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三個身影，一個懶散邋遢，兩個心有余悸，就這樣離開了這座被徹底清空的特級監(jiān)牢，融入了郊外深沉的黑暗中。

郊外的風帶著夜的涼意，吹拂在蘇沐然和朱倩身上，卻無法吹散她們心頭的陰霾與戰(zhàn)栗。

季臨淵走在前面，人字拖踩在地上發(fā)出啪嗒啪嗒的輕響，在這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突兀。

他背影依然是那副慵懶的模樣，似乎剛才那場屠殺只是他飯后的一次尋常散步。

蘇沐然和朱倩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趨，大氣都不敢喘。

她們能清晰感受到，這個男人身上散發(fā)出的那種，比任何詭異都要冰冷、都要恐怖的氣息。

那不是嗜血的瘋狂，而是一種極致的漠然，一種將萬物視若草芥的無所謂。

她們是詭異，是人類眼中的怪物，可在他面前，她們覺得自己才是被隨意拿捏的螻蟻。

一路無言，直到回到北華城玄武小區(qū)3棟701室。

這間公寓，那晚雖然被蘇沐然花了大力氣清理過，但季臨淵的臥室依然保持著他特有的“風格”——雜亂、堆滿了各種零食袋和未洗的衣物。

客廳倒是整潔了不少，但那張老舊的沙發(fā)，仍舊散發(fā)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陳舊氣息。

季臨淵一進門，就毫不客氣地一屁股陷進了沙發(fā)里。

沙發(fā)發(fā)出吱呀一聲哀鳴，仿佛不堪重負。

他沒有開燈，任由窗外微弱的月光灑進來，勾勒出他模糊的輪廓。

他看著站在門口，身體仍舊微微顫抖的蘇沐然和朱倩，那欲言又止、擔驚受怕的表情，讓他忍不住嘖了一聲。

“現(xiàn)在的詭異啊，都這么浮躁不怕死么？”季臨淵靠在沙發(fā)上，聲音帶著一絲懶洋洋的嘲諷，“鎮(zhèn)詭司的特級監(jiān)牢都敢闖，真是不知死活！”

蘇沐然和朱倩被他說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她們的確沒想到會這么兇險。

蘇沐然咬了咬牙，壓低聲音，鼓起勇氣問道：“你……你到底是誰？人類中……像你這樣的強者，可不多見。”

今晚，這個邋遢大叔表現(xiàn)出來的戰(zhàn)力，至少也得是第九階巔峰吧？

而且，也根本沒有什么立場，殺詭異、殺人類，那種隨意的姿態(tài)，完全不像是人類的鎮(zhèn)詭師，更不像他們詭異。

季臨淵沒有回答，只是從茶幾上摸索出一盒根煙，抖出一根，叼在嘴里，點燃。

火光在黑暗中閃爍了一下，照亮了他那張略顯邋遢的臉。

他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圈煙霧。

“我？我就是一個擺爛大漢而已。”他攤了攤手，語氣漫不經心，“能有什么身份？”

他翹起二郎腿，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靠在沙發(fā)上，繼續(xù)說道：“今天救你們，純純是為了讓你們以后能好好打工養(yǎng)我。以后要是讓我過得不舒服……你們也就別想活了。”

這話輕飄飄的，卻帶著比剛才屠殺更令人心悸的寒意。

他沒有威脅，只是陳述一個事實，一個他隨時可以兌現(xiàn)的事實。

“還有啊，”他彈了彈煙灰，又補充了一句，“以后去外面獵食什么的，做的隱秘一些，別再搞出這么大的動靜。再遇到危險，我不會再管你們。”

蘇沐然和朱倩心中都很詫異。

他這話的意思，明顯是不在乎人類的死活。

在赤裸裸的允許她們出去狩獵人類。

似乎只要不影響到他，不給他惹麻煩，那就行了。

“行了，說完了。”季臨淵掐滅煙頭，隨手扔進茶幾上的煙灰缸里，打了個哈欠，“忙活半晚，有點餓了。趕緊去做個夜宵，要熱乎的。”

說完，他拿起放在沙發(fā)邊的手機，解鎖，屏幕的光照亮了他的臉。

旁若無人開始刷起了短視頻，將蘇沐然和朱倩完全晾在了一邊。

蘇沐然和朱倩站在原地，面面相覷。

心中的恐懼、疑惑、以及對季臨淵那副擺爛模樣的吐槽，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

她們能怎么辦？

反抗？

剛才監(jiān)獄里的場景還在腦海里揮之不去，那完全是碾壓性的力量，連一絲反抗的念頭都升不起來。

逃跑？

在這個男人面前，她們根本沒有逃跑的可能性。

最終，蘇沐然嘆了口氣，給朱倩使了個眼色。

兩人默契地轉身，朝著廚房走去。

“好在今天買了不少菜……”朱倩低聲咕噥了一句。

廚房里，燈光亮起。

蘇沐然和朱倩開始忙碌起來。

洗菜、切菜、開火。

廚房里傳來了輕微的刀具碰撞聲和水流聲。

她們一邊忙活，一邊壓低聲音交流著。

“他……他究竟是什么人？”朱倩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顯然還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中恢復過來。

“我不知道……”蘇沐然搖了搖頭，眼神復雜，“人類中，能有這種力量的，我從未聽說過。”

“如此強大，不該碌碌無名吖！”朱倩疑惑不解。

“誰知道呢！”蘇沐然的眉頭緊鎖，“也許……也許他不是人類？”

“可他身上沒有任何詭異的氣息啊！”朱倩反駁道。

兩人陷入了沉默，都在拼命思索著，試圖從已知的世界眾，找到一個能解釋季臨淵存在的可能性。

“你說……”朱倩突然壓得更低了，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猜測，“他會不會是……當年那個屠夫？”

提到“屠夫”這個名字，蘇沐然身體猛地一顫，手中的菜刀差點掉在地上。

“屠夫？！”她脫口而出，隨即又趕緊捂住嘴，壓低聲音，“不可能！眾所周知，當年靈能聯(lián)盟那個九階巔峰的屠夫，一身靈能都被廢后，在全民審判后被關進了上京最森嚴的那座監(jiān)牢！即使出來了也是個廢物，怎么可能是他？”

“可是……那種殺戮的姿態(tài)，那種漠視一切的眼神……”朱倩的聲音帶著一絲不確定，“太像了，曾經，我聽詭王殿的老一輩說過，當年的屠夫，就是這樣一個人，殺人殺詭，不分彼此，只看他高興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