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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喊聲師父聽聽

江林霜面色驟變,過去捂住江清月的嘴,指尖微微發顫:“小妹失言!楚王殿下明察,她……她認錯人了”

楚景予?=賈公公?

楚景予周身寒意驟起,素來清冷的嗓音夾雜著幾分破防道:“江小六,你見過這么英俊瀟灑,玉樹臨風的太監?”淺白色長袍在風中獵獵作響,腰間玄鐵令牌泛著冷光。

江清月瞪圓杏眼,然后伸手指了指自己被捂住的嘴巴。

喉間發出含糊的嗚咽,她心里怒罵道:“是不是瞎,我嘴巴被堵住了怎么回?。。 ?

眼角余光瞥見,江衍正對著楚景予抱拳賠罪。

江衍那眼神恨不得一腳踹向江清月這個麻煩精。

江澈和江林霜硬生生的把江清月給拖回馬車。

“唔唔。”

“帥太監多的是,哎,我能出聲了?”江清月話說一半,發現自己能出聲了。

江林霜猛然松手,指尖還沾著晶亮的口水,她惡嫌的掏出手帕反復擦拭,連耳根都泛起了薄紅。

“他是楚武皇的第三子。”江林霜壓低聲音,綢緞裙擺掃過車廂軟墊。

“生母原是貴妃身邊的洗腳婢,他從出生便被視作宮闈穢物,十五歲那年皇帝嫌他體弱,隨手將他丟進軍營充作馬前卒?!?

車簾突然被掀開,江衍大步踏入車廂,他解下披風扔在塌上,劍眉微蹙:

“入伍三年,年僅不過十八歲的楚景予,率八百輕騎深入敵營,俘獲斬殺匈奴近三千余人,把匈奴的達官顯貴一鍋端了,自此一戰封王?!?

“六天轉戰千里,踏平五座王城,生擒匈奴左賢王,連斬三位單于之子,而如今的他還未到及冠之年。”他的指節無意識的叩著車廂,眼里泛起難得的敬意。

“沙洲十二連城,至今懸掛著他的畫像,胡人小兒夜啼,聞其名而止。”

“今日才從沙洲歸來,結果你倒好,上去就喊人家太監?!苯軡M臉怒氣。

江清月怎么越聽越覺得熟悉,這和冠軍侯霍去病有點相似。

那按照這樣說

這楚景予應該活不過二十四歲。

“江清月,你聽沒聽見?”江衍怒吼。

震的江清月趕忙捂住耳朵。

“聽到了聽到了?!?

要不是到府門口了,看見江虞站在那。

江衍好歹也得和江清月打一架。

暮春的細雨沾濕了青石板路,江清月掀起馬車簾幔時,檐角銅鈴被風拂得叮咚作響。

她踩著濕潤的苔痕踏入庭院,忽見水榭亭中一抹青衣斜倚朱欄,青玉酒壺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與案頭攤開的竹簡相映。

郭嘉垂眸摩挲著竹簡邊緣,烏木簪松松綰著的長發散落肩頭,幾縷碎發垂在俊逸的眉眼間。

聽見腳步聲,他抬起頭,鳳眸微瞇,眼尾泛紅的醉意與平日里運籌帷幄的清雋判若兩人:“主公今日回得倒早?!?

江清月望著他蒼白的臉色,忽然想起史書里記載的英年早逝,心口驟然發緊。

她快步上前奪過酒壺,指尖觸到壺身的涼意:“奉孝,少飲酒。”話音未落,袖口已沾上淡淡的酒香,混著他身上特有的墨香與松煙氣息。

郭嘉醉意未退的眼眸輕笑:“主公這聲叮囑,倒是比這酒還醉人幾分?!?

江清月指尖劃過竹簡邊緣,見竹簡上密密麻麻的批注,心中泛起漣漪,暮色為郭嘉的側臉鍍上了暖金,眼尾醉意熏染煞是好看,便不知不覺間便和郭嘉閑聊起來。

輕聲問道“奉孝,年方幾何了?”

“回主公,二十有七”郭嘉的手攬過白玉冠下額間的碎發笑著回道。

“以奉孝的才華跟著我,屬實委屈。”江清月想起史書記載的鬼才郭嘉。

“主公良善,又豈屈才,主公可想爭奪這天下?”郭嘉往天空看去,緩緩問道。

江清月輕笑也隨著郭嘉看向天空。

“如今天下安定,百姓安居樂業,這天下之主,是誰又重要嗎?”

“我所求的,不過是這萬家燈火長明,若帝王不堪,百姓受苦,那,這天下也可爭上一爭?!?

郭嘉看向江清月,眸中盛滿星河,眉間不見半點野心,卻比任何宏圖霸業都令人心折,他的主公,可真是不一般。

江清月想起了些什么忽然眉頭緊鎖,聲音彷佛帶著一絲顫抖:“奉孝,我總覺得楚武皇,看我的眼神里帶著一絲厭惡,又好像是對我江家有所忌憚,可我江家最初也只有二哥為將,這是為何,使我百思不得其解?。”

郭嘉看著手中竹簡:“你可知?江衍為何交出兵符,反而如今做個散官”

“又可曾想過,當日在涼州之時,江四公子,未有兵符,卻,以江衍彪騎大將軍的威名便可使涼州衛聽命于你?!?

江清月手指微顫,緩緩道:“功高蓋主?可宣朝將才眾多,一個彪騎將軍而已又有何懼?”

郭嘉笑道:“主公的父母皆為國戰死,江家舊部四散,若?江家意圖謀反,則皇位不穩?!?

“鳥盡弓藏,兔死狗烹,自古以來功高蓋主者又有幾人得以善終?江二公子算是個聰明人,可主公你初露鋒芒,該早做打算?!?

江清月慢慢遮去眼間的鋒芒,輕笑道:“多謝軍師賜教。”

·······

一大早門外傳來江澈洪鐘般的嗓音:“江小六,都亭午了,你是準備睡到薄暮嗎?林霜妹妹已經把琴準備好了”

江清月被江澈這大嗓門給嗷醒。

往日趕早八的時候,就連路邊撒歡的野狗,都得被她訓的夾著尾巴逃走,更何況江澈這個“真狗”。

江清月從床上爬起來氣鼓鼓的朝著門口走一腳踹去。

楚景予被踹的老遠。

一旁江澈捂住嘴巴一臉不可置信的看向江清月。

“江姑娘,不僅脾氣好,這腳下的功夫也真是四兩撥千金?!北货呃线h的楚景予,溫潤的男聲帶著笑意。

等緩過神的江清月·····

映入眼簾的畫面。

楚景予一身白衣,晨光為他的側臉鍍上了柔輝,鼻梁高挺如遠山,薄唇噙著似有若無的戲謔,最明顯的就是素凈的衣袍,赫然印著一個灰撲撲的大腳印,倒為這副謫仙般的面容添加了幾分煙火氣。

江清月睡意頓消,指尖不自覺的揪起裙擺,強裝鎮定的快步上前,眼波流轉間已是笑意盈盈:“哥,你這是怎么了?莫不是近日公務操勞,站都站不穩了,快來,讓妹妹扶你一把?!痹捯粑绰?,芊細的手腕欲扶著楚景予。

楚景予側身避開,玉白的指尖輕輕撣去衣擺的腳印,眸中笑意愈濃。

“江姑娘這見面禮,倒是比江南的桂花釀還要熱情幾分”

“令兄特地請本王來教你棋藝,來,小六,喊聲師父聽聽?!?

江清月滿臉震驚:“你教我下棋?”

然后大言不慚的又加了一句:“下的明白嗎你?!?

“怎么?楚姑娘,看不上我這太監?”

楚景予挑了挑眉玩笑道。

江清月面帶尷尬,太監這個梗過不去了是吧。

然后弱弱的問了句:“能不學嗎?”

一旁江澈嗷嗷喊“林霜妹妹,江小六不愿意學?!?

江清月上去就是一拳。

可顯著你了是吧?

近千回對弈,還未分出勝負。

“好一個英勇善戰的楚將軍。”江清月眼神頗帶著一絲敬佩說道。

對面的楚景予指尖捏著一枚墨黑棋子,遲遲未落,彷佛在斟酌著一場關乎天下的戰局。

棋盤上黑白交錯的局勢。

楚景予將手中黑棋放入盤中。

黑子已在左下筑起了堅不可摧的城池,而白子則在右上隱隱形成合圍之勢。

“不過,再厲害,又怎能抵擋的住四面楚歌?”江清月輕笑。

楚景予望著江清月新落下的白棋眼中劃過一抹笑意。

“江妹妹這棋藝果然不容小覷。”

“不過江妹妹莫急,這盤棋下到最后,越要慎重,就像這世道,一步踏錯,滿盤皆輸?!?

“哦~那我便落子了?!苯逶轮噶酥钙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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