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鍍膜窗,在牛奶杯沿折射出細碎的彩虹光暈。
杜仲慢條斯理地舔去唇角的牛乳,抬眼看向身旁的機械管家:“該說再見了,艾薩克II型。”
機械管家的陶瓷面容微微轉動,電子眼泛起溫和的藍光:“我不明白,小主人。”
“我要離開這里了。”杜仲放下杯子,語氣輕松得仿佛在談論今天的天氣,“我放棄了這里的一切……也包括你。”
機械管家的數據流短暫凝滯,托盤上的咖啡溢出香甜霧氣:“為什么?”
“因為我希望能快速償還債務,然后在未來的時間里為了自己而戰斗。”杜仲說著咧嘴一笑,露出狼一般的牙齒,“所以……你的使命結束了。”
他繞到管家身后,日光將他的影子拉長,扭曲地覆蓋在管家背部的電路板上。
“現在我要拆掉你的儲存卡。”杜仲的手指懸停在管家后腦的紅色按鈕上方,“避免泄露前主人的小秘密……你不介意吧?”
管家的陶瓷面容泛起數據漣漪,最終歸于平靜:“我不介意,主人。但為什么我有種感覺,你搬家的目的不是為了省錢,而是為了找個理由拆掉我呢?”
“也許吧……你在乎這個嗎?再說機器要什么感覺。”
咔嗒。
按鈕按下,機械管家的電子眼瞬間熄滅,軀體僵直如雕塑。
杜仲熟練地撬開它的后頸裝甲,取出儲存卡碾碎,然后他撥通回收公司:“對,立刻回收,粉碎!”
機械管家說的沒錯,杜仲搬離空中花園的很大目的就是為了徹底粉碎這里的一切情況,畢竟一個年輕人在進入文明戰場的前三個月總是往木屋里鉆,看起來規避監控的意圖太明顯了。
由于他還被幽能侵蝕過,人工智能很可能會分析為:為了度過文明戰場,試圖秘密修煉幽能以獲得強大力量。
然后就是追索,并最終不小心發現黑色立方體的秘密——畢竟這東西不能被放在空間折疊物品中。
這種事必須謹慎。
所以杜仲干脆把這里的一切都放棄,并以此為由解決掉機械管家,不留后患,順便還能換些錢。
這刻做好這一切,杜仲也長長出了口氣,用力揮拳:“搞定。讓你丫的監視我,讓你丫的嚇唬我!”
對著機器管家連踹幾腳。
隨后又面色一正:“習慣,習慣,得養成端著的習慣……”
他搖頭晃腦:“非汝不忠也,實是汝不死,朕心不安啊!”
……………………
夜色如墨,嵐市郊外的田野在灰霾中泛著病態的金屬光澤。
杜仲的飛車碾過泥濘小路,停在一座搖搖欲墜的木屋前。
這里沒有城市的霓虹喧囂,只有遠處工廠管道噴吐的毒霧,和幾棵頑強存活的古樹,在污染中掙扎著伸展枝椏。
推開吱呀作響的屋門,木屋簡陋,但還算干凈。
杜仲喜歡這里,因為這里是真的不容易被監控。
取出立方體打開。
蓋子掀開的剎那,箱中世界的景象浮現。
山川河流間,巫族們仰望天空中的巨目,齊聲高呼:“偉大真神,吾等一切都好!”
杜仲的聲音冷峻如鐵:“你們幾個可以出來了。”
四名12級巫師沖天飛起,沖向外面的世界。
這是杜仲的下一步,即逐步釋放巫族小人,同時也進行相處測試。
這四名巫師都是忠誠度100的狂信徒巫師,只要他們還沒有降低到80以下,杜仲就不用擔心他們背叛……于他而言,擔心的也不是背叛,而是他們對神的懷疑會如瘟疫般傳染。
如今謊言修補一切,讓懷疑的土壤不復存在,接下來就是要在日常相處中尋找問題,解決問題。除此之外還要教他們如何應對現世……這些小人發動十二環巫術時或許可以媲美一二級的巫師,但不發動的時候,也就是嬰兒級的實力,一個靈能炸彈就能全滅。
所以必須教他們很多東西才能發揮作用。
飛出箱中世界的四名巫師虔誠地跪伏在杜仲面前,額頭緊貼地面。
為首的查普林聲音顫抖著高呼:“查普林拜見偉大父神!愿您的榮光永世長存!”
杜仲垂眸俯視著這些螞蟻般大小的信徒,語氣平靜:“從此刻起,你們將永遠追隨于我。既然選擇了離開你們的世界,就再沒有回頭之路。”
這是一場相處實驗,為了避免隱患,將疑惑傳播回他們的世界,出來的戰士注定不會回歸箱內。
“這是無上的榮耀!”查普林激動得渾身發抖,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能侍奉父神是我們畢生所求,愿為您奉獻靈魂與生命!”
杜仲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揚。
很好,就是這心態。
對巫族來說,這是飛升!飛升了還回去干嘛?
將四個小人收入黃銅雪茄盒中,杜仲啟動車輛,漫無目的的在空中飛行著。
當前的首要任務是測試他們與人工智能的互動反應,畢竟這是一個強監控的世界。
車載智能的即時上傳功能已被關閉,即便出現意外,他也能及時修正——最壞不過一場車禍罷了。
“哇!這……這就是神界嗎?”查普林從杜仲的上衣口袋探出頭,發出如孩子般的驚呼。
另外三個巫師也擠在一起,瞪大眼睛望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象。
他們被這個世界的龐大規模震撼得語無倫次,發出陣陣驚嘆。
突然,一道藍色光束從車頂射下,精準籠罩住四個迷你巫師。
車載智能的機械女聲響起:“檢測到未知害蟲入侵,建議立即進行消殺處理。”
四個巫師頓時僵在原地,面面相覷。
杜仲沒有回應,只是瞥了眼上衣口袋里的信徒們——在這些天的研究后,他發現如果自己裝不來神棍,可以至少選擇少說話。
不說話是最有威嚴的。
地球上那些神像就從來不說話,所以才能信仰虔誠!
見“父神”沒有表態,巫師們的膽氣漸漸恢復。
來之前他們研讀過大量資料,對人工智能并非一無所知。
“放肆!”一名紅袍巫師怒發沖冠,揮舞著魔杖指向光束來源,“你這沒有靈魂的鐵疙瘩!我們可是父神欽點的使者,是超越凡俗的高等生命!”
車載智能的語氣平靜而冷淡:“確認為人類語言,并非害蟲,警報解除。”
就這么解除了?
是了,它又不是防衛智能,在主人在場的情況下,是不會考慮其他問題的。
不是說這個世界的人工智能不能更強大,而是為了避免人工智能過于強大造成的不可測后果,絕大多數人工智能都有自己的領域限制。
車載智能就管開車,其他多余的不過問——車內衛生就是它的功能極限。
那如果是這樣的話,面對那些防衛系統的智能,最簡單的應對方式就是……不說話?
只要不開口,所有的人工智能體系都會把他們當蟲子?
接下來杜仲帶著查普林四人進行實地測試。
正如他所料,絕大多數安保系統都將這些微型高等生命誤判為普通昆蟲——畢竟在文明戰場上,從未出現過如此微型的智慧生命體。
但并非所有場所都能輕易蒙混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