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術大廳的巨型光屏前，呂少風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控制臺，眼睛死死盯著杜仲那個凝固了四個多小時的積分數字。

9960這個數字在榜首位置紋絲不動，像一具被釘在榮譽墻上的標本。

“這不科學…….”呂少風抓亂了頭發，“就算受傷昏迷，系統也會把傷員傳送到更危險的區域強制戰斗。”

他轉向姜依瑤，后者正若有所思地摩挲著戰術目鏡的邊緣。

姜依瑤輕輕嘆息：“破碎之境沒有躺的資格，哪怕植物人，只要沒死都會把你傳到更兇險的地方去。”

呂少風攤手：“那為什么他一點積分都沒有？我突然意識到，這種環境下，一點積分都不得好像比得到更難些？”

姜依瑤無語無奈：“你問我，我問誰去。”

兩人互相看看，再看積分榜，突然間異口同聲喊了起來：“動了！”

積分榜上，杜仲的9960分啪嗒一下跳躍，變成了11760。

戰術大廳陷入死寂。

這個數字背后蘊含的信息讓所有人心頭發寒：在一秒鐘內，六條生命被同時收割。

呂少風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突然意識到，杜仲這一個小時的沉默，或許不是停滯，而是在編織一張更恐怖的網。

………………

黑暗籠罩著破碎之境第三層，空氣中彌漫著腐朽與金屬銹蝕的氣息。

三只黑暗之奴拖著沉重的步伐，搖搖晃晃地走在最前方，它們的軀體如同被某種扭曲的力量強行拼湊而成，關節處不時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而在它們身后，新一批的四名克隆士兵沉默列隊，冰冷的戰術目鏡閃爍著微光，仿佛一群沒有靈魂的傀儡。

這些存在，幾乎都是杜仲提供的線索。

衛亞男輕輕摩挲著戰術目鏡的邊緣，嘴角微微上揚。

她有時候會想，杜仲是不是真的無所不知？

那雙眼睛，是否真的能穿透黑暗，窺視一切？

她甚至會在某些時刻，指尖若有若無地掠過自己的衣領，像是在試探什么。

他能不能看得更仔細些？

每當這時，趴在她肩頭的迷你巫師就會立刻抬起小手，虔誠地替她攏好衣領，堅決不多窺探一眼。

衛亞男并不知道這個，只是有時候想的癡了，會忍不住輕笑出聲，隨即又故作嚴肅地咳嗽一聲，繼續向前推進。

或許正是因為這種微妙的走神，當衛亞男踏入一處空曠的大廳時，她發現自己大意了。

四周的陰影仿佛突然凝固，空氣變得粘稠而沉重。

她的瞳孔微微收縮，手腕一翻，最后一枚靈能炸彈已經扣在掌心。

“出來！”她冷喝一聲，聲音在金屬墻壁間回蕩。

六道身影從黑暗中緩步走出，先驅者的制服在微光下泛著冷冽的質感。

其中一人歪了歪頭，語氣輕佻：“那玩意兒炸不到我們。”

“如果我拿著它沖過去，你們就不會有反應時間。”衛亞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炸彈的啟動鈕。

有人嗤笑：“你行嗎？女人。”

“衛亞男，積分2980，排行榜第九。”她一字一頓地報出自己的名號。

這個數字讓六人神色微變。有人低呼：“哇哦，大魚。本來還以為是奉養的，看起來不太像。”

積分高不代表實力強，但人數少而積分高——則往往意味著是危險的獵物。

只是貪婪終究壓過了謹慎，領頭的先驅者抬起槍口：“那又怎樣？六對一，你覺得自己能贏？就算你有炸彈，我們也有防御道具。”

楊曉陽怒了：明明是六對二！

算了，我沒必要提醒這個。

衛亞男冷笑：“但不會每個人都有。就算有，又何必浪費？500信用點的炸彈，換你500積分的防御道具，反正我不虧。”

“所以你現在是在求饒？”對方譏諷道。

“不，是在給你們活命的機會。”她的眼神突然變得熾熱，“我男人很快就會來，他會殺光你們。”

“哈！”對方大笑，“我一直盯著你呢，你沒有任何機會發出求救信號。”

“我不需要。”衛亞男左手炸彈，右手靈能槍，眼中閃爍著近乎狂熱的信任，“他能看到一切，就像神一樣！他一定會來救我！”

一旁的楊曉陽忍不住扶額——知道你喜歡他，但這是不是……有點太夸張了？

但衛亞男是認真的。

小時候在撫育院，當她還很弱小的時候，是杜仲一次次擋在她面前。

那時的杜仲還沒有那么弱，他像兄長一樣保護著她，即便是被人打的滿地亂滾，他也從沒有過放棄保護衛亞男。

直到他們進入學院。

命運開了個玩笑——衛亞男展現出驚人的天賦，而杜仲卻漸漸落伍。

但她從未想過拋棄他，反而像他當年保護自己那樣，拼盡全力守護著他。

她看著杜仲在一次次的挫折中消沉，卻始終相信：總有一天，他會重新站起來。

現在……

杜仲站起來了。

杜仲硬起來了！

每當想到這，衛亞男就感覺好爽。

她終于又可以做回那個被杜仲保護的小女生，這讓她感覺特別興奮。

她毫不懷疑此時的杜仲已知道一切，正全力以赴的奔來保護自己。

所以她只是低笑著：“給你們最后的機會，現在走。否則等我男人到了，他會殺光你們！”

有人笑：“你男人是誰？”

衛亞男傲然揚起頸子：“杜仲。”

六人同時愣住：“你在開玩笑。”

楊曉陽嘆息：“積分榜上的衛亞男，后綴有嵐城學院的字樣……一個學院。”

六人無語著。

有人道：“那算了，我們走吧。”

一名大漢看看同伴：“你們在開玩笑？”

其他人看看大漢。

大漢怒吼：“你們特碼的是在跟我開玩笑嗎？我們是什么人？我們是先驅者！我們將來是要在文明戰場一次次面對強敵，要獵殺他們的！先驅者可以死，什么時候可以被嚇退了？”

同伴們默然無言。

大漢繼續喊道：“我可以接受很多事，哪怕被人打斷腿，讓我交錢買命，都不是不可以接受。失敗了，該投降就投降，但是他娘的聽到名頭就跑，連一仗都不敢打的，算什么先驅者？”

五人默然。

大漢槍口對準衛亞男：“娘們，挺厲害啊？那來，拿著你的炸彈沖老子來。從老子踏進學院的一刻起，老子就知道，要么成，要么死，干這行就沒有慫逼的空間！”

衛亞男微微一笑：“說的沒錯，那就來吧。”

嗡！

靈能的顫鳴聲響起。

大漢對著衛亞男開火，衛亞男身上已多出一層靈能護罩，她已如風沖出，就這么決絕的沖向對手。

同時楊曉陽手中的藥劑瓶已狠狠摜在地上。

霧氣彌漫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