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駝嶺的清晨總是帶著濃濃的血腥味。

黑風蜷縮在潮濕的洞穴角落，用粗糙的熊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洞外傳來刺耳的銅鑼聲——那是巡山小妖在召集雜役干活了。

“快點！你們這些懶骨頭！“血狼隊長尖利的聲音穿透巖壁，“大王們昨晚又吃了幾個和尚，戰場還沒收拾干凈呢！“

黑風嘆了口氣，從草堆上爬起來。作為一只最低等的黑熊精，他在獅駝嶺的地位連看門狗都不如。三百年道行，在這個大妖云集的地方，簡直不值一提。

洞外，十幾個和他一樣的小妖已經排成一列。血狼隊長——一只渾身赤紅毛發的狼妖，正用鞭子抽打動作慢的。

“你！“血狼的鞭子指向黑風，“今天你去斷魂崖收拾殘骸。聽說昨晚青獅大王在那里殺了一群修士。“

黑風低頭稱是，心里卻暗罵倒霉。斷魂崖是獅駝嶺最危險的地方之一，經常有散落的法寶殘片或者未消散的怨靈作祟。上次去那里的小妖，回來時少了一條胳膊。

“記住，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帶回來，“血狼齜著尖牙，“敢私藏一件，我就把你的熊膽挖出來下酒！“

黑風默默接過麻袋和骨鏟，沿著崎嶇的山路向斷魂崖走去。路上，他遇到幾隊趾高氣揚的妖兵，不得不貼著巖壁讓路，還要低頭行禮。

“看那個黑炭頭，“一個狐貍精尖聲笑道，“連化形都不完全，還留著熊耳朵呢！“

黑風的拳頭在身側握緊又松開。他確實道行淺薄，化形后仍保留著明顯的黑熊特征——圓耳朵、短尾巴和棕黑色的毛發。在妖界，外表越接近人類的妖怪修為就越高，在獅駝嶺的地位也就越高。像他這樣的，注定只能做最下等的苦力。

斷魂崖比想象中還要慘烈。

崖邊散落著幾十具殘缺不全的尸體，有人的，也有馬匹的。血跡已經干涸，在朝陽下呈現出詭異的紫黑色。幾件破損的兵器插在土里，旁邊還有幾件旗幟被撕成碎片。

黑風開始機械地工作：搜刮尸體上的金銀，收集還能用的兵器，把殘肢斷臂堆在一起準備焚燒。這工作他做了幾十年，早已麻木。

正當他翻動一具書生打扮的尸體時，突然發現那人的衣襟內縫著一個小布袋。黑風警覺地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其他小妖在場后，他迅速扯開布袋。

里面是一本薄薄的冊子，封面上寫著《混元道經》三個褪色的大字。

黑風的心跳猛然加速。道經！這是人類修士修煉的功法！在妖界，這種正統修煉法門極為罕見，大多數妖怪都是靠吞噬血肉或者吸收日月精華這種粗淺方式增長修為。

他的手微微發抖。如果被發現有私藏人類功法，他會被活活剝皮的。但另一方面...

一聲烏鴉的啼叫驚得黑風差點跳起來。他迅速將小冊子塞進自己皮毛最厚實的腹部位置，用妖力暫時黏住。然后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搜刮。

日落時分，黑風背著半袋戰利品回到集合點。血狼隊長挨個檢查麻袋，不時用鞭子抽打那些“收獲不佳“的小妖。

“就這么點？“血狼翻看著黑風的麻袋，懷疑地瞇起眼睛。

“回隊長，那隊商旅似乎提前被洗劫過...“黑風低著頭解釋。

血狼突然湊近，鼻子在空氣中抽動：“你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

黑風的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難道他聞到了道經的氣息？

“哼，算了。“血狼最終扔下麻袋，“明天你去毒龍潭收集蟾酥，再偷懶我就把你扔進去喂毒蟾！“

回到自己的小洞穴，黑風用石頭堵住入口，又仔細聽了聽外面的動靜，這才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本道經。

借著洞頂螢石微弱的光芒，他貪婪地閱讀起來。雖然有些字不認識，但大致能看懂這是一本筑基期的修煉功法，主要講如何引導靈氣在經脈中運行。

“難怪人類修士進步那么快...“黑風喃喃自語。妖怪修煉全靠本能，而人類卻有系統的功法指引。

他猶豫了一整夜，最終在天亮前做出決定——他要嘗試修煉這《混元道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