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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草藥園的籌建

廬山的仲秋,云霧如薄紗般漫過牯嶺鎮。蘇悅抱著三個月大的幼子站在文旅綜合體的露臺上,看顧沉在下方空地上指揮工人鋪設青石板。產后的她依舊穿著寬松的棉麻長裙,裙角繡著廬山石韋的葉片紋樣,與懷中嬰兒襁褓上的金星石刺繡相映成趣。

“沉兒,《證類本草》里的'藥園圖'找到了嗎?“她揚聲問道,懷中的孩子正揮舞著小手,試圖抓住飄來的云霧。

“找到了!“顧沉舉起平板電腦,屏幕上顯示著宋代唐慎微《證類本草》中的藥園布局圖,“按你的要求,用青石板分隔八大藥草區,每區設石制解說牌,刻上性味歸經。“他指著空地中央的圓形區域,“這里放周師傅的煉丹爐復刻品,周圍種上《抱樸子》里提到的'五芝'。“

蘇悅點頭,目光落在遠處的駝嶺礦區。自修復《廬山草藥志》后,她便萌生了將古籍記載與現代植物學結合的念頭,而這座“廬山草藥園“正是她的心血結晶。懷中的孩子忽然發出咿呀聲,小拳頭緊攥著蘇悅胸前的金星石掛件——那是用修復古籍時余下的石料制成的,石面上“壽“字金繕紋路在陽光下閃爍。

“周師傅到了!“顧沉指著山道上的竹轎。八十高齡的老人執意不肯坐車,由徒弟抬著竹轎上山,轎中是用紅綢包裹的煉丹爐復刻品。“小心些!“周師傅掀開轎簾,“這爐子按葛洪《金丹篇》記載的'八卦爐'形制打造,爐身刻著《黃庭經》片段。“

煉丹爐安置妥當后,周師傅從懷中掏出個油紙包:“這是我爺爺的爺爺傳下來的煉丹口訣,用金星石粉寫的,你們看。“泛黃的紙上,朱砂字跡已有些模糊,卻仍可辨認“采星子之精,煉草木之靈“等句。顧沉立刻用光譜儀掃描,發現粉末中除金星石外,還含有硫磺、硝石等成分,與古籍記載的煉丹配伍吻合。

草藥移植工作正式開始。蘇悅戴著棉手套,小心翼翼地將廬山石韋移入“利水滲濕區“。這種葉片細長的植物喜歡濕潤環境,她特意在石韋旁種了些苔蘚,模擬其原生的崖壁環境。“媽媽,這草葉子像寶劍!“五歲的承硯蹲在旁邊,舉著小鏟子幫忙培土,發間的金星石發夾沾著草屑。

“這是廬山石韋,“蘇悅笑著解釋,“《本草綱目》說它'主淋瀝遺溺,除煩熱'。你小時候洗三朝用的水,就煮了這種草。“承硯似懂非懂,卻認真地在小本子上畫下石韋的模樣,旁邊標注:“像寶劍的草,能讓弟弟不哭。“

顧沉的智能監測系統開始運作。埋在土壤里的傳感器實時反饋濕度、光照數據,溫室大棚自動調節溫度,模擬廬山不同海拔的氣候。“看這個,“他指著平板電腦上的3D模型,“清熱區種廬山堇菜,解表區種紫蘇,都是古籍里提到的本地草藥。“蘇悅注意到模型中還有個“丹道區“,種著丹砂、雄黃等礦物伴生植物,與煉丹爐形成呼應。

午后,云霧忽然漫進草藥園。蘇悅抱著孩子躲進臨時搭建的草廬,看承硯追著云霧跑,小皮鞋踩過濕潤的青石板,驚起幾只蝴蝶。周師傅坐在煉丹爐旁,用竹管吹奏起廬山老調,旋律與云霧的流動節奏奇妙吻合。懷中的孩子忽然咯咯笑了,小手伸向周師傅手中的竹管,仿佛在呼應千年之前的丹爐余韻。

“知道嗎?“周師傅停下吹奏,“葛洪在廬山煉丹,講究'天、地、人'三才合一。你們這個草藥園,把天上的星石、地上的草木、人間的智慧都聚齊了。“他指著煉丹爐上方的云霧,“當年葛洪觀云識藥,你們用智能設備測云采藥,說到底,都是在和天地對話。“

暮色降臨時,顧沉點亮了草藥園的地燈。每盞燈都是用金星石碎片鑲嵌而成,燈光透過星斑,在地面投下點點金光,恍若繁星落入園中。承硯忽然指著煉丹爐驚呼:“爺爺,爐子在冒煙!“原來是顧沉在測試香爐的煙霧效果,淡淡的艾草香隨煙霧飄散,竟引來了幾只螢火蟲。

“這是給蟲子們的驅蟲香。“蘇悅笑著解釋,“用廬山艾草、石菖蒲、青蒿磨粉,古法和合。“她轉頭看向顧沉,“明天該移植鮑姑艾了,這種艾草對女性婦科有奇效,古籍里說鮑姑用它治過不少產婦。“

顧沉點頭,目光落在承硯身上。小家伙正用樹枝在地上畫著草藥園的地圖,稚嫩的線條里,煉丹爐、石韋區、星子石燈錯落有致。“等弟弟長大了,“顧沉輕聲說,“可以讓他負責'星斗區',種些與天文對應的草藥。“

深夜的草廬里,蘇悅借著臺燈整理《草藥園日志》。懷中的孩子已經睡熟,小臉上沾著淡淡的艾草香。她翻開《廬山草藥志》,在空白頁貼上今日移植的石韋標本,旁邊用瘦金體寫下:“歲在辛丑,仲秋既望,草藥園初成。承硯畫劍,幼子眠云,幸得沉兒與周師傅相助,遂成此園。“

窗外,廬山的云霧依舊在山間流轉。蘇悅望向遠處的五老峰,那里的云霧正聚成爐鼎形狀,與草藥園中的煉丹爐遙遙相對。她忽然想起周師傅的話,所謂煉丹,或許從來不是追求長生,而是對天地萬物的敬畏與探索。而這座草藥園,又何嘗不是一座現代“丹爐“——用科技之火,煉文化之丹,讓古老的草木智慧,在新時代的土壤里重新煥發生機。

承硯的鼾聲從隔壁傳來,帶著孩童特有的安穩。蘇悅輕輕放下筆,摸了摸孩子頸間的長命鎖。金星石在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石面上的星斑與草藥園的地燈、天上的星辰,共同織成了一張跨越時空的網,將千年的文化脈絡,輕輕裹進了這個夜晚。

在這片浸潤著藥香與墨香的園圃里,蘇悅忽然明白:文化傳承從來不是刻意的堆砌,而是像廬山的云霧那樣,自然地流淌在生活的每個角落。當承硯用樹枝畫出第一株草藥,當幼子在煉丹爐旁發出第一聲笑,當智能傳感器記錄下第一組數據,古老的廬山文化,便已在時光中埋下了新的種子。而她與顧沉,不過是這片園圃的園丁,負責澆水、除草,等待著種子破土而出,長成參天大樹。

山風送來最后一縷艾草香,蘇悅吹滅臺燈,抱著孩子走向臥室。草藥園的地燈仍在亮著,宛如永不熄滅的星子,照亮了廬山的夜,也照亮了文化傳承的漫漫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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