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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夜 宋奕釀酒

宋奕看著孫二娘動作麻利的把面撈起來,簡單調味撒上誘人的肉臊,擦了擦手上沾染的紅油,抓了小小一撮蔥花才端給食客。

“煮面你倒是愈發熟練了。”二娘聽到宋奕的聲音才注意到面攤前站著個人,朝他身后張望了半天,眼里見到故人的欣喜逐漸一點點消失。

“別看了,他不要你了。”聽到宋奕這話,孫二娘只是用手背胡亂的擦了擦濕潤的雙眸,眨巴著水汪汪的鳳眸,朝身后大聲喊道,“大武,給老娘滾出來,把你娘留給你媳婦兒的鐲子給我戴上。”

只見從食館內奔出一個大漢,臉上還沾著面粉,倒是一副老實憨厚的模樣,他激動的一直擦手,手里緊緊攥著一對翠綠的玉鐲,“二……娘,你..真真答應嫁……嫁給我了。”結結巴巴的樣子引得周圍食客一陣哄笑。

孫二娘把手往他面前一伸,“傻子,還不快給老娘戴上。明天我們就成親,在座各位,明天是我孫二娘大喜的日子,各位明天若得空都來給我們捧捧場,放開吃喝,全算我們夫妻倆的。”此話一出,周遭熱鬧起來,紛紛起哄祝福,大武傻呵呵地抓著腦袋一一道謝。

“他倒也是個值得托付的人,二娘,我代舍弟誤你多年向你道個不是,這枚玉佩就當我送你的新婚賀禮,以后如果有什么難處,盡管拿著這塊玉來找我。明天”宋奕還未說完,孫二娘搶過玉佩。

“東西我收下了,明天你就別來了。”說罷,轉身不再理睬宋奕,刻著鴛鴦的玉佩磕在那雙玉鐲上,發出清脆的哀嚎。宋奕懸在半空中的手愣了許久,還是那個倔強的小姑娘,雙眼漲的通紅,硬是一滴眼淚不流,罷了罷了,此生緣分到此該了了。

宋奕又哪里知道那個姑娘盯著他離開的背影站了一整天,那雙鴛鴦深深刻在她的掌心,鮮血順著浸濕了流蘇,又順著流蘇一滴一滴砸在地上,像炸開的梅花。

“你倒也大度,就這樣把心愛的姑娘拱手讓人。”今晚月色正好,芊芊溫了一壺梅子酒,置了一張小桌在水缸旁,淡淡的望向坐在對面的人。

宋奕聽到這話倒也不氣惱,舉起酒杯說道:“芊芊姑娘看來早就知道我的身份,這杯酒,宋某敬您。”

“悠著點,這酒我都是省著喝的,喝完這壺沒有了。”芊芊心疼的盯著他的酒杯,光是一壇酒就耗費了她六年時間,更別提她偷摸著去各地采摘適宜的梅子,有段時間梅子吃多了,胃里一直泛酸,也好在周圍沒什么好事的鄰居,不然少不得一些閑話。

“哈哈哈哈,芊芊姑娘只管拿著我這塊玉佩去宋家酒莊,要什么好酒盡管挑。”宋奕遞給芊芊一塊翠綠的玉佩,上面刻著的鴛鴦栩栩如生,一看就出自大家之手。

“這玉佩我也有塊一模一樣的,倒也不那么稀奇了。”芊芊眉眼一挑,嘴上這樣說著,手卻很誠實的把玉佩往兜里藏了藏。

宋奕聽她這話,眼里一陣錯愕,這玉佩的確是一對,要仔細對比細看才發現得了雌雄的雕刻技法是不一樣的,另一枚早就送給二娘當新婚賀禮,難道說,宋奕問出了心中的疑慮,“二娘難道也來過這里?那她?”話到嘴邊還是不敢問出口,來這的都不是活人,至少他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芊芊搖搖頭,“孫二娘還好好的呢,和大武過得很幸福,馬上都當奶奶了。玉佩嘛,是五年前我聽說她有棵梅樹,結的果子香脆多汁,偷偷跑去討要一些釀酒。可惜啊,只剩下個樹樁了,二娘看我心誠,把這玉佩給了我,說了和你同樣的話,她也是個性情中人。”

宋奕笑著搖搖頭,從牙縫里露出無可奈何的嘆息。

宋奕和宋嶺是雙生子,出生那天族里長輩就給他們批了一卦,兩個尚在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小糯米團子就像感受到了家族使命的重擔,哭聲震得家里養得公雞都縮起了腦袋。

隨著年歲漸長,大多時候家里人都只能靠兩兄弟耳后的刺青分辨出兩人,哥哥宋嶺左耳耳垂后有一枚小小的紅點,不仔細去翻找倒也發現不了。雖說宋嶺和宋奕兩兄弟長得一模一樣,性格脾氣倒是天差地別,母親時常感嘆,別家老大都是沉穩聰慧,早早學著處理家里事務,怎么自家倒是相反了,反倒弟弟宋奕乖巧聽話,私塾老師經常掛在嘴邊夸贊,今后小兒子大有作為。

“阿奕,父親讓我去城西酒樓取款,你要不代哥哥跑跑腿,別一天就對著這些紙張,再看下去你都要變成呆子了。”宋嶺嬉皮笑臉的搶過宋奕手中的賬簿,大有一副不答應就不還的架勢。宋奕揉了揉鼻梁骨,長時間的伏案讓他看東西都帶了重影,出去走走也不是什么壞事。

宋奕帶著算盤來到城西酒樓,老板是位胖胖的中年男人,跟往常一樣帶著宋奕去到賬房。小桌幾上放著幾樣精致的小菜,“孫叔,你這又研究出新菜樣了。”

孫老板樂呵呵的答道,“你快嘗嘗,這是按照你上次的建議改進了下味道。今天整好是你來,我還尋思著晚上差人給你送過去。”

這點賬款對于宋奕來說不是難事,半柱香的功夫就已經整理好。中年老板在旁邊耐心的等著宋奕對新菜的評價,“咦,孫叔,這次的麻辣味道正好,這酒配得更是錦上添花,清冽的滋味,把嘴巴里殘留的內臟腥氣沖散。不過,這酒喝著不像是我家上次送來的那批?”

孫老板十分得意地給自己也倒上一杯,盤腿坐在宋奕對面,大大的肚子被擠的更加突出。“小老弟,有你這句話,我這酒至少還能翻這個數。”肥嘟嘟的三根指頭在宋奕眼前晃了晃。

宋奕彼時也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年,看到這個數還是驚了半晌,做生意的都是人精,羅老板看出宋奕的驚訝,故作神秘的說道,“宋老弟你來我這里收賬七七八八也有兩三年了,我是什么樣的人你也清楚,宋家的產業遲早都是你大哥的,不如咱兩合作,小老弟你也可以盡早自立門戶。”兩人一來一往都喝高了,宋奕搖搖晃晃的回到家,賬款隨意往榻上一扔,枕著殘留的酒香入夢。

宋奕一大早被管家叫醒,說是父親找他,昨天喝了有半壇子酒,今天身上卻沒有半點不自在,想著羅老板的話,一愣神的功夫,已經來到前廳,父親坐在中間,族里長輩少見的齊聚,氛圍低沉嚴肅。“跪下。”宋奕還沒明白發生什么,就被父親厲聲呵斥,府上家丁重重的踹了他一腳,膝蓋磕在凹凸不平的石板上,鉆心的疼。

“父親,我”不等宋奕繼續說,父親的巴掌重重打在他臉上,一股血腥味在嘴巴里彌漫開來。

“逆子!你都做了些什么好事!今天當著族里這些長輩,我要好好清理門戶。”宋父說完,差人拿來小指粗的藤條,宋奕再熟悉不過,幼時和哥哥犯了錯,少不了挨這伺候,每每要躺上個把月,可如今他犯了什么錯,要得受這不白之冤。

“父親,我不明白我犯了什么錯。”宋奕抬手擋了下,袖子被劃開了一大個口子。

宋父怒目圓睜,“好!宋嶺!你來說,讓大家聽聽這個逆子都做了些什么有辱我宋家門風的事!”宋奕這才看到躲在人后的那張臉,和自己有著一模一樣面容,應該是最熟悉親近的人,怎么從他口中吐出的每個字都那么陌生冰冷。

宋奕渾身被抽打的血肉模糊,嘴巴往外吐著血沫,他何時做過勾兌酒水高價賣出的勾當、何時私吞過貨款,更別說去輕薄黃家大姑娘,他通通都沒有做過,為什么父親不聽他解釋,甚至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他,還想掙扎著申辯,卻望到哭紅雙眼的母親,朝他輕輕地擺了擺手、又點了點頭,而哥哥站在母親身后,被她緊緊護著。

孫老板從食客口中聽到宋奕出事的消息,著急忙慌趕往宋家,只看到奄奄一息的宋奕被家丁隨意扔在門外,身上的布條蓋不住爛肉,傷口不斷往外滲血。饒是見過場面的孫老板看到也脊背發涼,“這好歹是你們家二公子,下手怎么那么狠。”

帶頭的管家冷哼一聲,斜著眼睛說道,“我家老爺說了,以后宋家只有一位公子。”

宋奕昏迷了很久,嘴里一直說著胡話,好在孫老板請來了各路郎中,硬是把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然而身體好轉的宋奕每晚都會從噩夢中驚醒,哭聲時常會把孫老板嚇得從床上跳起來,再這樣折騰宋奕不瘋,他倒是要先瘋了。

這天下午,看著宋奕喝完藥,孫老板試探著問他,“小老弟,既然現在宋家你已經回不去了,之前我跟你提過的那個事情你考慮下?”他也拿不準宋奕會不會答應,畢竟經歷了這么大的事情。

“孫叔,我的命是你給的,要讓上次那酒量產不難,只是我始終姓宋,你就當雇我給城西酒樓釀酒,至于門頭另立還是算了。”孫老板喜上眉梢,連連說好,不出幾日就按宋奕的要求把閑置的后院改建成了釀酒作坊。

指尖輕輕捻著谷殼,細小的絨毛混著淡淡的酒曲味飄進鼻腔里,宋奕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自從搬到后院與這些胖胖的酒缸同吃同睡,忙起來的時候腳不沾地,但整個人總歸又鮮活了起來。

“阿奕!”清脆的女聲穿透窖池蒸騰的熱氣,孫二娘提著剛做好的吃食出現在后院。二娘是孫老板的獨女,上頭還有個早夭的哥哥,孫老板雖然渾取了個名,但對這個女兒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偏偏這姑娘愛庖廚,個頭才和柜面一般高就天天跟著大師傅學藝,城西酒樓幾款爆火的菜式就是她研究出來的,孫老板每次提到自家姑娘言語里都是藏不住的驕傲。

“阿奕,快嘗嘗這是我新燉的羊肉。”肉香蓋過酒香,宋奕食指大動,好肉哪里少得了好酒,倒上兩杯剛開壇的三年佳釀,“剛好今天這酒開壇,你淺淺嘗嘗。”二娘只抿了一口,酒精的辣味瞬間讓身體里的血液翻涌,兩頰又多添了層淡淡的胭脂。

宋奕看著她的樣子不禁好笑,打趣道,“你的酒量是半點沒遺傳到孫叔。”

小姑娘佯裝氣憤地杵著腮,“老爹和你都愛喝辣辣的酒,阿奕要是能釀出甜甜的酒,我的酒量還會差么?”說完,又嘗試著舔了一口,整個臉上寫滿痛苦。“真搞不懂這辣酒有什么好喝的。”

宋奕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梗在喉嚨的羊肉才咽下去,吃太急了。

“二娘你這羊肉真不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快活似神仙。”

“是吧,這可是專門為宋府小公子滿月準備的菜,老爹還說膻味太重,非讓我換。”三年間,宋奕很少外出,宋家的消息大都是從酒樓食客那里聽來,偶爾孫老板也會聊起,這會兒的宋家已經是大哥當家了,這羊排怎么越吃越咸,還帶點苦澀。

“阿奕,你別哭,你看我給你帶了什么生日禮物。”宋奕好奇的盯著她會拿出什么,去年這丫頭送的是裝了安神藥草的荷包,針腳不能細看,放在枕邊每晚倒是睡得安穩許多,今年這小丫頭又準備什么樣的驚喜?只見孫二娘從食盒底部拿出一個青綠色的陶罐,罐身雕刻著幾朵梅花,凹處掛了串紅繩是一罐糖漬青梅,含在口中甜甜的,咬開青梅酸味解了羊肉殘留的肥膩,咽下去還帶有一絲甘甜,宋奕細心的擦掉粘在罐身的油脂,寶貝般的把小罐護在懷里。

又出了一批酒,孫老板自從有了宋奕,不止酒樓擴了一倍,單是酒生意也賺了個盆滿缽豐,名氣早蓋過宋家,他倒不小氣,賺的錢和宋奕四六分,宋奕一開始不愿意接受,只肯要每月月錢,可耐不住他一再堅持,宋奕也只好收下,想著用作以后和二娘成婚、置辦宅子。

宋奕拿著新釀的梅子酒去后廚找二娘,小小的人把笨重的鐵鍋使喚的很聽話,幾縷散落的發絲被已經被汗水緊緊粘牢,“二娘,你嘗嘗。”宋奕趁她休息間隙把壺嘴喂到她嘴邊,二娘趕忙擺手推開,“還有三桌客人呢,喝不得喝不得。”宋奕乖乖坐在廚房外,一直等到月亮睡醒爬到天幕正中。

二娘先是嘗了一小口,驚喜擊退了眼神里的疲憊,繼而大口猛灌起來,宋奕搶過酒壺大半都沒了,“你慢點喝,這酒雖甜,也是會醉人的,醉的還會更快。哎哎哎,二娘,你看我說什么來著,醉得快吧。”孫二娘這一晚夢里都是星光映照下的宋奕,香香甜甜的夢總是讓人沉醉。

八月十五就快到了,孫老板想讓宋奕趕著釀出一批青梅酒,他起早在廚房門口撿到半壺酒,梅子的清香完全融入酒中,比番外運進來的葡萄酒入口更加醇厚香甜,要是趁中秋節推出,那不得又狠狠賺上一筆,而且這“第一酒”的名號說不定宋家就要拱手相讓,聽說宋家的酒又出問題,賠了一大筆不說,天天都有人上門討要欠債。

“孫叔,這酒我沒打算賣,是專門做給二娘的。”宋奕不好意思的拒絕,像喝醉酒一樣的臉紅。孫老板哈哈大笑,合著要不是自己閨女酒量差剩了些,這樣好喝的酒怕也輪不到自己喝,兩個小人的心思他都清楚,等中秋一忙完,就把兩人親事商量著定下。

“那后來呢,怎么你又成了宋嶺。”芊芊已經喝得半醉,無力的杵著腮,晃晃蕩蕩。

都說十六的月比十五圓,可掛在天上的那輪圓月總是冷漠的看著地上難圓的人兒。要是沒有宋嶺跪著求他回去見父親最后一眼,他離幸福就差那么一點點,就一點點,愛人的紅唇觸手可及。

宋奕跟大哥再回到宋家,原本富貴堂皇屋宅,短短幾年間破敗許多,府里家丁也零零散散,沒有了當年熱鬧的光景。宋父斜躺在床榻上,見宋奕來了,宋母貼心的替他理了理衣容,扶他起身。

空氣凝結了很久,大家都在等對方開口,還是剛學會走路的小侄蹣跚著跑進來扎進宋奕懷里,咧開的小嘴露出兩顆乳牙。

“這是你大哥家的老二。”宋母打破了沉默,抱起小侄兒交給乳母帶下去,許是把宋奕認成了父親,小人兒咿咿呀呀的伸手要宋奕抱抱。

“阿奕,回來吧,宋家需要你。”宋父說完這句話倔強的背過身去不再言語,昏黃的燭光無法掩蓋住父母斑白的兩鬢,他這才注意到,母親沒了以往的珠光寶氣,發間只插了一根簡單額銀簪,身上的衣著也是平常百姓家常穿的粗布麻衣。

“我已經不是宋家人,回來不妥。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酒樓還有很多事情。”說罷,宋奕忍著淚水轉身要走。

宋母“撲通”跪了下來,聲淚俱下的為當初的一切道歉,是她錯了,是她一味地縱容大兒子,讓宋嶺一錯再錯,賣假酒在前,黃家大姑娘在后,中飽私囊的也是他,她原本想著老爺會看在宋奕平日乖巧的份上息事寧人,沒想到族內罪責那么嚴重,打在兒身痛在娘心,但她實在沒有勇氣去說出真相。

“那父親呢?你真不知是大哥?”宋奕抱著最后的一絲期望盯著那個單薄的背影,宋父微微抖動的肩膀出賣了他,他的嗚咽已經沙啞不堪,兩兄弟出身時就被斷言唯一子振家宅,宋家早就是外強中干,即使后續事情沒發生,他也要除一子,族內長輩一致保宋嶺,他沒辦法去對抗整個家族,可是他做錯了,錯的離譜,宋家此后一衰再衰。眼下太需要宋奕了,這幾年他雖然表面不動聲色,暗里沒少打聽宋奕。

宋奕苦澀的扯了扯嘴角,他只想在酒樓討口飯吃,跟二娘好好過日子,宋家的一切早就和他沒關系了,他不愿也不想。還未踏出門檻宋父直愣愣地砸在地上,耳邊全是母親和大哥的驚呼。

滿眼的白,紙錢燃起的煙霧迷的眼睛生疼,看什么都是花的。宋奕回酒樓收拾東西,宋嶺也跟著一道,這是二娘第一次見到一模一樣的兩個人,二娘心疼的想撫平宋奕眼角的疲憊,“二娘,我先回去處理下父親的喪事,你等我,我來娶你的。”

“后來嘛,我還是負了她。”又添滿一盅,苦到心里,父親死后不久,母親也跟著走了,臨走前給大哥下了劇毒,到底是只留一子在家,宋嶺臨死前緊緊抓著自己的手立誓托孤,他的這一生啊,到底是被命推著走,青梅釀讓宋家又再次起死回生,孫老板的加入更是讓生意遍布大江南北,只是孫家的二姑娘,唉,是他宋奕無福。

芊芊困得不行,擺擺手不喝了,這人間情她看那么多、聽那么多,還是不太懂,罷了罷了,不如去趟人間,“宋奕,你幫我守兩天,我欠你一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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