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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大紅大紫

有傷在身,氣息便不會穩(wěn)固。

但相比根基被毀,容易治愈的多。

“短期內(nèi)不能再輕易突破,否則難保要遭殃。”宋念豐如此想著。

幾名武官看到他吐血,連忙跑過來詢問發(fā)生何事。

宋念豐沒有多解釋,但武官們心里已經(jīng)猜到,或許和那顆丹藥有關(guān)。

這話不能說,也不能問。

只在幾人心里種下了一顆種子:“原來仙人給的好處,未必真是好處!”

數(shù)日后,一把金劍落在陳國三分之一國土內(nèi)。

劍氣縱橫,更有震耳欲聾的聲音傳遍天下。

“此劍為界,擅自出入者,死!”

尚未來得及撤離的陳國軍隊,有不信邪的想要偷摸離開。

結(jié)果剛踏出那條界限,便見一顆光點瞬息而至,將其眉心洞穿。

陳國仙人浮云子不知所蹤,金闕子無人可擋。

這一日,梁國勝!

又過兩日,中軍傳出大帥令。

“戰(zhàn)畢,全軍休整!”

當(dāng)大帥令傳至涼山營的時候,士兵們紛紛跑出營帳,歡呼出聲。

那些武官,也面帶笑容。

打了這么多年,終于贏了。

任英博轉(zhuǎn)過頭,卻見宋念豐臉上沒有太多興奮之色,不禁問道:“大人難道不高興?”

宋念豐輕嘆出聲:“死了那么多人,有何值得高興的呢。”

任英博一怔,再轉(zhuǎn)頭看向營帳外歡呼的士兵。

幾乎每個人,身上都帶著傷,還有落下殘疾的。

這已是萬幸,運(yùn)氣不好的,早已化作白骨一堆。

活著的人在歡呼,那些埋在地下的枯骨呢?

任英博苦笑一聲,如此想來,似乎的確沒什么值得高興的。

戰(zhàn)爭無論勝負(fù),都不是一件能令人開心的事。

一匹快馬奔來,隨著“吁”聲,湯運(yùn)良從馬上跳下來。

他滿臉興奮,問道:“真打完了?”

宋念豐點頭:“打完了。”

“以后還打嗎?”

“不知道。”

湯運(yùn)良摸了摸臉上的數(shù)道疤痕,笑道:“罷了,好歹也算勝了,總比輸了強(qiáng)。大人,這是您家里人,托我捎來的。”

馬匹上,駝著大包裹,里面都是家鄉(xiāng)特產(chǎn),還有用竹筒密封的幾十斤好酒。

湯運(yùn)良又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來:“還有您的家信。”

宋念豐接過信,問道:“見到我家人了?他們可還好?”

“好的很,紅紅火火的,聽說是你們鎮(zhèn)上的首富了!”湯運(yùn)良笑哈哈道:“若非老家離的太遠(yuǎn),我都想搬過去。”

“想來也無妨,家里的田地賣掉就是,還能虧待你不成。”宋念豐道。

雖說兩人如今的官職相差甚遠(yuǎn),但宋念豐是個重情義的人,自然不會虧待湯運(yùn)良。

任英博幫忙拿下包裹,看到里面一堆未曾見過的特產(chǎn),打開一個竹筒,更被美酒香氣饞的直流口水。

“大人……”

見任英博滿臉期盼的樣子,宋念豐擺手道:“跟兄弟們分一分,莫吃獨食。”

他的性子隨父親宋啟山,從來不摳摳搜搜的。

越是親近的人,就越大方。

任英博大喜,連忙招呼校尉,百夫長,以及旗長伍長等人過來,一人拿點。

宋念豐也沒管他們怎么分,拆開信封。

將紙張攤平,上面只有兩個字,如銀鉤鐵畫,蒼勁有力。

“盼歸。”

比起自己寄回去的洋洋灑灑數(shù)百字,這兩個字反倒份量更重。

每一筆,每一畫,都仿佛能看到爹娘和弟弟妹妹的期盼模樣。

還有一道久違的倩影,于心頭縈繞。

深吸一口氣,宋念豐轉(zhuǎn)身回了營帳,提起筆墨,開始書畫。

片刻后,將抱著兩竹筒美酒不撒手的任英博喊來。

“我去一趟榮安城,桌案上有戰(zhàn)后巡守圖,大小軍機(jī)要害,照做即可。”宋念豐道。

任英博好奇問道:“大人去榮安城做什么?”

宋念豐走出營帳,一聲口哨。

皮毛黑亮的駿馬,聞聲而來。

他拉著韁繩,飛躍而起,穩(wěn)穩(wěn)落在馬背上。

韁繩輕抖,宋念豐的聲音傳入耳中。

“回家!”

黑色駿馬,配上他一身黑甲。

如離弦之箭竄出,眨眼間便消失在視野之中。

留下任英博抱著兩竹筒美酒,看著他離去方向,嘴里忽然沒了滋味。

回家,一個讓他感到陌生的詞語。

家里還有什么呢?

無非十多年前被馬匪砍死的爹娘妻兒,四座墳頭。

十多年沒回去過,想必房子都該塌了。

任英博呼出一口氣,抱著兩竹筒美酒,朝歡呼人群走去。

隨即大叫出聲:“來來來,喝酒!一起喝!”

—————————

大清早的王家宅院,院門敞開。

院子里數(shù)人正在轉(zhuǎn)悠,王永良在旁邊跟隨,絮絮叨叨:“我們家這院子,當(dāng)年可花了不少銀子。門口的牌匾看見沒,那可是大學(xué)士親筆!”

探頭看了眼灶房的中年男子,錦衣華服,像個有錢的主。

瞥一眼王永良,道:“屋子都快塌了,也就這地段還湊合。回頭要扒了重新蓋,至于那牌匾,我又不姓王,讓我爹當(dāng)柴火燒了還算有用。”

百年前的大學(xué)士,早就落魄了,誰還在乎。

旁邊胖乎乎的婦人捂著鼻子:“一股子怪味,莫不是把這院子當(dāng)夜壺了。”

王永良聽的尷尬又窩火,卻不敢發(fā)脾氣。

好不容易來個愿意掏銀子,萬一走了,不知猴年馬月才能賣掉。

他只能賠著笑臉:“對對對,重新蓋的好,新房子新氣象嘛。”

里屋,阿瑯扒著門縫往外看了會,然后跑回來問道:“嬸嬸,咱們真要去別的鎮(zhèn)子住嗎?”

王楚玉低頭不語,她當(dāng)然不想走。

但王永良說了,會去很遠(yuǎn)的地方。

若她不去,這輩子是沒機(jī)會見到阿瑯了。

為了防止她帶著阿瑯偷跑,王永良把門窗都從外面封死了,連成衣鋪的人來了都見不著娘倆。

該怎么辦?

唯一的法子,就是先委曲求全。

等找到合適的機(jī)會,再帶阿瑯回來。

只是這一走,萬一心上人回來沒見著她,娶了別家姑娘為妻,又該如何?

王楚玉現(xiàn)在心亂如麻,只恨早些日子沒帶阿瑯偷跑。

可誰又能知道,王永良會有離開三江鎮(zhèn)的想法呢。

不多時,那家人看完了,挑了一堆毛病,把價錢壓的很低。

偌大的宅院,只愿意給二百三十兩。

要知道,多年前宋啟山買陸家的村宅,還花了一百五十兩呢。

王永良也知道這個價太賤了,但他急著出手,咬咬牙應(yīng)了下來。

二百多兩也湊合,到時候買個小平房,再整幾畝田地,應(yīng)該夠生活的了。

將那家人送到門口,王永良道:“那就等您明個兒帶銀子來交地契,二位好走。”

從縣城來的中年夫婦沒搭理他,在莊宅牙人的陪同下徑直離去,讓王永良熱臉貼了冷屁股。

走出沒多遠(yuǎn),那中年男子還不忘回頭看一眼,隨即嗤笑出聲。

“王家真是越來越完蛋了,當(dāng)年我爺爺還活著的時候,他們家還算有點底子。現(xiàn)在么……”

一旁年輕牙人恭維道:“自然是比不過劉老爺?shù)募业祝蝗辉鯐炎嬲u了呢。”

“我們家自不必多說,我那兒子在安民城官家學(xué)府讀書,今年可是有機(jī)會中舉的,說不定和你們固安村的賀周知一樣,日后也要當(dāng)縣太爺來著!”

“若非我爹天天在家里唱大戲,擾的我兒不得清凈,哪會在這種破地方購置地產(chǎn)。”

中年男子頗為傲氣的說著,自然又得到年輕牙人的一通吹捧。

夫妻倆被吹捧的心中暢快,花銀子最爽的不就是這種時候?

這時,前方走來一隊人。

十多匹馬,馬頭上清一色大紅花,駝著大大小小的箱子,又拉著好幾車上好布匹,特產(chǎn)。

更有身形高大的男子走在最前面,目光如龍,氣勢不凡。

身后跟著風(fēng)韻猶存的婦人,以及俊秀到讓少女們紅著臉偷看的少年郎。

年輕牙人連忙把中年夫婦拉到旁邊,低聲道:“這是我們?nèi)?zhèn)固安村的宋老爺,跟縣太爺關(guān)系好的很!聽說宋家大兒子,更是軍中六品武官!”

中年夫婦原本被拉開還有些不快,聽到這話,不禁打個寒顫,連忙收了心思。

見宋啟山領(lǐng)頭牽著高頭大馬,還帶了這么多東西,忍不住問道:“這位宋老爺是要做什么?難不成是給縣太爺送禮么?”

年輕牙人搖頭,他也不知道宋家是想干什么,只滿臉羨慕。

看這架勢,無論給誰送的禮,那家人的面子都要掙大發(fā)啦!

來往路人,也紛紛駐足。

有鎮(zhèn)上熟悉的人,跑來詢問宋老爺這是要作甚?

大紅大紫的,莫非有什么喜事?

王永良也看到了遠(yuǎn)處的馬隊,卻沒有太在意。

甭管干嘛的,反正跟王家沒啥關(guān)系。

他轉(zhuǎn)身回了院子,關(guān)上門后,朝王楚玉所在的廂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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