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無歡眼角的余光早已注意到葉英宇的長鞭,見他揮鞭朝自己咽喉攻來,寧無歡瞅準時機,猛地探出左手,牢牢抓住葉英宇的長鞭。
葉英宇一臉的不可思議,他不明白為什么寧無歡可以抓住自己的鞭子。
寧無歡經過方才挨了葉英宇幾鞭子,從鞭子造成的傷口來看,就已經知道葉英宇使鞭只會蠻力,卻不知用巧勁與暗勁,故而他的鞭子只能打疼寧無歡,除非打倒人體幾處致命的地方才能致死,否則都不會對人體造成內傷。
反倒是侯杰的長棍,給寧無歡的危機感更濃烈一些。
寧無歡忍著長鞭打過來的疼痛,僅僅攥住葉英宇的鞭子,趁著侯杰這一棍的棍勢老去,扯著長鞭繞到侯杰的身側。
侯杰見寧無歡繞到自己身邊,也不管老去的棍勢,抬起手臂掄起長棍,就去打寧無歡。
寧無歡運起體內尚存的全部氣機,將手中長鞭猛地一提,力道大的出奇,讓侯杰揮出的這一棍直接打在長鞭上。
而侯杰的這一棍是方才老去的棍勢所揮,力道明顯大不如前,如今砸在寧無歡提起的長鞭上,反倒是他自己被鞭子上反震的力道,給打得倒退著踉蹌幾步。
寧無歡見此機會,甩掉鞭子,散掉體內那口寥寥無幾的武夫真氣,挺劍殺向侯杰的同時,重提武夫真氣。
侯杰此前因為全力揮動手中的長棍,體內的武夫真氣早已用得七七八八,又經過方才寧無歡這羚羊掛角的一手提鞭,直接讓侯杰自己沒能穩住體內的那口真氣,當場潰散。
侯杰腳步踉蹌的后退,見到寧無歡朝自己提劍殺來,心中一慌,竟是忘了去提那口已經潰散的武夫真氣。
葉英宇見寧無歡挺劍殺向侯杰,手腕連忙一抖,運起體內僅存的全部真氣,以長鞭干擾寧無歡,嘴上更是提醒道:“老侯,快換氣!”
面對葉英宇襲來的長鞭,寧無歡避也不避,硬抗長鞭打在自己的身上,棉襖當場被長鞭打出了一個破洞,棉襖下的皮肉更是被葉英宇這全力一擊給刮掉了一塊兩三存長寬的皮肉,頓時血流如注。
寧無歡銀牙一咬,未曾想這危急關頭葉英宇竟僥幸使出了鞭法之中的巧勁。
可即便如此,寧無歡還是強忍著皮肉之苦,運起內力,使出《純陽劍法》的第二式——烈陽貫虹,長劍直入侯杰的中門,打算直取他的心臟。
侯杰并未看出寧無歡這一劍的非比尋常,但直覺讓他注意到寧無歡這一劍的氣勢非同凡響,正因如此,這一劍也必然威力驚人。
侯杰連忙站定身形,止住后退的踉蹌腳步,重提真氣,雙手緊握長棍橫在自己的身前,欲將這一劍給格擋下來。
剎那之間,寧無歡手中的劍尖已經抵到了侯杰手中的長棍,可下一瞬,侯杰注意到寧無歡的手腕抖了幾抖,也不等他看清楚長劍的劍勢,自己手中的長棍已經被長劍破開,長棍從中間斷折,而寧無歡手中的長劍卻是一往無前。
“老侯!”
葉英宇真氣潰散,已來不及援手,只得大聲提醒。與此同時,他也是重提真氣,急奔過來相救。
侯杰本該是認命了,可一想起兒子被眼前之人殺死,心中怒火燃起三丈高,按捺不下,也不知他是急中生智,還是靈機一動,竟揮動雙臂格擋在身前。
寧無歡這一式烈陽貫虹所暗藏的金蟬九顫,還剩六顫,長劍刺中侯杰的雙臂,以肉眼難辨的速度連續震顫六次,刺穿了侯杰的雙臂不說,更是在寧無歡一記斜劈之下,斬掉了侯杰的一截手臂,登時血如泉涌,血花飛濺。
侯杰慘叫一聲,痛呼聲響徹整片樹林,隨即踉蹌幾步就摔倒在了雪地上。
寧無歡雖然這一劍的劍勢已老,但不妨礙他一劍刺死雪地上那個真氣再次潰散的中年人。
“豎子爾敢!”葉英宇暴喝一聲,已是急奔趕到,從懷中掏出一柄短匕挑開寧無歡的這一劍,救下抱臂哀痛的侯杰。
葉英宇慌亂攙扶起侯杰,轉身便逃。
寧無歡不急不躁,散去這口臨時提起,并不充裕的真氣,以自己的目力優勢,邊跑便追。
同時,寧無歡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用牙齒咬住瓶塞拔開,接著將瓷瓶往自己身上的傷口處倒去。
葉英宇此前的長鞭雖然都對寧無歡造成了傷害,但是傷勢并不嚴重,倒是最后那一下竭盡全力的一擊,刮掉了寧無歡的一塊皮肉,如今血流如注。
寧無歡將瓷瓶里的藥粉往傷口處倒去,不消一會兒就將傷口處的血液給止住了。
這是那日藥老與阿瓷來醫堂探望他時,給他留的金瘡藥。此外,寧無歡還在懷里帶了頂藥。
這頂藥吃多了傷身,不到萬不得已,不可服下。
故而寧無歡帶著頂藥只是用來以防萬一,卻從未想過使用。
眼下侯杰被他斬去一臂,鮮血流了一地,想必元氣已經大傷,侯杰想要在短時間內恢復到此前的戰力,已是不大可能。
剩下來的便是那個葉英宇。
葉英宇雖使長鞭,但不得其意,不曉得鞭法的巧勁與暗勁,故而不足為懼。
何況他剛剛為了救侯杰,手中的長鞭也已經丟棄。如今手頭上就只剩一柄短匕,看來勝負已分,生死已定。
寧無歡有信心可以以自己一人之力,連斬兩人。
侯杰手臂上的血液沒有及時止住,故而鮮血流在雪地上,像是一條紅色的長布。
寧無歡沒去在意地上的那些血液,以他的眼力還能看見風雪中逃亡的二人,所以還是選擇親眼盯著比較好。
不遠處,侯杰已經體力不支摔倒在地上了。
寧無歡不覺著意外,此前他故意拉扯侯杰與葉英宇已經消耗了他們不少的體力,后來侯杰又為了與葉英宇配合,封鎖寧無歡的閃避路線,給葉英宇創造攻擊寧無歡的機會,體力更是消耗巨大。
最后他又被寧無歡傷了雙臂,更是斬斷其一條手臂,令侯杰元氣大傷,如今他已是強弩之末了。
寧無歡發現葉英宇拋下了侯杰,獨自一人跑了。
沒有侯杰的拖累,葉英宇跑得比之前是要快一些,但也能明顯看出他逃跑的速度正在越來越慢,想來體力也快耗盡了。
寧無歡追至侯杰的身旁,見他躺倒在雪地上,心口插著一把匕首,雙眼圓瞪,一臉的難以置信。
看來他不是自殺的,而是被葉英宇給捅死的。
或許是葉英宇知道他必死,而兩人如果繼續這樣跑下去恐怕誰都跑不了,這才出此下策,殺了自己的結拜兄弟。
寧無歡沒有停留,繼續往葉英宇逃跑的方向追去。
這次,他沒有再故意放慢自己的速度,而是事先提了一口武夫真氣,提劍朝葉英宇逃跑的方向殺去。
不消一會兒,他就已經追上了那個體力不支的家伙。
寧無歡揮出一劍,劈砍在葉英宇的后背上,葉英宇吃了一劍,也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體力徹底耗盡,“哎呀”一聲,朝著前方就撲倒在地。
寧無歡提劍走了過去,葉英宇連忙在雪地上翻轉過身子來,哭天喊地的向寧無歡張嘴求饒道:“寧無歡,寧大俠,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要為我兒子報仇了……我兒子的仇我也不報了,我求求你……我求求你饒我一命吧……”
寧無歡這才發現,這個已經五六十歲的中年人,居然滿臉的淚水和鼻涕。
寧無歡不明白這個男人為什么哭,是為了自己親手殺了結拜兄弟而哭,還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做錯了事而哭?
寧無歡搖搖頭,他不明白,也不想弄清楚。
葉英宇見寧無歡搖搖頭,哭喊聲越加的大了,他連忙從雪地上爬起來,跪倒在寧無歡的身前,開始磕頭。
葉英宇一邊磕頭,一邊求饒,對寧無歡好話說盡,什么阿諛奉承的話都有。同時,他又對自己和那幾個結拜兄弟,臟話罵盡,從老母到十八代祖宗,沒一個放過。
寧無歡瞇起眼,提了提劍,道:“你們既然要殺我,那就該知道你們也會被我殺。”
葉英宇聞言,抬起頭來,張了張嘴。
寧無歡只一劍掃過,登時血如泉涌,葉英宇的頭顱就骨碌碌地滾到一邊。
即便如此,葉英宇的嘴巴也還在一張一張,只是沒有任何聲音從他的頭顱里傳出來。
只是片刻,葉英宇的尸體便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