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最近迷上拍視頻。

不是跳廣場舞那種熱熱鬧鬧的，而是手機架在廚房，拍她燉排骨、腌蘿卜、擦玻璃——就是日常。

“我也沒講啥，”她邊翻鍋邊說，“就是想讓你表姐在外地看看家里的樣子。”

嘉怡看了一眼：“你還給視頻配字了？”

“嗯，配的是‘今天的陽臺比昨天干凈’，‘排骨燜軟了，再放鹽’。不然人家看了以為我們日子很緊張。”

“……誰會看你曬陽臺地板。”

“我也不曉得嘛。”奶奶笑著，“我拍起好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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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看了幾天，沒說話。

但手機放下后，開始不那么愛開直播了。

“你爺爺說沒得啥子話講。”李爸在餐桌上低聲說，“最近都在翻你媽買的食譜書。”

“他是不是覺得自己不紅了？”嘉怡試探。

“不曉得。他今天早上還問我‘你說這幾天要不要錄點家門口清早的鳥叫聲’。”

嘉怡沒再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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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奶奶拍完視頻，坐沙發上翻相冊。

爺爺過來坐下，看著她手機：“你今天拍的是哪個？”

“燉豆腐，和早上街口買菜的路。”

“你手抖得沒拍穩。”

“我拍得比你穩。”奶奶笑了。

爺爺沒反駁，只是說：“下次你走慢點，我幫你拿傘。”

“拿傘干啥？”

“我怕你曬黑了，視頻顏色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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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兩人沒再爭誰紅，誰會說理。

奶奶拍著她的日子，爺爺有時候就坐一旁，把燈開亮一點，說：“你坐這兒光線好。”

錄完，她收手機，他去廚房把鍋蓋掀開一角，看看還要不要放點醋。

沒有快板，沒有直播間，沒有點贊數。

但每天晚上，他們一起看一遍視頻，然后把它傳給外地的親戚。

“她們看得到就好。”

嘉怡在房間門口聽了一會兒，轉身回房。

電視還開著，但聲音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