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怡，你為什么看著窗外笑？”

班主任一句話把全班目光引過來。

“我沒笑……”嘉怡把臉轉回來，試圖用物理公式掩蓋語文課上的靈魂游離。

其實她剛剛在想，她奶奶昨天晚上對著電視練舞蹈時說了一句：“明天對面社區(qū)要來‘踩場子’，我們必須氣勢壓倒。”

——什么叫“踩場子”？你們這是要打群架還是跳恰?。?

“你寫作業(yè)都寫歪了?！蓖捞菩湫÷曁嵝阉?

“我寫的正好，你書斜?！奔吴貞?。

唐小樹，全年級最安靜的男生，不知為什么和她分到了一桌。從第一天起，她就試圖搞清楚這人到底是天才、怪胎，還是——真的只是眼神不好？

“你家人是干什么的？”嘉怡隨口問。

“我爸是醫(yī)生，媽做社區(qū)工作。”唐小樹語氣不緊不慢，“我爺爺是物理老師?！?

“……你這家庭聽起來都很安靜?！?

“你家呢？”

“我爺爺在吹頭發(fā)，我奶奶在練武功，我爸在修車唱《演員》，我媽在炒蛋夾銀行卡?！?

唐小樹停頓兩秒，說：“你寫個小說吧，挺好笑的?！?

“你看不起我？”

“沒有，我想看?！?

嘉怡沒再說話。其實她心里有點高興。

—

放學回到家，正好看到奶奶帶著鄰居阿姨們化了“全妝”，正要出門。

“今晚廣場舞對決?！蹦棠陶Z氣嚴肅，“我放話出去了，我們要跳《愛的華爾茲》，中段要加扇子?！?

“那對面跳啥？”

“《老男孩》。他們想走情懷，我們就走優(yōu)雅?！?

“你們這是文藝復興還是土潮大戰(zhàn)？”

“你爺爺已經(jīng)出門搶音響了。他要做DJ。”

“那不是主持人嗎？”

“今晚改身份了。他還穿了你爸那件亮片西裝?！?

嘉怡想象了一下那畫面，仿佛看到了災難現(xiàn)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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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奶奶回家，氣場強到連皮蛋都不敢叫。

“我們贏了。”她一邊卸妝一邊說，“你爺爺最后一個ending pose跪地，跪得全場安靜。”

“這……不是跪下求饒？”

“是壓軸動作，藝術?！蹦棠锑嵵氐卣f，“明天你幫我傳視頻，發(fā)到你們學校群。”

嘉怡：“……我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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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她重新拿起作業(yè)本，打開新頁寫下幾個字：

第一章：廣場舞的勝利屬于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