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外的霓虹掠過雷學森的側臉，在他臉上投下明暗交錯的光影。

“你準備考PI是嗎？”

“是，讀夜校，拿到證書之后就去考PI。”

“看來進步是不會有問題。”

路上，寧拯有一搭沒一搭的回著雷學森的話。

車子緩緩停在D.I.E所在的警局大樓前，寧拯望著窗外斑駁的墻面。

“到了。”

寧拯解開安全帶，轉身鄭重地向雷學森道謝。

“雷thank you sir。”

雷學森看向寧拯，鏡片后的目光透著幾分深意道“回去吧，得閑搵我食飯。”

寧拯平靜的神色忽然有點吃驚，雷學森居然說的“得閑搵我食飯”，這不是一句輕飄飄的客套話。

這意味著他隨時能去找雷學森，多少人擠破腦袋，都難有機會與這樣的大人物說上幾句話，而自己竟被雷學森主動拋出橄欖枝，這其中的分量，足以改變他的職業生涯。

不過是救下兩個人質，竟意外搭上了警務處副處長這條線，他可不是顧復生這種商業巨鱷，想見警務處副處長，隨便一個電話就能約到。

“我記住了，雷sir！”

寧拯給雷學森敬禮，雖然雷學森這么照顧他，很可能是因為顧復生的原因，但是該有的禮貌不能少。

車上，看著寧拯離開的背影，雷學森有點恍惚。

實際上給一個小警員進行人事調動，他隨口一句話的事情，后面不需要他做什么，他也不會再和寧拯有交集。

但是，莫名的，他感覺寧拯跟他很像。

有正直，勇敢，有正義感，成績也好，即便在D.I.E也會致力于打擊犯罪、維護社會秩序，這種志同道合的感覺讓雷學森對寧拯產生了親近感。

他早年也是沒有背景卻努力拼搏的警察，沒有背景在警隊晉升的艱難。

現在寧拯同樣沒有背景，還因為得罪人未得到足夠晉升，還被排除扎職的可能。

雷學森從寧拯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經的影子，他這在幫當年沒扶持的自己。

寧拯在路過冰室時，順手買了下午茶，這才回D.I.E。

推開D.I.E辦公室的門，彭美云立刻像嗅到八卦氣息的獵犬般湊過來。

“阿拯，怎么下午你還來上班的？你沒有和那位富家女準備燭光晚餐啊？”

話音未落，張正義已經跟著起哄，辦公室里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調笑聲。

寧拯笑著把公文包甩到桌上，然后把買的下午茶放在彭美云桌上。

“請大家吃下午茶，我跟她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眾人立刻圍上來瓜分甜點，刑晶晶卻抱著卷宗皺著眉走過來，馬尾辮隨著步伐一晃一晃。

“先別鬧，1987年盜竊案的新線索，寧拯你看看。”

泛黃的卷宗攤開在桌面，寧拯的目光掃過最新補充的證人筆錄。角落里一位五金店老板回憶，案發當晚曾見過兩個可疑身影，其中一人穿著印有“鴻運搬家”字樣的工作服。

“等等。”

他的手指突然停在筆錄某行，道“1987年和去年的案件，失竊物品里都有老式收音機？”

刑晶晶眼睛一亮，迅速翻出物證照片。

“沒錯！但這種型號早就停產了，除非......”

“除非有人專門收藏。”

寧拯接過照片，放大鏡下，收音機外殼的劃痕與現場窗欞痕跡呈現出詭異的吻合角度。

于子朗不知何時湊了過來，道“或許不是模仿犯，而是當年的共犯在清理‘紀念品’？”

討論聲中，時間悄然流逝。

當夕陽的余暉透過蒙塵的玻璃灑在桌上時，寧拯合上書本，將復習資料整齊塞進背包。

沒有回租房的地方，夜校也還沒開始，寧拯就坐車去了油麻地，好久沒來看老媽了，身為大孝子，偶爾需要來一趟。

油麻地的街巷在暮色中蘇醒，霓虹燈牌次第亮起。

寧拯拐進熟悉的小巷，遠遠就看見老媽擺攤賣魚蛋的地方。

“媽子！”

見到寧拯過來，老媽滿是愁容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道“衰仔，你來了，正好，幫我看著攤子，前面教會在宣傳，發雞蛋，我過去領兩只。”

說著，不等寧拯什么教會，什么領雞蛋，就被老媽一把拉到攤子前，幫他帶上圍裙，讓他杵在這里。

寧拯被老媽推到攤子前，還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就聽見前面排隊的人不耐煩地催促。

“喂！發什么呆呢？到底還賣不賣魚蛋？”

他這才抓起漏勺往鍋里攪了攪，蒸騰的熱氣裹著魚蛋特有的鮮香撲面而來，不知老媽是去干嘛是一回事，但是生意該做還是得做。

“要魚蛋是嗎？！”

“系啊，在魚蛋攤不要魚蛋，要雞蛋？惘勾。”

一個戴著黑框眼鏡、背著書包的四眼田雞學生擠到攤位前，囂張跋扈。

寧拯趕緊撈出幾顆金黃油亮的魚蛋，熟練地串在竹簽上，淋上甜醬和辣醬，遞過去時還不忘叮囑。

心里是一點都不爽，但幫四眼仔整魚蛋，賺錢嘛，不寒磣。

“小心燙啊，你要的魚蛋。”

攤子前的人越聚越多，寧拯額角沁出細密的汗珠，剛想擦把汗，突然感覺肩膀被人重重撞了一下。

他心頭火起，轉頭正要發作，就看見唐十二叼著煙，倚在攤位旁，嘴角掛著玩味的笑。

“喲，寧sir，不是去做警察嗎？怎么跑回來擺攤賣魚蛋了？”

寧拯看到來人，快速在原主的記憶找相關記憶，愣了兩面，才找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旋即，他把手里的剪刀往唐十二手里一塞，道“警察就不能下班兼職？一點眼力勁都沒有嗎？沒看見我忙成這樣？還不趕緊搭把手？”

說著，又麻利地給客人裝了碗魚蛋粉。

唐十二愣了一下，隨即嗤笑一聲，掐滅煙頭，抄起漏勺有模有樣地撈起魚蛋。

“差人大嗮啊，叫我做就做。”

寧拯轉頭看向唐十二，威脅道“不做，不做今晚就先掃你兩條街，一三五查牌，二四六安檢。”

“玩咁大？”

兩人正拌著嘴，不過唐十二還是很熟練的幫寧拯弄魚蛋。

原主是從小就跟老媽在香江擺地攤賣魚蛋，去過不少地方，要么被街頭的混混收保護費，要么被其他同行趕，錢沒怎么賺到，苦日子是一點沒少過。

后面來了廟街才好一點，因為唐十二這人好，而且罩得住，只要交夠保護費，老媽的魚蛋攤在廟街還算順利開下去。

因為年齡相仿，所以原主和唐十二關系很不錯。