運功，原本滯澀的靈氣突然奔涌如潮。玄鐵鋤自發躍入掌心，鋤刃劃出的弧光里，竟隱隱浮現出圣女舞劍的虛影。蜂群撞上光幕的瞬間，他清楚地聽見蛋殼里傳來“嘖“的一聲。

“笨死了，橫劈改上撩啊！“

這一鋤歪打正著劈開巖壁，山泉裹著碎石沖進山洞。鵪鶉蛋在激流中浮沉，青殼上的紋路遇水發亮，映出密密麻麻的樂符。李三狗撲騰著去撈，指尖觸到蛋殼的瞬間，腦海中突然涌入無數市井小調。

蛋殼“咔嚓“裂成八瓣時，追魂蜂王正懸在他鼻尖三寸處。水霧中浮起個拳頭大的黑影，濕漉漉的絨毛貼在身上，活像顆長嘴的毛栗子。

“看什么看？“那團黑影抖開翅膀，濺了李三狗滿臉水花，“小爺我可是...阿嚏！“

最后半句話被噴嚏沖散了氣勢。李三狗捏著這坨會說話的毛球湊近火光，發現它尾羽根部有塊暗紅胎記，形狀竟與圣女頸間的金線分毫不差。

“再看收費！“鵪鶉一爪子撓在他虎口，“先說好，包吃包住，每天三個時辰放風，打鳴另算錢...“

洞外忽然傳來破空聲。鵪鶉炸著毛鉆進李三狗衣領，冰涼的小爪子貼著他心口的雙魚印記：“東南角石縫，快！“

他們滾進石縫的瞬間，三道劍光劈開洞口的瀑布。執劍的女修身著落霞宗服飾，腰間玉佩刻著九頭蛇紋。李三狗屏住呼吸，感覺鵪鶉的喙正抵著自己喉結。

“氣息，收檀中。“細微的氣流拂過耳畔。李三狗按指示運轉心法，驚覺自己竟與石壁產生了共鳴——那些鐘乳石的紋理，分明是放大百倍的《笑仙手札》字跡！

“出來吧。“為首的女修突然輕笑，“你的小寵物，唱曲兒可比你藏得好。“

李三狗后頸一痛。鵪鶉不知何時溜了出去，正站在女修肩頭梳理羽毛：“這位仙子姐姐，我給您唱段《十八摸》？“

劍光劈落的剎那，鵪鶉撲棱著竄起。它翅膀扇動的頻率竟與洞內水滴聲共振，巖壁上的鐘乳石齊齊斷裂。女修們撐起的護體罡氣被石雨砸出裂紋，鵪鶉趁機啄走領頭者發簪上的東珠。

“接著！“東珠劃過拋物線。李三狗本能地張嘴去接，珠子卻在中途被劍氣劈成兩半。半顆滾落深潭，半顆被鵪鶉吞入嗉囊。

“敗家玩意兒！“鵪鶉痛心疾首的叫聲在山洞回蕩，“那可是南海鮫人淚，值三百靈石！“

趁著女修們愣神的空當，李三狗甩出《笑仙手札》。書頁間粘著的雞血符咒迎風燃燒，凝成個歪歪扭扭的“遁“字。鵪鶉精準地落在他頭頂，爪子揪著兩撮頭發當韁繩：“往北！北！你分得清東南西北嗎蠢貨！“

他們撞進寒潭時，李三狗聽見鵪鶉在耳邊哼曲。調子正是蛋殼里聽過的山歌，潭水隨著旋律旋轉成漩渦。下沉的瞬間，他瞥見潭底沉著半塊殘碑，碑文與圣女紗衣上的血圖完美契合。

“閉氣！“鵪鶉一爪子拍在他天靈蓋。李三狗下意識照做，丹田突然涌出股熱流——是那顆被劈開的鮫人淚！珠子在體內化開，皮膚表面迅速覆上層透明薄膜。

追兵入水的聲響變得沉悶。鵪鶉啄開他衣襟，心口的雙魚印記正在發燙。那些金紅絲線鉆出皮膚，指引著他們游向潭底裂隙。穿過裂隙的剎那，李三狗聽見鵪鶉哼完了最后一句：

“...哥哥的鋤頭挖穿了天喲，妹妹的肚兜兜住了星～“

刺目的天光里，喧囂的市集撲面而來。鵪鶉站在李三狗頭頂清了清嗓子，下一秒，整條街都回蕩著響亮的叫賣：

“瞧一瞧看一看了嘿！落霞宗圣女秘史，劍仙與農婦不得不說的故事，三個銅板聽全套！“

賣炊餅的攤主手一抖，剛貼爐的餅子糊成了炭。巡街的衙役按著佩刀往這擠，酒樓上突然潑下半壺殘酒——是那日在選拔場見過的青衫修士！

“接著唱啊。“修士倚著欄桿輕笑，指尖彈出一枚金葉子，“唱得好，賞錢管夠。“

鵪鶉的黑豆眼瞬間亮了。它撲騰到李三狗肩頭，尾羽掃過他耳垂：“想活命就擊掌打拍子，調子用《寡婦哭墳》！“

李三狗還沒反應過來，手掌已不受控地拍響節奏。鵪鶉張開嫩黃的喙，吐出的卻是渾厚的男低音：“要說那圣女夜會情郎——“

金葉子突然凌空炸成粉末。漫天金粉中，三根冰錐成品字形襲來。鵪鶉猛啄李三狗后頸：“氣沉丹田，放屁！“

生死關頭，他竟真擠出了個帶著餿味的響屁。冰錐被氣浪掀偏方向，深深釘入身后“怡紅院“的牌匾。老鴇的尖叫聲中，鵪鶉叼著不知從哪順來的胭脂盒，翅膀尖指向西城門：

“跑！“

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長時，李三狗癱在破廟草堆里數銅板。鵪鶉蹲在功德箱上啄供果，每啄一口就換種方言吐槽：“龜兒子滴，核桃還拿膠水粘咧？“

“你到底是什么東西？“李三狗晃了晃錢袋，里面叮當響的全是鵪鶉賣唱賺的銅錢。

黑影掠過殘缺的窗欞。鵪鶉突然展翅撲滅火堆，鉆進他懷里瑟瑟發抖。月光下，每枚銅錢上的方孔都滲出黑血，漸漸凝成個扭曲的“霞“字。

廟門外響起了環佩叮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