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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昭武將軍

暮色將御書房的鎏金窗欞染成了琥珀色,楚武帝指尖磨挲著案頭上的青銅虎符,燭火在他眼底跳躍出幽微的光。

魏丞相躬身立于蟠龍柱下,官服上的仙鶴隨著呼吸輕輕起伏,君臣二人之間空氣仿佛凝固了般沉重。

“愛卿,可知,隴西戰(zhàn)報為何遲了三日?”帝王開口,聲音像碎了冰的刀刃。

案上攤著密折,墨跡未干的字跡刺得人眼眶發(fā)疼。

————二皇子楚瑞隴西一戰(zhàn)被擒,李續(xù)率領(lǐng)隴西衛(wèi)襲擊西蜀白馬關(guān)欲帶回楚瑞,導(dǎo)致隴西被西蜀三十萬大軍圍攻,寸步難行。

“若隴西失守,李氏一族直系便自刎謝罪吧”

魏丞相喉結(jié)微動,蒼老的聲音裹著三分遲疑:“二皇子被西蜀所生擒,李將軍也只是救皇子心切·····”

“哦~如丞相所言,是朕的皇子無用了?”楚武帝已將密折狠狠拍在檀木案上。

“陛下恕罪”魏丞相緩緩跪伏在地。

楚武帝起身將他扶起

“前不久,涼州衛(wèi)的馬超又立戰(zhàn)功,朕卻聽聞,他喊江家小六為主公,丞相你說這是何意啊?”

聲音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卻暗藏鋒芒。

魏丞相心中一凜,暗嘆陛下果然連這細枝末節(jié)都了如指掌,他斟酌著言辭:“臣,斗膽諫言江家三代戍邊,曾手握西北三州兵權(quán),然江衍雖交出兵權(quán),可當初江赫門生眾多,江家親衛(wèi)也融入四軍,若放任下去·····”

“朕聽聞,昭武校尉府中有一謀士,曾在涼州時,便是此人出謀劃策,以少勝多。”楚武帝眼角的笑意漸濃,卻帶著讓人膽寒的算計。

“若放任下去,將皇朝不穩(wěn),唯有斬草除根。”

魏丞相開了口:“陛下英明”

燭火突然劇烈搖曳,在墻上投下扭曲的人影。

楚武帝沉默良久,突然輕笑出聲:“此次前往隴西支援,丞相覺得派何人前往最為合適?”

“昭武校尉?”魏丞相試探著開了口。

“那就依丞相所言,擬旨吧,昭武校尉冊封昭武將軍率領(lǐng)十萬燕州兵前往隴西支援。”皇帝輕聲下旨。

魏丞相心驚,十萬燕州兵去抵抗三十萬戰(zhàn)場廝殺的西蜀兵。

誰不知,燕州兵是一群剛成立不久的新兵。

看來帝王是放棄隴西了,連同江家也一同埋葬于此。

待丞相走后,賈公公拿著圣旨也出了宮。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朕觀天下大勢,隴西烽火未熄,邊陲安危系于之旦夕。然昭武校尉素有虎狼之姿,今冊封昭武將軍,江家數(shù)年來戍衛(wèi)疆土,其忠勇之名朕素有所聞。

今特命爾即刻整頓十萬燕州精銳,星夜兼程馳十日之內(nèi)須抵援隴西。

燕州健兒素以悍勇善戰(zhàn),此去隴西,當如雷霆萬鈞,蕩平賊寇,望昭武將軍不負朕望,早日奏凱還朝!

欽此。”

“臣,江清月領(lǐng)旨。”雙手接過圣旨與虎符。

賈公公拂塵輕甩,眼角堆起細密皺紋,朱紅蟒紋袖口下的手指慢悠悠摩挲著翡翠扳指,語氣里裹著三分笑意:“江家得陛下看重,可莫要負了天子所望。”

隨后大搖大擺的走了。

暮冬的寒風如利刃般刮過江府議事廳的雕花窗欞,案上的燭火在冷風中搖曳不定,將江衍緊皺的眉頭映得忽明忽暗。

嗓音里裹著化不開的憂慮:“燕州十萬大軍皆是新兵,不過是些從未上過戰(zhàn)場的稚子,又怎能與西蜀那虎狼之師抗衡?小六,此次隴西支援,我替你前往。”

話音未落,江清月已盈盈起身。她身上的玄色勁裝還沾著晨訓(xùn)時的霜露,卻掩不住眉眼間的英氣。

聽到兄長這番話,她先是一怔,隨即輕輕搖頭,唇角勾起一抹帶著溫度的笑意:“二哥,圣旨上明明白白寫著'昭武將軍江清月即刻馳援',你若替我前去,那可是實打?qū)嵉钠劬铩!?

江衍猛地站起身,錦袍掃過案幾上的兵書,帶起一陣嘩啦啦的聲響。

他跨步上前,伸手抓住妹妹的肩膀,聲音不自覺拔高:“我豈能眼睜睜看著你去送死!西蜀此次來勢洶洶,連老將李續(xù)都難以招架,你......”說到這里,這位素來沉穩(wěn)的江家二公子喉結(jié)劇烈滾動,竟是說不下去了。

沖著江家?guī)孜桓绺缯A苏Q郏罅x凜然道:“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

“既然封我為將,自然要擔得起這個責任。”

江清月仰頭望著兄長,眼底泛起一層晶瑩。

她當然明白江衍的苦心,更知曉此去隴西兇多吉少。可正是因為明白,才絕不能讓兄長涉險。

江衍望著妹妹故作輕松的模樣,心中酸澀難當。

他松開手,抬手輕輕替她整理了一下歪斜的發(fā)帶,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一定要活著回來......”

拿著虎符,一騎赤兔馬,策馬奔去。

這次江衍也不嗷他的赤兔了。

然而,當眾人還未從離別的情緒中緩過神來,遠處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一抹火紅的身影又出現(xiàn)在視線里,赤兔馬昂首嘶鳴,帶著熟悉的氣息疾馳而來。

江清月抓著韁繩,在眾人面前猛地勒馬,玄色披風獵獵作響,臉上露出少見的窘迫:“剛、剛激動過頭了,我忘記帶奉孝了。”

說著,伸手摸了摸發(fā)燙的耳尖

清亮的聲音突然響起:“我也去!我可是昭武副尉!”江澈不知何時已經(jīng)翻身上了自己的戰(zhàn)馬,腰間佩刀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少年人眼底跳動著興奮與決然,“小妹打仗,我這個當哥哥的豈能袖手旁觀?”

三人直奔燕州。

郭嘉一手拿著圖紙,一手駕著馬。

燕州離這不過一百里,剛好是前往隴西的必經(jīng)之路。

暮色如墨,燕州軍營內(nèi)卻燈火通明。

喧鬧聲裹挾著酒香肉味從各個營帳溢出,一群新兵坐在一起,酒壺在眾人手中來回傳遞,醉醺醺的歌聲還帶著幾分跑調(diào),遠處校場上,長槍東倒西歪的插在沙土里,有人連盔甲都脫了扔在地上。

三人剛到軍營就看到這一幕,連放哨的士兵都醉倒在地。

江澈看到這一幕差點沒吐血,這是去支援,還是領(lǐng)著這群人去送死。

郭嘉并未開口講話,而是在一旁看著江清月準備如何應(yīng)對。

江清月并未急著發(fā)作,反而駐足良久,望著這些年輕的面孔若有所思。

他們中有人臉頰還帶著未褪的稚氣,有人脖頸還扯著家鄉(xiāng)帶來的紅繩,半大的孩子,眼底涌動著炙熱和不羈。

直到夜風卷著烤肉香撲來,她才緩緩走向人群。

“這羊肉烤的不錯。”江清月聲音清冷。

驚的幾個新兵拿起劍指向她,帶著幾分醉意:“何人膽敢擅闖軍營?”

江清月輕笑,從腰間拿出玄鐵虎符:“我是你們新任命的將軍,昭武”

一個新兵刺頭嘲諷道:“一女子又怎可做我們燕州衛(wèi)的將軍。”

江清月玄色披風下的銀甲泛著冷光,面對四周哄笑,她垂眸理了理腰間虎符,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聽聞燕州兒郎最是血性,怎么?如今只敢躲在酒后逞口舌之快?”

江清月將袖口向上綁了一下,露出了內(nèi)襯的玄鐵護腕:

“不如,打一架?”

“若我輸了這個將軍換你們來當,若我僥幸贏了,往后諸位操練之時,莫要有輕敵之心,若失心,幼子都可取爾等性命。”

只見燕州衛(wèi)眾人站起身,隊列中一人緩步而出,那人身穿半舊的魚鱗甲,腰間長刀纏繞著褪色布條,長刀被擦拭的一塵不染。

少年面如冠玉,眉骨卻生得英氣,未飲酒的眼底透著與周圍格格不入的清冽。

他單膝跪地行了個軍禮,聲音沉穩(wěn):“末將,謝云舟,請將軍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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